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成语,叫“头疼医头”,指只医治疼痛的部位,不追究病根。比喻处理问题不从全局考虑,什么地方有问题就在什么地方解决,临时应付。
因为在现实中,导致头痛的原因有很多,很多原因并不在头上,我们可能会在脚上、或者手上、或者腹部、或者其他部位,找到治疗头痛的对应入手处——因为人的一个有机的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同样道理,肺癌的问题,也不能“就肺治肺”,而是要通盘考虑,考虑跟它相生相克的一切脏器。
不遵从这一规则的医生,让他去治疗肺癌,那就是草菅人命。
这就是中医的整体观,它是客观规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顺之者有效,逆之者,就是跟自然造化对抗。
那么,肺在人这个有机整体里,都跟哪些脏器息息相关、同呼吸共命运?
肺——脾关系:脾胃为后天之本,为气血生化之源。 “人之气血,犹源泉也,盛则流畅,少则壅滞,故气血不虚则不滞,虚则无有不滞者”。而肺癌的形成多由正虚邪实所致,故治疗过程中必须顾护脾胃,祛邪而不伤正。
肺——肾关系:《素问》中讲到,人到中老年,肾气逐渐衰退的过程。此年龄段正是肺癌高发期,提示肾气衰退与肺癌的发生关系密切。
肺——肝关系:《灵枢》中讲到,肝肺二脏在经络上有密切联系。今在肺癌的发生发展过程中,两脏病变亦相互影响,特别是肝具有调控情志的作用,肺癌患者在心理上常有焦虑不能自解,欲求条畅,当需有求于肝。
知道了肺跟这三种脏器的关系,治疗肺癌,便有了入手处,治疗路径便水到渠成:
1、从脾治肺—益气健脾,培土生金。这是治肺系疾病的总原则。可用黄芪建中汤合六神散投之,药以人参、茯苓、白术、山药、扁豆、甘草等味,以达益气健脾、培土生金之效。
2、从肾治肺—补肾滋阴,金水相生。通常方取六味地黄丸合二至丸,或加以血肉有情之品更有助补益。
3、从肝治肺—滋阴养肝,防木刑金。通常方选一贯煎,药取北沙参、麦冬、生地、丹皮、夏枯草、炒桑叶、白茅根、藕节、三七、芦根、丝瓜络、金蝉花、甘草等选用,紧扣病机,以达到从肝治肺的目的。
我们来看一个具体的医案,来了解下中医如何运用整体观,一步步治疗一位肺癌患者,让他症状缓解,寿命延长。
这是2005年的病案,患者姓吴,时年49岁。
2004年元月5日,吴先生记得很清,那天离春节刚好还有十几天,他在郑大一附院做了肺癌手术,术后进行化疗,为了图个好兆头,腊月二十九那天,他硬挺着出了院。
不料同年9月,就发生了肋骨转移,只能进行放疗。
3个月后,复查癌胚抗原明显升高,遂进行二次化疗,两疗程后发现病灶对化疗药物不敏感,抗原指标仍提示升高,吴先生出现进行性消瘦,一星期体重下降了近20斤,纳差、畏寒、乏力,对西医治疗感到失望,转而求治中医。
当吴先生找我问诊时,是2005年元月,当时形体消瘦得都脱了相,令人骇然。
伴随的症状:干咳,胸胁时痛,伴面色萎黄,畏寒,反应迟钝,头发脱落,稀细少,近乎光秃,全身乏力,纳差,大便几日一次,量少,质软,伴排便不畅,眠可,舌质淡胖,苔白腻中黄,脉细乏力。
我辨证其为:脾肾两虚、痰瘀热毒内蕴。治法:益气健脾,佐以补肾祛瘀化痰。
在治疗肺癌上,我向来主张“但留一分正气,便得一分生机”,重视固护正气,治疗上补脾为先,于是开方如下:
太子参、党参、法半夏、猫爪草、灵芝、骨碎补、仙鹤草、新开河参、黄芪、白术、薏苡仁、茯苓、陈皮、山药、大枣、甘草、全蝎等。
二诊:吴先生畏寒乏力症状较前改善,纳差较前好转,仍有干咳,伴胸胁不适,舌脉象如前,我就在上方加用夏枯草,继续调治。
到三诊的时候,吴先生精神好转,面色萎黄较前改善,胃纳大增,乏力症状较前明显改善,大便1次/天,舌质淡红,苔薄白腻中黄,脉弦细较前有力。我对处方稍作加减,继续服药。
四诊之时,吴先生说,胸胁痛好转,精神明显好转,体力明显改善,舌淡红,苔薄白腻,脉弦滑。效不更方,继续服用。
五诊之时:我看先天之本固卫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始转向补益他的后天之本——肾。
肾为一身阴阳之根本,五脏之阴赖于肾阴滋养,养阴方面,当以滋肾养阴为法,方剂我选用六味地黄丸加减:生地黄、何首乌、山药、女贞子、枸杞、龟板、山茱萸、紫河车等。
此后在此方基础上随证加减,服药至2008年6月,中医调理总用时两年半,期间,他数次到市中心医院复查——胸片未见复发灶,复查癌胚抗原正常。
此后,每到冬天,他找我做一次调理,一直吃到到第二年开春,这样反复数年。
就这样,命途多舛的吴先生,一路磕磕绊绊,却一直顽强活到了今天,虚岁都67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