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平定阿里不哥后攻打南宋,六年的襄樊之战后南宋已无力回天

史海撷英 2024-11-01 20:56:19

忽必烈在平定其弟阿里不哥叛乱势力,稳定了关陇地区和统一了北方绝大部分省区后,事业进入了快车道。在经过一系列中央集权改革后,在刘秉忠等人的建议下,遂定都中都城,这标志着一个民族政权“大蒙古国”正式向一个封建王朝转型。

此时的忽必烈在自己内心的驱动和汉臣的建议下决定攻灭南宋、统一中国,所谓“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为正统。圣朝有天下十七八,何置一隅不问,而自弃正统邪!”忽必烈遂发动了灭宋之役,宋、蒙两军围绕重镇襄阳、樊城展开攻防战,宋军在坚持六年后,襄樊被攻占,南宋长江中段防线洞开,再也避免不了灭亡的命运,下面就来说说对于这场决定宋、蒙国运的关键性战役。

从四川到襄樊,元廷攻宋的战略转变

南宋立国于东南,以长江流域为主要屏障,依次从东到西形成了两淮、荆襄、四川三大防区。而荆襄地区,自南宋名将岳飞收复襄、邓以来,南宋即长期经营,把这一地区当作抗击金军、屏蔽长江中游安全的桥头堡。

而长江中游防区的核心则在襄阳以及与襄阳一江之隔,互为依托的樊城。襄阳位于汉水南岸,三面环水,一面傍山樊城位于汉水之北,两城夹汉水而立,控扼荆豫南北,为兵家必争之地,“为历代攻守之地,引唐、邓为屏蔽,依荆渚为唇齿,方城、汉水,屹然天堑,故进可以荡秦、赵,退可以保上流,其险诚足固也”。

对于南宋来说,荆楚地区的得失,关系着东南政权的存亡,四川地区和襄樊为中心的汉水上游又关系到荆楚地区的存亡,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在宋理宗宝祐年间,蒙哥汗发动对四川的战争,自率大军以川蜀做为重点进攻方向,结果在余玠创立山城体系面前,蒙古军撞得头破血流,在四川地区长期停滞不前,蒙哥汗也在钓鱼山城之下含恨而终,控制川蜀攻宋的战略完全瓦解。

忽必烈

自蒙哥汗驾崩后,蒙古高层开始对选择川蜀方向为主攻点产生了严重质疑并进而否定。开庆元年(1259年),就钓鱼城之战那一年,忽必烈在南进途中就问计于隐士杜瑛,杜瑛即回答:“若控襄樊之师,委戈下流,以捣其背,大业可定矣。”这是有人第一次向忽必烈提出从襄樊突破攻宋的战略。

其后,忽必烈在景定元年(1260年)初即汗位,郭侃上平宋之策,“宋据东南,以吴越为家,其要地则荆襄而已。今日之计,当先取襄阳,彼扬、庐诸城,弹丸地耳,置之勿顾,而直趋临安,疾雷不及掩耳,江淮、巴蜀不攻自平。”正式提出突破荆襄,首取襄阳。但忽必烈此时正为阿里不哥叛乱焦头烂额,灭宋条件并不成熟,所以郭侃的建议被束之高阁。

咸淳三年(1267年)十一月,南宋降将刘整入朝,提出对南宋“先攻襄阳,撤其扞蔽”,并进一步提出了应该剥夺南宋的水军优势,大练水军,大造战船,这些建议均为忽必烈所接受。刘整在忽必烈的支持下,制造战船5000艘,练水军7万人,南宋的水军优势基本被抹平。忽必烈遂改变了以往蒙古军的战略方针,决定舍巴蜀于不顾,先行攻取襄阳。宋、蒙持续最久的战役,襄、樊之战一触即发。

