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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带团队去无锡分厂维修,遇见多年前旧同事老罗,他拉住我,对我说:“少均,老张媳妇疯了。”
“老张媳妇?”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不对呀,我春节前有次去船厂公出,还看见老张了。他还邀请我去他家,让他媳妇给我炒俩菜,我俩好喝几盅。”我疑惑地说。
老罗猛地一拍脑袋,说:“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他现任妻子,我说的是他前妻,就是那个和咱们一起进厂的“大漂亮”。”
说起“大漂亮”,我是有印象的,是和我们几个一起进厂的唯一女工,人长得特别好看。
她双眼皮,大眼睛,樱桃小嘴,梳着一条到腰部的大辫子。走路的时候,那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在纤细的腰肢上一摇一摆,看着特别妖娆。
因她皮肤有点儿黑,我们厂的职工有人叫她“黑牡丹”,而我们这几个与她一起进厂的则给她起的昵称是“大漂亮。”
“大漂亮”起初是和我们一起进厂的那个叫“玉面小子”的同事有些暧昧的。那个同事是个帅小伙,一米八零的个头,身材也是有四块肌的那种,俩人总偷着去黑灯瞎火的地方约会。
可后来也不知为啥,俩人突然凉了下来。那个帅小伙据说家里有人,调入了银行工作,与“大漂亮”的爱情也就不了了之。
“大漂亮”虽然被帅小伙给甩了,但厂内喜欢她的人还是不少。她自己也能干,工作上不比男人差。我虽然对她的容貌也有点儿喜欢,但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菜,也就没参合进追她的大军。不过,老罗好像也对她表白过,可是被她直接拒绝了。
老张对“大漂亮”并不热衷,除了必要的招呼,很少和大漂亮有交集。但老张是我们这堆大老粗里的唯一文化人,加上厂里的主任是老张的姨夫,“大漂亮”就盯上了老张。整天对他嘘寒问暖,送汤送饭。一来二去,也不知俩人咋就好上了,没结婚,肚里就揣了崽儿。
后来,俩人参加了厂子的集体婚礼,婚后不到七个月就生了一个儿子。我们没事的时候还开老张的玩笑,蔫吧人干大事,一下子弄了个双喜临门,老张笑笑也不反驳,仍是看他的书,研究他的技术。
后来,我几次工作变动,不再厂里,与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竟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我问老罗:“他们不是有个儿子,怎么离婚了?”
老罗说:“问题就是在他这个儿子身上。听说他儿子有次出车祸了,需要输血,结果发现孩子竟然是B型血。老张和“大漂亮”一个是A型一个是O型,怎么也不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老张就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这个儿子根本就不是老张的种。”
“那是谁的?难道是咱组那个玉面小子的?”我惊讶地问。
老罗说:“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我长叹了一声,说:“可惜了老张和大漂亮。后来,他们因为这个离婚了吗?”
老罗说:“好像不是。老张虽然很生气,但毕竟那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也是很有感情。为了孩子,他没提离婚。但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他就与大漂亮分居,住在了书房。
大漂亮开始还伏低做小,哄着点老张,可看老张待她冷冷淡淡的,这些年被宠坏的她就不干了,也是不管老张,我行我素,迷上了跳舞。”
后来,也不知在哪认识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老男人做舞伴,天天跳,就跳到了床上。老男人的妻子两年前去世了,正好是空窗期,就对她很火热,经常带她下饭店,去游玩。
老男人很有一套,还时常送大漂亮一些小礼物,这让大漂亮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觉得老男人对她是真爱,就成天吵着和老张离婚。
老张起初还劝她为了孩子,收敛一下自己。可大漂亮已经迷了心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是一门心思与老张离婚嫁给老男人。最后,老张同意了离婚,大漂亮连儿子都没要,就投入了老男人的怀抱。
老张带着儿子又过了两年,经人介绍认识了现任妻子,一个丈夫去世的小学老师。俩人又生了一个女儿,四口之家过得挺好。
大漂亮嫁给老男人后,开始还过得不错。老男人带她四处旅行,给她买衣服,买首饰。大漂亮被老男人装扮得跟漂亮花瓶似的。
后来,老男人的女儿回国了,把母亲留下的财产要走了多一半,老男人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挥霍了。
人呀,由简入奢容易,由奢再回到简就不舒服了。大漂亮和老男人过起了钱计划着花的日子以后,就开始嫌弃老男人,抱怨老男人说话不算话,说老男人心软,疼闺女等等。
慢慢地,老男人对大漂亮的容貌也有了审美疲劳,看她实在不像过日子的人,就不想和她过了。于是,就开始往外撵她,也不像过去那样给她做饭,哄她开心了。
直至有一天,大漂亮从其他舞友那知道老男人又交了一个新舞友,是一个退休老干部,工资高,人也好。老男人追得很卖力,也很认真,说是想娶了这个女人,陪他一起度过晚年。
大漂亮就找老男人吵架,骂老男人不是东西,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惦记着盆里的。老男人彻底和她撕破了脸,把她的衣物扔出了门,让她滚出他家。
大漂亮挠了老男人,老男人也把大漂亮打得住了医院。可能因为一辈子好强,加上遇人不淑,大漂亮一股火,就得了脑血栓,行走都出现了困难。
后来,大漂亮的弟弟把她接出了医院,但家里实在没人照顾她,就把她送去了养老院。
在养老院住了一年多,大漂亮疯了。如今,她天天就喊她儿子的小名,其他的什么都不再说。”
“那她儿子去看过她吗?”我问老罗。
“看过,但她不理。”老罗说。
“也许,她被现实伤着了,下意识地屏蔽了后来的那段人生,只记得孩子小时的那一段。”我说。
“嗯,可能在她的一生中,还是和老张过的那一段才是安心幸福的吧!可惜,造化弄人,她年轻时候的放纵终是毁了她。”
老罗告辞离开了,可我却一直沉浸在往事之中,为大漂亮,为老张,为我们这一代人。
我想,如果大漂亮当初的父母能提醒她婚前要自爱,保护好自己,她的人生就不会如此了。不行,我今晚还得和读大学的女儿谈谈心,作为父亲,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遭遇大漂亮这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