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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裂痕

产检报告单在包里窸窣作响，林小满站在医院走廊，望着诊室门上"高危妊娠门诊"的红字发呆。婆婆攥着挂号单挤开排队的人群，"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知道着急了？"

"妈，医生说只是......"

"上回我就说那空调不能开，寒气都钻进胎盘了。"老人从布包里掏出保温杯，"快把这姜茶喝了，我找老中医开的方子。"浓重的姜味呛得林小满干呕，她扶着墙，看见婆婆手腕上的佛珠在日光灯下泛着油光。

手机震动，陈建国的消息跳出来："临时加台手术，让妈陪你检查。"林小满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触到那张月子中心宣传单。三万八的套餐价目表上，印着婆婆用红笔画的叉。

B超室里，探头在肚皮上滑动。医生皱眉盯着屏幕，"羊水偏少，建议住院观察。"婆婆突然挤到检查床边，"大夫，能不能开点中药调理？我认识个......"

"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营养，注意休息。"医生摘下口罩，"家属别靠太近。"

缴费窗口前，婆婆翻着病历本，"住院一天要八百？家里床不比这舒服？"她从布包里掏出个褪色的存折，"这钱够买多少只老母鸡......"

"妈！"林小满攥紧缴费单，"医生说得很清楚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听医生吓唬。"老人把存折塞回布包，佛珠磕在拉链上嗒嗒响，"建国他表姐当年......"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陈建国疲惫的声音传来："小满，我这边手术......"

"不用来了。"林小满挂断电话，看见缴费单在手中皱成一团。

病房里，婆婆正把陪护椅上的无菌垫掀开，"这塑料布不透气。"她从布包里掏出个绣着"福"字的坐垫，"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

夜幕降临时，老人执意要守夜。林小满躺在病床上，听着陪护椅上规律的佛珠转动声。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凌晨三点，胎心监护仪突然报警。婆婆惊醒，佛珠掉在地上滚进床底。护士冲进来调整探头位置，"胎心有点快，需要吸氧。"

"我就说这机器不靠谱！"老人弯腰去捡佛珠，头撞在监护仪支架上，"当年建国他......"

"妈！"林小满拔掉氧气管，"您能不能别总提当年？"

病房陷入死寂。监护仪的滴答声中，婆婆慢慢直起身，布包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黄历和中药包。她盯着林小满隆起的腹部，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我知道你嫌我烦。"老人捡起布包，佛珠在掌心攥得发白，"可我这都是为了......"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建国穿着手术服冲进来，"小满！"他额头上还沾着汗，口罩挂在耳边，"我刚下手术......"

林小满别过脸，看见婆婆默默收拾布包。月光下，老人佝偻的背影和墙上"母婴安全"的标语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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