围困襄樊

忽必烈虽然决心夺取襄阳,但鉴于以往攻打襄阳城的时候,对襄阳的坚固程度很有体会,“命毋攻城,但围之,以俟其自降”。并任命速不台之孙、兀良合台之子阿术为主帅执行围攻襄阳的军事行动。咸淳三年(1267年)八月,阿术率军与宋军在襄阳西面的安阳滩一带激战,估计此战阿术意识到了蒙古军的缺陷,上奏忽必烈要求增派汉军攻打襄阳,“所领者蒙古军,若遇山水寨栅,非汉军不可。宜令史枢率汉军协力前进”。

他的建议被忽必烈接受,遂任命南宋降将刘整(之所以不任命史枢,可能是忽必烈觉得刘整不仅非常骁勇,对南宋防御体系相当熟悉,甚于汉军之上)为汉军都元帅率领汉军参加对襄樊的进攻。

刘整

果然,刘整不负忽必烈所望,为了贯彻忽必烈的长围计划,开始不择手段。按照刘整的计算,“南人惟恃一黑灰团,可以利诱也”,抓住了驻守鄂州的南宋京湖制置大使吕文德的贪财好货的性格缺陷,遣使者向吕文德贿以玉带,请他允许在襄阳城外的鹿门山上开榷场允许贸易,吕文德果然应允,蒙古军很快建立起了外有土墙,内有堡垒的鹿门堡,这也是元军的第一座堡垒,吕文德后悔不已,“顿足曰:‘误朝廷者,我也。’”“刘整以泸州降北。先是郑兴守嘉定,被兵,整自泸州赴援,兴不送迎,亦不宴犒,遣吏以羊酒馈之。整怒,杖吏百而去。及兴为蜀帅,而泸州乃其属郡,兴遣吏打算军前钱粮,整赂以金瓶,兴不受。复至江陵,求兴母书嘱之,亦不纳,整惧。又似道杀潜、杀士璧,整益不安,乃以泸州降。北军压境,整集官吏喻以故曰:‘为南者立东庑,为北者立西庑。’官吏皆西立,惟户曹东立,杀之,与西立者二十八司归北。荆湖制置吕文德复泸州,文德号为黑炭团。整归北,上急攻缓取之书,谋取襄阳。曰:‘南人惟恃一黑炭团,可以利诱也。’乃遣使于文德,求置榷场于樊城外,文德许之。使曰:‘南人无信,安丰等处榷场,或为盗所掠,愿筑土墙以护货物。’文德不许,使辞去。或谓文德曰:‘榷场成,我之利也。且可因以通和好。’文德以为然。迫使者不及。既而使者至,复申前议, 文德遂许焉。为请于朝,开榷场于樊城外,北人筑土墙于鹿门山外,通互市,筑堡。襄帅吕文焕知彼欺诳,乃两申制置司,为亲吏陈文彬匿之。北人又于白鹤城增筑第二堡。文焕复申制司,文德大惊,顿足曰:‘误朝廷者我也!’即请自赴援,会病卒。”但悔之晚矣!

元军又在白河口、万山等地修筑堡垒。咸淳五年(1269年)正月,忽必烈又派史天泽和枢密副使马忽剌出来到襄阳前线督战,蒙古军“再接再厉”,修筑了一条很长的包围工事,西起万山,南至百丈山,“令南、北不相通”,又在岘山、虎头山修筑一字城,连接各地堡垒,“为久驻计”。咸淳七年(1271年)三月,刘整又在汉水置实心台堡,“上置弩炮,下为石囤五,以扼敌船”,意图断绝宋军水道。总而言之,蒙古军的围城工事可谓是“盛况空前”,史称“重营复壁,繁布如林”。

吕文德的弟弟襄阳知府吕文焕对元军的围城十分忌惮,决定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早在咸淳四年(1268年)十一月,吕文焕就率军自襄阳出击,对蒙古军的围城各堡展开进攻,阿术率军抵御,“斩获甚众”,元军立功将士高达1304人,可见当时战斗之激烈。咸淳六年(1270年)二月,宋军出步骑万余人,战船百余艘,攻打万山堡,蒙古行军万户张弘范率军坚守阵地,宋军步骑轮番冲锋,张弘范乘宋军进攻力竭气衰之时,派部将李庭正面冲击,别将绕后,两面夹攻宋军,李庭身负二创力战击败宋军,宋军退回襄阳城中。万山堡之战的失败象征着宋军破围企图完全失败。

