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希:邓稼先妻子,苦苦等待28年,至今健在,仍住60平米老房子

鼠博士文史 2022-11-23 02:30:12

一套60多平小三居的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上放着一张旧办公桌,上面摆放的纸张也都发黄了,一个破旧的五斗橱柜靠着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尊半身塑像。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采访我,我又不是搞原子弹的。”从这间老屋子里传来一声干脆的拒绝声。

“您别急,采访您是因为我们想......”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不要再打来了,我不接受任何采访,除非中央批准!”

此时,想要采访这位女士的记者,内心无比焦急,生怕电话又被挂断。于是,她一再坚持,并承诺会带上介绍信过来当面说明。采访至今,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冷酷的回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我12点吃午饭,这之前你必须走!”这位女士再次语气坚定的提醒这位记者。

这位旁人看来倔强执拗的女士到底是谁?为何对记者的采访如此不屑?

她就是许鹿希,两弹元勋邓稼先的夫人。邓稼先的功勋举世瞩目,可是谁能真正理解他背后的女人是承受了多少苦难与委屈才能对今天的功名成就如此淡泊从容?连一个小小的采访都不愿接受,是因为她看不上这些小记者吗?她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夫妇俩的母校曾为邓稼先出过一个纪念册宣传他的事迹,然而,有很多大学生看到后笑他太傻,认为当时留在国外不是能赚一大笔钱吗?甚至连十几岁的中学生也质问到“这样值得吗?”

如今,他们的家里仍然简陋的连一套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元勋夫人的穿着灰土,皮肤黝黑,咋一看还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劳动妇女”。

她用一生对丈夫的坚定支持来告诉别人他们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名利地位?

1.短暂的幸福生活

许鹿希出身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性格安静,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父亲许德珩是九三学社的创始人,早年还曾参加过辛亥革命、“五四运动”,赴法国勤工俭学时师从居里夫人研究放射性物理学。

许邓两家很早就是世交,许鹿希的父亲和邓稼先的父亲起初都在北大做教授,两家人住的也很近,邓稼先的母亲做菜很好吃,时常邀请许家夫妻俩来家中做客。许鹿希当时还小加上身体也不太好,便没有跟随父母一起。

她和邓稼先也就没有见上面,但许老夫妇对邓稼先已经非常喜爱。每次回家都是笑嘻嘻的说道:“邓家这个小男孩真是调皮,许伯伯、许伯母喊的倒是很勤快。”

18岁那年。许鹿希与邓稼先第一次相见,那时她刚考入北京医科大学,他在北大做物理系助教。

1950年,邓稼先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在美国拿到了博士学位,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美国导师的高薪挽留,乘船回到了祖国,在中国科学院工作。

回国两年后,许鹿希也从医学系毕业,两人情投意合,又都被彼此在科学研究上的专注所吸引,互相崇拜。1953年,二人结婚,婚后生了一双儿女。

婚后五年,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光阴。是的,只有短短的五年。丈夫做科研,研究学术,偶尔发表几篇论文,还能获得一笔稿费,用来给孩子们买玩具。

妻子毕业后留校任教,每天下班回来要路过一段空旷的野地,于是丈夫每天都骑车来接她。偶尔两人还一起手牵手走在安静的马路上,一路聊聊工作聊聊孩子走回家。就这样,两口子过着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日子虽不算富足,重要的彼此能够相伴左右。

许鹿希笑着说:“稼先也是个爱玩的小孩子,他性格开朗,为人随和。孩子们天黑了找蛐蛐,他也拿着手电跟着找。他把孩子放自行车后,带他们兜风出去玩也是常事。”

孩子们刚会说话,稼先便一遍遍的教他们喊“爸爸”、“好爸爸”,还时常跟女儿逗趣,要她多叫几声。此时的稼先就如同大多数普通父亲一样,对女儿无比的喜欢宠爱。孩子们在玩,夫妻俩在笑,这大概就是最美好的日子了。

夫妻俩还都爱听戏,下了班便经常一起约会去听京戏,有时还会去看一场芭蕾舞演出。周末,她们挽手在颐和园散步,去爬万寿山,在旁人眼里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小情侣。

搞科研的人给人的印象似乎都很呆板无趣,邓稼先却不是,他是个非常有生活情趣的人。为了逗妻子开心,他的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小招数。

菊园要关门了,他便求人家再等等,好让夫妻俩再进去参观一会。看戏那会,他灵机一动,想着不如等一会,兴许有人要退票,他再便宜买过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稼先还有一手绝活:抖空竹。公园这头,一群孩子围着他,嚷嚷着让他露一手绝活,他也很乐意。公园那头,妻子许鹿希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泛起微微的笑容。

“如果我们俩能永远这样,该多好?”邓稼先在一次与许鹿希散步时突然对她说。我想当时的许鹿希一定是内心甜蜜,幸福满满。她的心里一定想说: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我们永远都会这样。

但现实真的如同拍电影一样,主角说出这种台词后,剧情就会发生转折。

2.28年的等待

1958年,一个普通的晚上,丈夫比平时回来的都要晚一些。在中关村的宿舍里,许鹿希感觉今天稼先和往常有点不一样,进门也不嚷嚷着让孩子们喊他,还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他定有什么心事,许鹿希想。

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邓稼先对许鹿希说:“我的工作要有调动。”

“调到哪去?”“这不能说。

”“那做什么?”“这也不能说。”“那你给我一个信箱号码,我和你通信。”

“这也不行。”

满腹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你是要去做什么呀?做什么事情要下那么大的决心?”此时的许鹿希像被丈夫抛弃了一样大哭起来。

邓稼先没有给她安慰,也没有给她一个解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家里的事我就托付给你了!”

