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苏婉清随父亲下乡收租。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傍晚，马车行至一处荒废的村落时，远远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戏班子？"苏婉清掀开车帘，看见前方空地上搭着一个破旧的戏台。戏台上点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雨中摇曳不定。

班主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褪色的戏服。他见苏婉清驻足观看，便上前邀请："小姐可要听一曲《牡丹亭》？我们戏班最拿手的就是这出戏。"

苏婉清本不想停留，但不知为何，听到《牡丹亭》三个字时，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父亲见她感兴趣，便让车夫停车稍作休息。

戏台上，杜丽娘一袭红衣，水袖轻扬。她的唱腔婉转动人，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哀怨。苏婉清看得入神，总觉得那杜丽娘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小姐觉得如何？"班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苏婉清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班主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很......很好。"苏婉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这才注意到，戏班里的其他人也都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像是......像是纸扎的人偶。

雨越下越大，戏台上的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杜丽娘的唱词突然变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最后竟变成了哭声。

苏婉清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戏台上。杜丽娘就站在她面前，近得能看清她脸上细腻的妆容。

"妹妹可还记得我？"杜丽娘轻声问道。她的声音空灵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婉清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杜丽娘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百年前，你许我一生一世，可最后却负了我......"

一些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苏婉清的脑海。她看见自己穿着书生的长衫，与眼前这位女子在月下私定终身。她答应考取功名后就回来娶她，可最后却另娶了他人。

"不......这不是真的......"苏婉清摇着头后退。

杜丽娘的水袖突然变长，缠住了她的脖子："你负了我，让我含恨而终。如今，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