2025年3月,上市公司华瑞股份的工厂车间里,机器轰鸣声依旧,但工人们谈论的不再是平常的老调子,而是老板成了老赖的新话题。
华瑞股份的创始人孙瑞良,曾被誉为“换向器教父”,用了20年时间将华瑞股份打造成全球前三的电机换向器企业。
然而,上市仅仅三年之后,他就套现6亿跑路了,将公司控制权卖给了广西梧州国资,而如今,却因未能兑现业绩承诺被国资追债沦为“老赖”。
近日,华瑞股份发布公告,已经收到了仲裁委员会的仲裁裁决,总金额一共才5500万,套现所得的6亿完全可以覆盖,却一直赖着不给。
其实,这场资本游戏的背后,也是一个民营老板如何从实业标杆堕落为“收割者”的故事。

孙瑞良出生于1964年,宁波人,原本是个电机行业的匠人,在宁波当地的电机厂工作了近10年,攒下了创业所需的技术、资金和资源。
1992年,一场创业潮袭来,孙瑞良感觉到时机成熟,果断拿出自己所有积蓄并借遍了亲戚和朋友,以村集体企业的名义创立了宁波华丰电器仪器附件厂。
厂子名义上是集体的,但所有出资都是孙瑞良提供的,这种模式是那个年代常见的操作,叫做挂靠,一是为了分享尚存的计划经济红利,二是为了规避政策上的风险。
靠着这种模式,孙瑞良的生意成功起步,到1996年,已经建起了三栋厂房,购置了不少生产设备。
也就是在1996年,华瑞股份的前身华瑞有限成立了,实际上就是把原来华丰仪器厂的资产全部转移到新公司名下,以去掉虚拟的集体企业身份,从而明确私人产权。
彼时,中国制造业正从低端代工向技术驱动转型,孙瑞良抓住了行业机遇,集中资源,专注研发小功率电机换向器。
功夫没白费,到2012年,华瑞股份就已在电机的这个细分方向上跻身全球前三,成为博世、德昌电机等巨头的核心供应商。

然而,2017年3月20日,华瑞股份登陆创业板之后,资本市场的助力却未能转化成实业上的动力。
上市即巅峰,华瑞股份历史最高利润就是2017年,然后2018年起,就开始迅速下滑,一路从5000多万下降到1000多万。
春江水暖鸭先知,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孙瑞良开始频繁与投行人士接触,开始筹划市值管理,开始设计撤离方案。
2020年,华瑞股份上市满三年,孙瑞良与广西梧州国资签署协议,转让10.82%股权套现2.27亿元,同时将剩余部分股份的表决权无偿委托给国资。
转让加上委托,梧州国资就以29.99%的表决权成为了新的实控人。
然后2021年,孙瑞良又向梧州国资转让了7.68%的股权,套现1.97亿。
不过,套现4.2亿还不满足,孙瑞良紧接着又把自己所有剩余的股权全部质押给了梧州国资,又变现了1.8亿。
某种程度上来说,孙瑞良相当于清仓套现了6亿,把个人所有的股权都交给了国资。
一位投行人士评价:“这是典型的‘带血撤退’,既要钱,又要彻底斩断责任。”
以至于孙瑞良虽然承诺了业绩,但当业绩没达标时,却不愿履行,还给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理由:资金周转困难。

当然,国资用不着担心业绩补偿款拿不到,毕竟,孙瑞良质押的股权都在国资手里捏着呢,不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映射出梧州国资的接盘,有点像“填坑”。
他们斥资4.2亿元接手的,虽仍是一家市场份额排名全球前三的细分龙头,但同时也是一家陷入了连年亏损的公司。
2023年,华瑞股份刚刚巨亏了近1亿,2024年业绩预告显示,又将亏损1000万,全球前三的日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
尽管国资一直都在努力拓展业务,例如拓展新能源汽车电机市场,并进入比亚迪供应链,但收效甚微,国资还得多费心力。
犹记得招股说明书中,孙瑞良曾承诺:
“锁定期满后两年内不丧失控股权”。
现在看来,任何承诺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孙瑞良终究还是演绎了“上市即终点”的戏码,而把麻烦留给了国资。
实际上,孙瑞良的故事并非孤例。
据统计,2020年以来,超过270家A股公司实控人变更,其中44%都被国资接盘。
虽然这些案例中,不全是民营老板“上市卖壳”的精心算计,也有疫情冲击下的无奈自保,但或多或少都反映出了一种企业家责任感的缺失。
如果监管力度不加大,孙瑞良的“剧本”,只会继续在中国经济的舞台上反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