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神无法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妈妈’这个词只是叫一叫，也觉得喉间哽咽。妈妈，是最有力量的名字。”
——《请回答1988》
又一年的母亲节快到了。
在女性承担的所有角色中，“母亲”是最特别的，成为母亲，也意味着要 付出更多。
特别是在建筑界，这个至今仍被男性主导的行业，即便我们今天看到众多女性建筑师脱颖而出，但她们中的许多人，都选择了放弃成为母亲。
赫赫有名的扎哈·哈迪德、妹岛和世、伊丽莎白·迪勒等女性建筑师，都没有生育子女。
因此那些选择成为母亲的建筑师们，就显得尤为突出，她们的设计，她们的思想，以一种温柔的方式影响着世界。比如高晓松，就靠着他建筑学教授妈妈的一句话，受益终生——“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建筑师母亲们，向世界展示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美泰公司在2011年推出的建筑师芭比（图源：Mattel）
01
林徽因
林徽因（图源：《林徽因讲古建》）
建筑师林徽因，也是一个好母亲。
1929年，林徽因的女儿梁再冰出生，梁林夫妇为第一个孩子取名“再冰”，以此纪念梁启超这位“饮冰室老人”。
1932年，儿子梁从诫出生，他们为儿子赋名“从诫”，即“师从《营造法式》的作者李诫”。
梁从诫在《倏忽人间四月天——回忆我的母亲林徽因》一文中回忆说：
“父亲曾告诉我，《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首诗是母亲在我出生后的喜悦中为我而作的，但母亲自己从未对我说起过这件事。”
林徽因与女儿梁再冰，儿子梁从诫（图源：百度百科）
在生育了儿女之后，林徽因依然全身心投入工作，并开启了古建筑考察之旅。
1937年6月，林徽因与梁思成深入五台山考察，骑着骡子在荒凉的山道上颠簸，去寻访一处曾见诸于敦煌壁画，却久已湮没无闻的古庙——佛光寺。他们发现了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木构建筑。
林徽因与梁思成在考察古建筑 （图源：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中国营造学社纪念馆）
林徽因并不是很多八卦文章中写的那种，坐在“太太的客厅”里高谈阔论的阔太太。抗战爆发后，梁思成与林徽因举家南迁。抗战前，家里有厨师、保姆，而战争爆发后，林徽因承担起了全部的家务工作。
儿子梁丛诫说：“母亲很朴素，抗战时期的生活也过得很苦，我看得最多的就是她披散着头发，挽起袖子洗衣服的样子，哪是照片中那么穿着光鲜，细心打扮？”
林徽因也曾向胡适抱怨过：“现在身体也不好，家常的负担也繁重，真是怕从此平庸处世，做妻生仔过一世……”
为了兼顾家庭与事业，林徽因只能透支她的生命。
流亡到李庄的时候，林徽因的身体已经很差了，经常大口咯血，但只要稍微好一点，她就坐在床上翻阅《二十四史》和各种资料典籍，和梁思成一起撰写《中国建筑史》，床上堆满了各种书籍，数以千计的照片、草图……
李庄病中的林徽因与女儿梁再冰，儿子梁从诫（图源：百度百科）
16岁的林徽因随父亲林长民游欧时，从父亲那听来三条“指令”：“第一，要增长见识；第二，要学习领悟父辈的胸怀和格局；第三，要扩大眼光，养成改良社会的见解与能力。”
她将这三句期许谨记心中，并将其传递给了自己的子女。后来她的一双儿女之所以能在各自领域大有所成，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得益于林徽因的启蒙。
抗战时期，年幼的梁从诫问母亲：“如果日本人打到四川怎么办？”
林徽因说：“中国读书人不是还有一条老路吗？咱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
女儿梁再冰也在文章里写：“母亲教会我们勇敢，教会我们乐观，教我们在强敌面前不能失了中国人的气节和风骨。”
林徽因和学生们 （图源：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中国营造学社纪念馆）
02
林璎
林璎（图源：https://www.mayalinstudio.com/Jesse Frohman ）
林徽因的侄女林璎，也是一位出色的女建筑师，并且林璎还是两个女儿的母亲。
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当时只有21岁的林璎，在无数强劲的竞争者中力拔头筹，中标越南战争纪念碑的设计，成为年轻的明星建筑师。她设计的越南战争纪念碑以V形分切开地面，简洁、抽象，建成后无数人站在它的面前哭泣。
