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出生那年我九岁,正在上小学四年级,学历已经追平我爸和我妈,是家里学历最高的人。
我爸受教育时还是学的繁体字,很多文章读起来都磕磕巴巴的,他最擅长就是背诵老三篇,《纪念白求恩》等,我曾为此也下过一番功夫,不过背诵熟练程度仍不及他老人家,即便到了现在,老爸已经七十五周岁了,对于那些文章还能张口就来:白求恩同志是加拿大的共产党员......好吧,也许这些文章就是当时给孩子们起名的基础,我们村充斥着叫纪白、纪念、纪求、纪恩之类的名字。
妹妹是2月12日的生日,这个日子是身份证号码上我知道的,因为当时农村人都说阴历,妹妹出生是正月十六,也就是元宵节的第二天,元宵节时我在家里放鞭炮时在窗户底下点的,吓着了我妈,她从晚上就开始肚子疼,第二天早晨妹妹出生。
妹妹的小名是我妈起的,人家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就叫圆圆,当然后来妹妹自己总写成媛媛,这纯属误解了我妈的初衷,不过小名就是用来叫的,也倒是无所谓,可在大名上就犯难了,我爸给我许诺:你给妹妹想个名字,随便想,最后我定!
我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天大的任务,那段时间翻了不下于十本书,有唐诗宋词,也有邓丽君歌曲手抄本,当然还有字典,绞尽脑汁想名字。
后来知道这个任务是分包,不但给我了,也给了爷爷、叔叔、三舅(我三舅是赤脚医生,也是唯一称之为文化人的存在)都提出了要求,这有点像是有奖征名。别人我不清楚,但我是真下了功夫,开始是和玉有关的感兴趣,后来又是想带香字,虽然只有少到两个字,可比几百字的作文难写多了。
不过也有带点荒诞的事情发生,那几天时晚上总做梦,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场景,尤其是梦见我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去看黄河,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当然小女孩应该就是妹妹,不过那时的她除了吃奶就是哭,还一点也不好玩,我记得我在梦里叫妹妹“子衿”,和诗经中青青子衿的称谓相同,于是我毫不犹豫决定妹妹叫这个名字。
写给我爸爸时,我爸可不怎么懂子衿代表什么,总觉得有点绕口,还是叫玉娥、瑞英、爱华之类好听,我对于这种落后观念非常愤怒,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甚至是绝食抗议,不过很可惜最后我失败了。妹妹在报户口时被定名为赵玉娥。可我一贯称呼妹妹为赵子衿。
也就是在那段并不漫长可又带点甜蜜时光的童年里,我孤军奋战,就连妹妹也都不支持我,说自己叫赵玉娥,小名圆圆,后来我考上大学之后,她才习惯补充,我哥哥叫我赵子衿。
妹妹学习并不算好,初中时曾经都想要放弃读书,我当时刚考上研究生,回家给她做了很长时间工作让她复读一年初三,最终考上了重点高中。
我研三毕业时已经成为村里乃至整个乡镇上公认有学问的人,那年妹妹参加高考,我回到家辅导了她三个月,而且别出心裁把她报名材料上改了名字,曾用名赵玉娥,现名赵子衿。这也算是我彻底的胜利,我妈和我妈已经管不了我,于是我也领略了一次一家之主的感觉。
不能不说,妹妹这次改名如换刀,也许是我最后三个月一对一辅导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本来能上个大专就不错的妹妹,最终考上了上海的华东政法大学。送她上学时我俩坐飞机,从飞机上看到了九曲黄河,和那个梦境里完全一样。
故事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喜欢继续听改名故事的朋友加我关注,我继续讲赵子衿和我的故事,她找了个上海男友,被我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