南宋援襄失败

自蒙古军发动攻围襄阳之役后,南宋方面知襄阳乃是必争之地,也高频率地调遣军队前来支援。咸淳五年(1269年)七月,宋沿江制置副使夏贵率战船3000艘,军队数万增援襄阳,他先分遣舟师出没于东岸林谷间,作为疑兵,实际上他率主力部队突破蒙古军的新堡。结果被蒙古军主帅阿术窥破意图,夏贵军反而被蒙古军伏击,至虎尾洲,为蒙古万户解汝楫的舟师所败,“俘杀二千余人,获战舰五十艘”。

当年十二月,荆襄方面的最高指挥官吕文德病死,宋廷以李庭芝担任京湖制置大使救援襄阳。咸淳六年(1270年)九月,范文虎奉李庭芝之命率兵船二千艘前来援襄,阿术、刘整等率军迎战于灌子滩,“杀掠千余人,获船三十艘,文虎引退”,据《癸辛杂识》记载,宋军此役战死“御前精兵”8000人,“文虎仅以身免”。

范文虎

咸淳七年(1271年)四月,阿术率万户阿剌罕等率军与宋将范文虎战于湍滩,宋军被击败,统制朱胜等100多人被俘。六月,范文虎率舟师十万援襄,结果又被阿术击败。败退途中还被蒙古军将领解汝楫打击,大败而逃。七月,宋将来兴国攻击蒙古百丈山营垒,被阿术击败,蒙古军追至湍滩,宋军被斩首2000余人。

面对蒙古军严密的封锁,宋廷的增援算是顽强,屡败屡战,终于结出了果实。咸淳八年(1272年),宋廷派出沿江制置副使孙虎臣以及副帅高世杰顺流而下,增援襄樊,刚好遇到江水暴涨,宋军水师难得地打透了元军的堡寨和敌台,将衣袄、布匹、米盐、粮草运入襄阳,然后从樊城取道安阳河进入郢上。而在此次援襄成功后,宋廷的援襄行动也即将迎来悲壮的绝唱。

逆行的勇者:二张援襄

话说此前援襄的殿前副都指挥使范文虎在遭受蒙古军数次暴击后,早已被吓破了胆,拒绝听从京湖制置大使李庭芝命令增援襄樊前线,估计其他将领的态度也够呛,李庭芝居然只能求助于民间的力量,以重赏招募死士,得3000人,“皆襄、郢、西山民兵之骁悍善战者”,以抗蒙义军首领张贵、张顺为帅增援襄阳。

咸淳八年(1272年)五月,汉水上涨,李庭芝命二张援襄,张贵、张顺率轻舟百余艘,以三舟联为一舫,每船配置火枪、火炮、积炭、巨斧、劲弩,满载军用物资前去襄阳增援,在出发前,二张下令:“此行有死而已。或非本心,亟去,毋败吾事。”全军感奋而行。

五月二十四日,在入夜后以红灯为号,启航向元军船阵突破,在磨红滩与蒙古军水兵短兵相接。张贵等率水军奋勇冲杀,突破蒙古军防线,“转战百二十里”,于二十五日黎明抵达襄阳城。城中见援军和物资到达,“踊跃气百倍”,但主将之一的张顺却身中四枪六箭壮烈牺牲,其遗体在战死后溯流而上,“诸军惊以为神,结冢敛葬,立庙祀之”。

张贵

张贵在完成援襄任务后决定回郢州,先派人约定范文虎以兵5000人于龙尾洲夹击元军,但范文虎不仅不出动,反而“退屯三十里”。屋漏偏逢连夜雨,张贵手下一士兵叛逃泄露张贵军的行动计划,而张贵在明知计划可能为元军所知的情况下强行突围。来到龙尾洲附近,当举“流星火”联络接应船只时,迎面而来的却是元军,张贵率军奋勇力战,身受数十伤被俘,不屈被杀,元军将尸体运至城下,“守陴者皆哭,城中丧气”。