那天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都彻夜未眠,这一夜,稼先与她聊了很多。从前,我们的国家遭受侵略,随时随地都有飞机轰炸,我们受尽屈辱却无从抵抗。这情景让稼先感慨万千,他深知祖国需要站起来必须有强大的科技支撑。

“我这一生都要奉献给工作了,哪怕为了工作而死,也值得!人的一生一定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现在正是我去做的时候。”邓稼先坚定的告诉许鹿希,此时的许鹿希也隐约的感觉丈夫是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但是当时的她无法想象这项工作到底有多么机密,任务有多么重大。

即使自己怎么也想不通丈夫为何要这么的“消失”,她也没有过多的再问一句。沉默的最后她是给了丈夫一句坚定的回答:“你去吧,我支持你。”

30岁的许鹿希,比邓稼先还小4岁。两个孩子也只有4岁和2岁。

如果我们随便问街上一个人,你愿意照顾两个孩子四位老人,还不知丈夫去向吗?答案一定是:那凭什么?妻子连知道丈夫去向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可以想象许鹿希需要多么宽容的胸襟才能不问丈夫去路也不问丈夫归期,需要多么深厚的爱才能深信丈夫不会辜负与背叛自己!

从那以后,家里的事也就不再指望稼先来做什么了。他连回家的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很早有时晚。凌晨3点跑出去也不说去哪儿的情况也不在少数。他时常双眼望向远方,像是在思考什么,也不搭理你,整个人都似乎不在这个地球上。

许鹿希要值夜班的时候,都会安排稼先回家给孩子们开门。有一次深夜回家,稼先看到两个孩子已经在门口的楼梯上睡着了,他完全忘记了这事。

让许鹿希没有想到的是,很快连这样“魂不守舍”呆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再有了。

许鹿希和邓稼先自此开始了28年的聚少离多的生活。她原本以为只有几个月或者一两年,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渐渐放下焦虑,她能做的也许只有照顾好家庭,做好自己的工作,等待......等待......再等待......

生活上的苦累,她都不怕不埋怨。但每当孩子们问起爸爸去哪了,她还是阵阵心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邻居们也投来异样的眼光,怀疑她是被丈夫遗弃了。

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出差了”已经不能再成为她的理由了。运气好的时候,碰上稼先同事回北京开会,他们便会打给许鹿希问她有什么要给稼先带去的。

“我担心同事来了,再去买他爱吃的来不及。于是,平日里给他买东西变得特别勤快。那段时间我对他的思念,就全寄托了在了这突如而来的带东西上了,好像买东西的那一刻,他就站在我身旁,告诉我他喜欢吃这个。”

许鹿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丝丝微笑。28年里的每一天,她都和我们每个家庭里的女人一样,在等待着他晚归的丈夫,孩子们在写作业玩耍,锅里做好了饭菜,她想着也许再等等他就回来了......

稼先喜欢吃冰糖,许鹿希把千方百计凑来的糖票买了冰糖,包好放在抽屉。谁知第二天冰糖被孩子们种到了花盆的泥土里,因为孩子们想要种出更多的冰糖。那一刻,许鹿希是崩溃的,但还要强装镇定,不能责怪孩子。

很多人会说:凑好了冰糖赶紧寄出去啊?为什么非要放在抽屉里?“我也想寄,可是我往哪寄呢?又怎么寄呢?”许鹿希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无奈的说。

28年生活的艰难,在面对这一包被孩子们偷吃了的冰糖时,她的心顷刻间崩塌。她与世间任何一位女子一样都渴望拥有丈夫相伴的幸福美满婚姻,然而现实......这样奢侈的冰糖只是许鹿希28年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

3.短暂的相伴

1964年十月,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7年6月,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

还是在北京中关村物理研究院的宿舍里,这一天,一位年过60的白发老人回来了。时间整整过去了28年。许鹿希恍惚间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走时还是年轻壮硕的小伙子,归来时已是满脸褶皱步履缓慢的老年人。不管怎样,他回来了,她等到了。从此再也不会分离了!可是......

属于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太多,只剩下最后的363天。

许鹿希是学医的,当她第一眼看到丈夫归来时,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了。他患了癌症。

看着丈夫受尽病痛折磨,她一边给他擦洗鼻子嘴巴耳朵里的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一边流着泪说:“稼先追求的东西很多人都不懂。”

1986年7月29日,丈夫邓稼先的手慢慢地冰凉了,许鹿希又一次绝望的哭泣着,犹如当年知道丈夫要调动工作不知去向不知生死一样悲痛不已,但是这次她再也等不回他了,“他的血流尽了”,她泣不成声道。

33年的婚姻,28年的等待,许鹿希一直坚守在那栋50年代建的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房间内的水泥地、白灰墙,以及裸露的电线和水管让人很难想象这里还住着一位90多岁高龄的老人。

那张老旧的沙发已经歪歪斜斜没有了弹性,一部早已失效的老式拨盘电话机还摆在书桌原来的位置。许鹿希将稼先生前的一些老照片用透明塑料袋套上,以免落灰,上面还贴着纸条:邓稼先使用。60多平的屋子里,依旧是稼先生前的模样。

今天,我们能够站在祖国和平的大地上望向远方辽阔的星空,是因为那个年代他们以及她们纯粹的付出,是因为她们的拼劲、赤忱,艰守以及深情才有了今天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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