28岁，林璎被耶鲁大学授予美术荣誉博士学位。
46岁，林璎和希拉里一同入选全美妇女名人堂。
50岁以后，林璎被奥巴马两次授予荣誉勋章。
越南战争纪念碑（图源：https://www.mayalinstudio.com/）
林璎作于20世纪90年代早期的纪念碑——“女性之桌”，现在已经是耶鲁大学校园中的一景，上面的旋涡线上刻录着耶鲁大学历年来日益见涨的女生录取数字，水流越来越宽，耶鲁大学中的女性变得越来越多。
“女性之桌”（图源：https://www.mayalinstudio.com/）
林璎最近的设计，是为她母亲的母校设计的图书馆——重新修复的史密斯学院尼尔森图书馆。
林璎的母亲是上海人，1949年因为拿了史密斯学院奖学金，才有机会远渡重洋，之后又遇上父亲林桓。“如果没有史密斯大学，那么我母亲就不会遇见我父亲，那我就不存在了。”林璎说。
林璎将这座1909年的历史建筑修复得轻盈、漂亮，主建筑贯穿自然、纯朴又特立独行的艺术人文理念，通过节能设计来最大限度地利用自然光。
史密斯学院尼尔森图书馆（图源：纽约时报）
2021年1月25日，与林璎结婚近25年的丈夫丹尼尔·沃尔夫（Daniel Wolf）因突发心脏病去世。此前林璎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女儿一直生活在他们位于科罗拉多州乡村的家中。
在经历过生活的风雨之后，林璎依然柔韧、坚强，对自己坚信的理想始终保持着热切地探索与信念，正如她21岁那年，别人对她的评价。
林璎与女儿在史密斯学院尼尔森图书馆窗前（图源：纽约时报）
03
Madelon Vriesendorp
Madelon Vriesendorp（图源：The Architectural Review）
Madelon Vriesendorp这个名字，你可能会觉得有些陌生。她是大名鼎鼎的雷姆·库哈斯的前妻，荷兰艺术家，OMA建筑事务所的创始人之一，背后的“隐藏大佬”。
Madelon Vriesendorp和雷姆·库哈斯早年结婚，于2012年离婚，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她的才华和贡献被长期隐藏在雷姆·库哈斯的阴影之下。
雷姆·库哈斯的著作《癫狂的纽约》（Delirious New York）的封面，便是来自Madelon Vriesendorp的画作，画中床上的两座摩天大楼，是纽约市的帝国大厦和克莱斯勒大厦。
（图源：https://www.oma.com/publications/delirious-new-york）
《疯狂的纽约》封面，为Madelon Vriesendorp作品
Madelon Vriesendorp的建筑语言和创作手法是非常独特，她所住的空间、收藏的玩件、创作的物品和画作都是她对生活好奇和热爱的体现。
Madelon Vriesendorp作品（图源：socks-studio.com）
Madelon Vriesendorp作品（图源：socks-studio.com）
Madelon Vriesendorp对于当母亲这件事，还是有着诸多抱怨。
她说：“生孩子完全限制了我对OMA的参与，这太累了，我筋疲力尽、彻夜不眠、什么也做不了。”
但Madelon Vriesendorp仍然希望女性不要给自己设限，要尽可能去探索自己的不同角色。
04
胡如珊
（图源：https://www.design.upenn.edu/post/rossana-hu-lead-architecture-department）
胡如珊（摄影：Thierry Coulon）
2004年，胡如珊与她在大学时代就相知相遇的丈夫郭锡恩共同创立了如恩设计研究室，从这里走出的作品，收获了无数国际奖项。
2021年，胡如珊女士被任命为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建筑系主任。
2023年宾夕法尼亚大学宣布胡如珊将担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首位华人系主任，此任命于2024年1月1日开始执行。
胡如珊参与设计的苏州礼堂（图源：如恩设计研究室，摄影：Pedro Pegenaute）
这位事业有成的建筑师，还是3个孩子的妈妈。在事业鼎盛的30岁时，胡如珊辞职回家，做起了全职妈妈，没想到3个孩子接连出生，整整5年没有出来工作。
胡如珊承认：人生中最迷茫、最有挫败感的时期，正是做全职妈妈的那5年，“那几年体力上最辛苦，心灵上也最孤独”。
这一路的坎坷与曲折在胡如珊看来，既是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段时期，也是她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时间，这种心境也影响了她后来的设计。
