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儿车祸身亡时,我老公翟臣,正陪着初恋和她的儿子,放烟花庆祝生日。
女儿临死前,浑身是血,痛到痉挛,喃喃地说想见爸爸了。
而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给翟臣打去的电话,却被他无情地挂断。
……
死后,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
看着翟臣让宋霓的儿子叫他爸爸。
看着翟臣带着宋霓母子俩回我们的家。
看着他和宋霓,在属于我和他的床上翻云覆雨。
我心痛如刀割,却什么都做不了。
1
汽车撞下悬崖后,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茜茜痛得小脸皱成一团,喃喃道:“妈妈,我好疼啊……”
我的五脏六腑也痛得厉害,抽泣着安抚她:“茜茜乖,等会儿就不疼了。”
茜茜呕出一口血,艰难地发出声音:“妈妈,爸爸在哪里,我好想好想他……”
心痛到无以复加,我的嗓音抖得不像话:“茜茜乖,爸爸马上就来看你了。”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拨出翟臣的号码,想让茜茜再听一次爸爸的声音。
翟臣,我求你,求你接电话。
然而,铃声响起十秒后,就被那边挂断了。
我颤抖着手,又打了一次。
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茜茜的声音越来越轻:“妈妈,我好困呀,我想睡觉了……”
我悲痛欲绝地抱着没了鼻息的女儿,绝望地说:“茜茜别怕,妈妈陪你……”
我死后,灵魂被执念带去翟臣身边。
城郊的公园里,他正为宋霓和她的儿子小航放烟花,庆祝小航的六岁生日。
怪不得挂断我的电话,原来,是怕我打扰到他们啊。
我看着小航被翟臣抱在怀中,惊呼道:“烟花好漂亮啊!”
翟臣弯了唇角,“你喜欢看的话,我以后每周末都带你和妈妈来放烟花。”
宋霓莞尔一笑,“小航,还不快谢谢爸爸!”
小航立刻搂住翟臣的脖颈,笑眯眯地说:“谢谢爸爸!”
翟臣轻笑着,捏了捏小航的鼻尖,“不客气。”
我们的女儿刚丢了性命,他还在这儿上演父慈子孝。
他怎么可以这样?
悲痛与愤怒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我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打他。
可我只是个魂魄,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2
这里离我和翟臣的住处比较近。
再加上,翟臣知道我和茜茜出远门旅游了。
所以从公园离开后,他直接带着宋霓母子,回了我们的家。
当我看到小航住进茜茜的卧室,我的情绪又一次崩溃了。
那是我女儿的房间,凭什么给宋霓的孩子住?
胸口闷痛,我声嘶力竭地冲他喊:
“翟臣,你这个混蛋!带着小航滚出去!这是茜茜的床,不能给他睡!”
可是翟臣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悲愤交加地扑过去制止他,手却从他的身体穿过去,什么都抓不住。
只能颓然地看着翟臣替小航掖好被子,倚在床头,给他讲睡前故事。
而翟臣上一次给茜茜讲故事,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这两个月,他频繁留宿在宋霓家中。
我和茜茜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
茜茜不止一次情绪低落地问我:
“妈妈,爸爸最近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他明明答应了带我吃披萨、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可他全都忘记了。
“是不是茜茜做错了什么,爸爸不喜欢我了?”
我没办法告诉她,翟臣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抛下了她。
只能强忍着眼泪,哄她:
“爸爸最爱茜茜了,他只是最近工作太忙,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陪你。”
这些谎言,我说了一遍又一遍。
可我的茜茜,直到死亡来临那刻,也没等到爸爸带她坐旋转木马。
鼻腔泛酸,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我难受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了。
3
等翟臣把小航哄睡着,宋霓也洗好了澡。
她没带换洗的衣物,直接穿着我的睡裙,岔开腿坐在翟臣的大腿上。
趴在他怀里问:“你究竟什么时候能跟凌姿离婚啊?”
翟臣叼着烟,略显烦躁地说:“奶奶不同意,只能拖着。”
宋霓哼了一声:“凌姿可真是有心机,把奶奶哄得团团转,什么都向着她!”
顿了下,叹气道:“不像我,性子直来直去的,怪不得奶奶不喜欢我。”
翟臣搂着她,语气轻蔑:“她根本就不配跟你比,你何必自降身价?”
宋霓被他一句话哄得笑了出声。
“我在国外时可听说了,凌姿跟个保姆似的,精心照顾了你好几年,你真没一点动心?”
翟臣眸色暗了暗,语调凉凉道:
“动心?一个靠着给我下药、爬我床的女人,我恶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动心?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茜茜,奶奶逼我负责,我压根不会娶她回家!”