襄、樊城破

眼瞅着元军围困襄、樊已经长达数年之久还没破城,元世祖忽必烈也是非常焦急,在焦急中就打开了新思路,听闻西域回回炮非常好用,遂派使者赴西方诸汗国中招募炮匠,宗王阿不哥派阿老瓦丁、亦思马因二人应诏。咸淳七年(1271年),二人举家至京师,首造五门回回炮。据《马可・波罗游记》记载:每机可发重逾三百磅之石,石飞甚远。忽必烈很是高兴,决定将其应用于襄樊,这件武器将大大改变战争进程。

襄、樊二城互为唇齿,襄阳在汉水之南,樊城在汉水之北,宋军植木江中,以铁链固定,架浮桥以通援兵,两城互相配合,让元军很是头疼。

樊城被破

咸淳八年(1272年)​三月,蒙古都元帅阿术、汉军都元帅刘整、阿里海牙对樊城发动猛烈进攻,攻破外城,宋军被杀2000人,被俘将领16人,筑重围守之。十一月,阿里海牙上奏:襄阳受围久未下,宜先攻樊城断其声援。忽必烈批准了这一计划,又命将将“用力省而所击甚远”的回回炮发至军前,加大破城力度。

咸淳九年(1273年)正月,元军对樊城发动总攻,阿术先派兵重点攻击襄樊之间的浮桥,“以机锯断木,以斧断锁,焚其桥”,让襄阳宋军不能增援樊城,元军分数道猛攻樊城,战斗十分激烈。元将忙兀台焚烧宋军在南岸的战船,树立云梯于北岸,登柜子城,从城的西南角攻入;史枢大战14昼夜,从东北角破城;元将张君佐指挥炮队摧毁了樊城的角楼。

南宋侍卫马军都统制牛富率领死士百人,与元军进行激烈的巷战,“死伤不可计,渴饮血水”,后身受重伤,以头触柱赴火而死。裨将王福见牛富殉节,曰:“将军死国事,吾岂宜独生!”也赴火而死。其余将领张汉英、王祀等纷纷战死。由于樊城抵抗凶猛,给元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元军将樊城军民全部屠戮,“拔而屠之,无噍类遗”。

襄阳投降

在攻破樊城之后,元军即趁战胜之威,携带回回炮移攻襄阳。而襄阳城内的形势也十分困难,在元军的长期围困下,衣装、柴薪非常缺乏,老百姓“撤屋为薪,缉麻为衣”,襄阳知府吕文焕“每一巡城,南望恸哭”。

咸淳九年(1273年)二月,元军发回回炮射向襄阳城,“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催陷”,襄阳城谯楼被毁,“城中汹汹,诸将顿逾城降者”,襄阳城摇摇欲坠。

吕文焕

但元廷认为,吕氏集团在宋廷影响力巨大,元廷决定劝降吕文焕,开始对其发动心理攻势。元将阿里海牙率先至城下劝降曰:“君以孤军城守者数年,今飞鸟路绝,主上深嘉汝忠。若降,则尊官厚禄可必得,决不杀汝矣。”并以折箭为誓。随同阿里海牙劝降的还有张庭珍也劝降道:“我师所攻,无不取者,汝孤城路绝,外无一兵之援,而欲以死守求空名,如阖郡之人何!汝宜早图之。”在元军的劝降攻势下,吕文焕帐前两天田世英执其总管武松叛降,吕文焕在万般无奈之下开城投降,襄、樊二城被元军攻占。

在吕文焕降元以后,随张贵、张顺的援襄民兵一起进入襄阳的右领卫将军范天顺(范文虎之侄)拒绝投降,仰天大呼:“好汉谁肯降贼,死时也做大宋忠义鬼。”二月二十七日,自缢于坚守的阵地上。为襄阳保卫战谱写了最后一曲悲歌。

历时六年的襄樊之役结束,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此役的胜利为元军灭亡南宋打下了牢固的的基础。对于南宋来说,则预示着其覆灭进入了最后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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