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冬天,寒风如刀般割过华亭县西郊李家庄村外的旷野,天地间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这寒冷吞噬。在这片萧索之地,却发生了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命案。
县令带着差役们神色凝重地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众人揪心。一个瘦小的身影躺在冰冷的地上,那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孩童。孩子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周围的积雪被染成了暗红色,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耳朵上原本戴着的耳环也没了踪迹。县令眉头紧皱,低声吩咐仵作:“仔细查验,不可遗漏任何蛛丝马迹。”仵作忙不迭地应道:“是,大人。”
县令一边踱步,一边向周围聚集的村民询问:“可有人认得这孩子?”村民们交头接耳,半晌,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说:“大人,这孩子像是张集富户张某家的。”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众人回头,只见张某带着家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张某扑倒在孩子身旁,号啕大哭:“儿啊,是谁这么狠心啊!”
仵作检验完毕,向县令回禀:“大人,孩子是被利刃所伤,致命伤在胸口,财物被抢应该是真。”县令点头,转身询问张某:“你可知这孩子今日为何在此处?可有什么异常?”张某抽泣着回答:“大人,小人不知啊,孩子一早出门玩耍,谁能想到……”县令拍了拍张某的肩膀,安慰道:“你先节哀,本官定当彻查此案。”
这时,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县令带着众人返回县衙。回到县衙后,县令迅速换了便服,又马不停蹄地返回案发现场。在离案发地不远处,有一间算卦铺子,铺子在风雪中显得有些破旧。县令推门而入,店内的店老板正准备关门。
差役赶忙上前拦住:“老板,且慢关门。”老板一脸疑惑:“几位是?”差役赔笑道:“我们是外乡来的,听闻此处出了命案,来瞧个热闹,不想遇上这大雪,又冷又饿,想在您这儿讨点吃的,不会白吃您的,有银子。”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老板眼睛一亮,忙堆笑道:“原来是客人,请进请进。”
众人在屋内坐下,老板忙着准备吃食。县令看似随意地和老板聊起来:“老板,您这生意可好?”老板一边生火一边叹气:“唉,不好啊,这两天就来了一个客人。”县令来了精神:“哦?是什么人?”老板回忆道:“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叫马阔。他来测字,测了个‘鸮’字,我还跟他说这字不祥,有杀头之祸呢。”县令心中一动:“这马阔是哪里人?”老板回答:“他原是张集富户张某的义子,不过听说品行不端,被赶出来了。”县令追问道:“那您可知他现在何处?”老板指了指外面:“离这儿不远有个关公庙,他每晚都在那儿睡。”
县令一听,当即决定前往关公庙。到了关公庙,差役大声喊道:“马阔在吗?”马阔正在草堆里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喊声,不耐烦地嘟囔着:“谁啊?大晚上的。”说着从草堆里钻了出来,看到县令等人,满脸警惕:“你们是谁?”县令笑着说:“我们是你以前的邻居呀,多年不见,都不认识啦?我们要去李村,可这雪太大迷了路,想请你给我们带个路。”马阔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雪,我才不去呢。”这时,差役掏出几两碎银子,在马阔眼前晃了晃:“你看,不会让你白忙活的。”马阔盯着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好吧,我带你们去。”
临行前,县令笑着对马阔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可别丢了,到时候赖我们。”马阔哼了一声,从草堆里拿出一个布袋,扛在肩上:“走。”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旅店。县令让两个差役先进去:“去订个房间。”差役进去后,很快出来说:“大人,房间订好了。”县令使了个眼色,剩下的差役一拥而上,将马阔押进了房间。县令夺过马阔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有碎银子和一张当票。
县令吩咐道:“去当铺,查查这当票。”差役拿着当票去了当铺,不久回来禀报:“大人,当的是一身衣服和一副耳环。”县令又让张某及其家人前来辨认,张某看到东西,痛哭流涕:“大人,这就是我儿的衣物和耳环啊!”
马阔被押在一旁,却还狡辩:“大人,这不是我干的,我是捡来的。”县令怒道:“你休要狡辩!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马阔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不肯承认。县令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语气缓和下来:“马阔,你年纪尚小,若如实招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如今无依无靠,若执意隐瞒,只有死路一条。”马阔听了,终于崩溃,大哭起来:“大人,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这点钱财害了那孩子。”
在那个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年代,刑事案件遵循杀人偿命的原则,马阔最终被依法处决。这个曾经流浪的孩子,在寒冷的冬天结束了他短暂而罪恶的一生。他的尸体被一位六十多岁的马姓老者收敛,老者只是个普通农民,不过他的后人中有一位官至南京布政使。在这片土地上,人们对这起命案议论纷纷,为那逝去的孩子惋惜,也感叹世事无常和善恶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