4
他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尽管我无数次跟他解释,那晚的药不是我下的,他依然不相信。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结婚五年多,他对我冷漠至极。
即便是在床上,最亲密的时刻,他也从不肯吻我,只会伏在我身上一味地发泄。
虽然他不待见我,但大约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对茜茜这个女儿,他还算是疼爱有加。
至少,在宋霓母子回国前,是这样的。
生意不忙时,他也常带茜茜去游乐场玩,去野外露营,去公园放风筝,去果园摘草莓。
然而,自打几个月前宋霓离婚回来,他就变了。
他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宋霓母子身上,全然将茜茜抛诸脑后。
宋霓是翟臣的初恋。
他们谈恋爱那会儿,好的时候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
但毕竟当时年轻气盛,一旦吵起架来,谁也不肯让谁。
吵得最凶那次,宋霓说了分手,心高气傲的翟臣没哄她。
她一气之下,火速嫁了别人。
等翟臣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多年,他始终没忘记宋霓。
所以她一离婚,他就上赶着做接盘侠。
翟臣不是没想过跟我分开。
但奶奶说过,只要她活着一日,孙媳妇只能是我。
翟氏大多数股份都在奶奶手里攥着,翟臣不敢忤逆她。
我猜他是想熬到奶奶撑不下去那天,再把我扫地出门。
我忍不住想,如果听到我的死讯,翟臣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很开心吗?
一定会的吧。
毕竟我死了,他心爱的宋霓,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做小三了。
那茜茜呢?
翟臣,你也曾把茜茜当作掌上明珠疼爱。
我们的女儿死了,你会难过吗?
5
两天后,翟臣才将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用命令的语气,给我发了短消息。
“你明天就带茜茜回来,奶奶让我们回去吃饭。”
过去我总是秒回他,不舍得叫他多等一分一秒。
而今天,他足足等了一小时,都没等到我回复。
他蹙起眉头,不悦地敲着字母键。
“凌姿,谁给你的胆子,敢不回我信息?”
又过了十分钟,依然没有回音。
他面色愈发阴沉,手指用力到像是恨不得戳碎屏幕。
“半小时内不回我,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再理你!”
搁以前,这话绝对能叫我如临大敌。
可现在,我已经死了。
翟臣,你威胁不到我了。
这晚,宋霓向翟臣求欢时,他兴致寥寥地推开了她。
宋霓不开心了,“这才几个月啊,你就对我没兴趣了?”
翟臣放柔声音哄她:“怎么会呢?我只是今天太累了。你乖一点,早点休息。”
待宋霓睡着后,翟臣拿着手机到阳台,给我打了通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一整天的烦闷无处发泄,他烦躁地用手捶了下护栏。
然后,气急败坏地给我发信息。
“凌姿,你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关机?”
6
次日,仍未得到我回应的翟臣,更加暴躁不安。
公司上下都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
秘书给他送咖啡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翟总,让她卷铺盖走人。
是夜。
翟臣再次尝试联系我。
“凌姿,你旅游半个月了,还不回来,是打算死在外面吗?”
是啊。
我已经死了。
我在角落里,看着暴怒的翟臣,一脚踹翻会所包厢里的茶几。
他的兄弟程寄劝他:
“凌姿不回来,没人碍你的眼,你正好可以和宋霓双宿双栖,有什么可生气的?”
翟臣又闷了一杯酒,沉声说:
“以前只要我找她,她随时都会出现。
“哪怕是凌晨三点,我叫她来会所接我回家,她也会立刻爬起来。
“她从没消失这么久,从来没有过……”
程寄挑了挑眉,迟疑地开口:“你该不会是……想她了吧?”
翟臣神色滞了滞,继而轻蔑地冷笑:
“我怎么可能想她?一个靠着下药爬我床的下贱胚子,她也配?”
停顿几秒,他放缓语气说:
“我是想我女儿了,茜茜那个小丫头最粘我了!
“她好久没见我了,说不定要躲在被窝里哭呢。
“她哭的时候,除了我,谁哄都不管用。”
他提起女儿时,连表情都温柔了几分。
如果他知道,茜茜临死前痛得浑身痉挛,还哭着说想爸爸,会不会后悔挂断了我的电话呢?
7
从会所出来,翟臣没有去宋霓那里,反而独自回了我们的家。
他盯着客厅悬挂着的、我们俩的婚纱照,沉默地抽完一支烟,才回到卧室休息。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以前总嫌那张婚纱照碍眼,若不是奶奶非要挂着,他估计早就给丢进垃圾箱了。
这晚,翟臣睡得不好。
这导致第二天在去公司,他也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临近中午时,他接到一通来自异地警局的电话。
“翟先生,我们在海安市西郊的山崖下,找到了你太太和女儿的尸体,请你尽快来认领。”
语落,翟臣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