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贾府如何避免衰败,先要弄清贾府败落的根源。
贾府败落,很多读者都把原因归结到获罪抄家。其实贾府的罪恶虽多,除了捕风捉影的造反、政治站队之外,也没有太严重的问题。不太严重的问题,却被治罪,当然是由于失宠于皇帝。而失宠的原因,又是由于人才的缺失——如果有优秀的、像当年宁荣二公那样的人才,即使获罪,也可能轻拿轻放、或者将功折罪。
人才的缺失,才是贾府最大的问题。冷子兴说过:“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把经济的衰败视为“小事”,儿孙“一代不如一代”才是“大事”。
宁荣二公更说过(是通过警幻仙姑转述的):“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者。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认为贾家运数将终,直接表现为后继无人。
宁荣二公与冷子兴的话不谋而合,都指出了贾府的人才缺失才是最根本的隐患。所以,回到题目上,要避免衰败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培养出一两个出色人才就行了。
宁荣二公心目中唯一“略可望成”的继业人选是贾宝玉。别跟我扯什么贾琏正直、贾兰上进、长幼顺序优先于贾宝玉。我只相信,宁荣二公一定比现代人更了解自家儿孙,他们的话也一定比现代人的臆想更可靠。
宝玉因“聪明灵慧”而被宁荣二公视为唯一可能的继承人选。可是他们也很清楚,宝玉“恐无人规引入道”,所以托警幻仙姑“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
他们托警幻仙姑的事,在现实中,是元春来实施的。她把宝玉放在大观园里,和一群美丽的女孩子们朝夕相处,这就是“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了。但是他们和她希望的“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的理想,并没有实现,宝玉反而是在那“迷人圈子”里越陷越深了。
宝玉不肯“入于正路”,贾家又没有其他继业人选,那贾府的衰败,就无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