胡如珊参与设计的阿那亚艺术中心（图源：如恩设计研究室，摄影：Pedro Pegenaute）
胡如珊不喜欢过度关注性别的议题，她认为，过度关注性别本身就已经掉入了刻板印象的陷阱，“让作品说话，而不是靠性别、肤色或面孔来说话”，这是她的日常思维准则。
“我会花很多时间去想，设计的初衷是什么，设计与生活之间的关系，设计要忠于自己的内心，不要被浮华的流行所影响，要耐得住寂寞和孤独”。胡如珊所说的这些不一定是她抵达成功的秘诀，却是今天的她的心路历程。
如恩设计研究室在德国柏林的个展“反思型怀旧”（图源：如恩设计研究室）
05
陆文宇
很多有才华的女性建筑师，本该属于她们的荣耀、奖励却归属于了她们的丈夫。
比如阿尔瓦·阿尔托的妻子，创造出经典家具的爱诺·阿尔托，与理查德·罗杰斯共同设计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苏·罗杰斯，罗伯特·文丘里的妻子斯科特·布朗……
王澍和他的妻子陆文宇也是这样。
王澍和陆文宇（图源：www.ilgiornaledellarchitettura.com）
陆文宇是王澍的初恋，也是王澍“业余建筑工作室”的唯一合伙人。
王澍和陆文宇结婚的第一个七年，王澍试了好几份工作都觉得没意思，后来他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每天读书，看风景，一年只做一两个感兴趣的设计。其间，他们蜗居在杭州一套五十多平方米的两室一厅里，一直是陆文宇的工资在支撑生活。
王澍和陆文宇于1997年共同创建了业余建筑工作室，陆文宇几乎包揽了所有王澍干不来或不愿意干的事，比如开车、用电脑，答记者问，王澍对她非常依赖。
谈到妻子时王澍说：“获奖时我就在想，这份荣誉是属于我和她两个人的。是她成就了我。她是我的导师。”
王澍和陆文宇作品：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图源：Archdaily）
王澍和陆文宇作品：宁波博物馆（图源：Archdaily，摄影：Iwan Baan）
王澍和陆文宇很少谈及自己的私生活。
在《造房子》这本书里，王澍提及，在威尼斯双年展做瓦园的时候，怀孕的陆文宇和工人们一起干活，结果孩子差点没保住。
正是陆文宇这个坚韧的母亲改变了王澍。王澍说，曾有人说他走过去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刀，锋芒毕露，但现在不会了，这是妻子对他长期温润的“以柔化刚”的结果。
威尼斯双年展上的瓦园（图源：Archdaily）
结语
凯特·布兰切特主演的电影《伯纳黛特你去了哪》的女主伯纳黛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建筑师，曾获得过麦克·阿瑟奖。
《伯纳黛特你去了哪》剧照（图源：豆瓣）
在生了女儿后，伯纳黛特便不再工作了，一直努力当好妻子和母亲，但她渐渐陷入了崩溃，失眠、焦虑、抑郁、愤世嫉俗……
《伯纳黛特你去了哪》剧照（图源：豆瓣）
好在经过一番探索之后，伯纳黛特又重新回到职场，还在南极造房子，她实现了自我的价值，一家人也和好如初。
《伯纳黛特你去了哪》剧照（图源：豆瓣）
所有的女性朋友们，无论你是否选择成为母亲，都要先成为一个鲜活的生命，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拥有更多选择。
最后，祝天下的母亲们节日快乐！
参考资料
《倏忽人间四月天——回忆我的母亲林徽因》（梁从诫）
《OMA隐藏大佬 | 10个女性凝视中的设计(2/10): Madelon Vriesendorp》（“极速工作流”，作者：钱敏思）
凤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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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的功能》是一本关于建筑装饰的图解指南。它揭示了装饰作为特定影响因素的作用，打破了装饰作为一个独立或非本质实体应用于建筑的观念。每个案例都或深层次或浅显易懂地展开，探寻了外部和内部之间的特定协同作用，及其在装饰和材料之间构建内部秩序。这些内部秩序产生了当代的表达方式，但其影响在时间上是有弹性的。这是一本相对来讲很有体系的将建筑表皮进行分类的书，试图在装饰审美之上深层探究表皮的功能意义。对于建筑师和建筑系学生研究框架和专业的案例有很不错的参考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