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偏远卫生院的起点
2002年,格日措从护理专业毕业后,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青海省玛沁县麻河乡卫生院,这座卫生院坐落在偏远的山坳里,距离县城足足有五小时的车程。格日措在卫生院待了整整八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些单调的工作,生活里除了风声和偶尔传来的羊叫,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
到了2010年,格日措的生活轨迹因为一次偶然的交集发生了变化。那一年,玛沁县公安局局长柔智的母亲因为心脏病住进了医院,而格日措正好被安排负责护理。这位老太太住的是卫生院里少有的单间病房,格日措每天按时推着装满药瓶和针管的小推车进来,量体温、换药、记录病情,动作熟练而麻利。

柔智当时是县里的实权人物,经常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带着几个随从,以探望母亲的名义出入医院。他来时总会带些水果或者点心,堆在病房的小桌上,说是给医护人员加餐。格日措长相清秀,皮肤白净,身形纤瘦,在这群常年风吹日晒的乡民里格外显眼,柔智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几次探病后,他开始借着感谢护理人员的由头,邀请格日措参加饭局。格日措起初只是偶尔应邀,后来去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两人接触的时间一长,关系慢慢拉近,饭局之外也开始有了更多的往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仅仅三个月后,一份调令从县里直接发到了麻河乡卫生院院长的办公桌上。

那张薄薄的纸上写着,格日措将被调往大武乡卫生院担任护师。新单位离县城只有半小时车程,卫生院是一座两层小楼,比麻河乡那破旧的平房强了不止一点。格日措收拾好东西,坐上乡里仅有的一辆吉普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路离开麻河乡,搬到了新岗位。
跨界升迁的“火箭速度”
2012年5月,格日措的职业生涯突然拐了个大弯。她之前一直在医疗系统干活,完全没碰过政法相关的工作,可这时候却接到通知,被调到了玛沁县司法局。刚到司法局没多久,两个月后的7月,她就完成了入党流程,手里多了一本红色的党证,名字被写进了党组织的名单。

紧接着,时间来到2013年6月,一纸任命书下来,她直接被派到德尔尼铜矿派出所当所长,成了玛沁县公安系统里唯一的女所长。
上任那天,格日措开着一辆白色大众途观停在派出所门口。她穿着一套香奈儿的浅驼色套装,手里挎着个爱马仕的棕色手提包。她迈着步子走进派出所大厅,地板是磨得发亮的旧水泥地,墙上挂着块木板,上面用红油漆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跟她这身行头一比,显得特别刺眼。
所里几个民警正在整理档案,见她进来,抬头看了几眼,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又低头忙自己的事。当地公安系统很快就传开了消息,大家私下里嘀咕,这新来的所长来头不小,模样和穿着跟基层民警搭不上边,档案里连一点政法经验都找不到,咋就直接坐上了这个位子。

她在德尔尼铜矿派出所干了六年,留下了一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纪录。整整六年,她在岗的时间加起来才83天,平均一年也就十几天露面。派出所的考勤表倒是每次都签得满满当当,每个月名字旁边全是“到岗”的标记,可实际跑现场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里接到的案件,她一件也没亲自处理过,记录本上她的名字后面永远是零。一次,附近牧民跑来报警,说自家牦牛被人偷了,丢了三头,急得满头大汗。格日措接到消息后,拿了车钥匙,开了辆警车就往山里跑。她沿着矿区附近坑坑洼洼的土路开了三小时,山路弯弯绕绕,牦牛丢的具体位置又没说清楚,她转来转去,最后愣是没找到案发的地方。

警车油表都快见底了,她才调头回了派出所。后来还是副所长带着两个民警,骑着摩托车上山,挨家挨户问了一圈,第二天就把偷牛的家伙抓了回来,牦牛也找齐了。这事在所里传了好一阵,大家提起来都忍不住摇头,说这位所长干活的架势跟她那身香奈儿还真不搭调。
奢侈作风引人侧目
格日措当上德尔尼铜矿派出所所长后,她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开始在西宁市大肆置业,一口气买了四套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海湖新区的豪宅。这片地段向来是西宁的高端区域,房价之高让普通人望而却步,格日措却毫不犹豫地在这里挑了最好的位置。房子一到手,她立刻开始了大规模的装修,客厅里的一盏意大利进口水晶吊灯就是她装修费用的一部分,吊灯的采购发票上写着28万元。

房子购置完成后,她的座驾也迅速升级。原本那辆大众途观被换成了更显身份的路虎揽胜,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闪着光,车牌尾号“888”尤为引人注目。一个普通派出所的所长,竟能得到这样的号码,背后的人脉和资源不言而喻。有传言称,这个车牌是通过柔智在公安系统的关系特别安排的,而柔智在当时的政治圈内地位不容小觑。
2015年,她参加了一个矿山安全会议,佩戴了一只价值16万元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当时,许多与会的商人都对这只手表产生了兴趣,在会议间隙,一位商人忍不住问她这只表的来历。她回答得轻松自然,说是“朋友从迪拜带的伴手礼”。

这一番话传开后,当地人纷纷议论开来,大家开始猜测,这样一位派出所所长,一年的工资不过几万元,哪里来的钱买得起如此昂贵的手表和豪车?格日措的奢侈生活迅速成为玛沁县茶余饭后的话题。有人认为她是走了运,命好,能拥有如此豪华的生活;也有人暗地里猜测,背后必定有人撑腰。
反腐“打虎”反被查
2018年12月,格日措带着13名民警,名义上是去上海考察警务工作,出发前还开了个动员会,桌上摆着打印好的行程表,写着要去上海的几个派出所和公安局交流学习。到了上海没几天,计划就彻底变了样。她带着队伍擅自改了行程,从上海直接南下,先去了厦门。到了厦门,他们没有去任何与警务相关的单位,而是直奔鼓浪屿,坐船游岛,逛海边的老街,吃海鲜大餐。

紧接着,队伍又转道去了三亚,住进海边的度假酒店,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穿着便装散步的脚印。这次“考察”完全偏离了原定目标,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旅游。更有意思的是,这一路的费用并没有全从公款里出,而是混进了企业赞助。回来后,单位财务报销的单据里多了几张模糊的发票,上面写着“考察费用”,但具体花了多少,外人无从得知。
2019年,格日措的职务又往上迈了一步,她调任玛沁县公安局纪检书记,开始接触反腐这个硬骨头。她上任没多久,就带队查起了县里的医疗系统。那年秋天,她牵头组织了一次行动,直奔县医院药剂科,目标是科主任套取医保资金的案子。

这事在当地闹得挺大,药剂科主任被查出通过虚开药品清单和伪造报销单据,从医保基金里套了上百万元。格日措带着人翻档案、查账本,把证据一件件摆出来,最后案子顺利结了,科主任被移交司法,罚没的资金也追回了一部分。
到了2022年,风向完全变了。巡察组接到举报,开始查她的底细,结果在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翻出了几根金条,包装盒上的品牌跟当年她查的那个药剂科主任收受的好处一模一样,总值估算有几十万。

同年,她被提拔为县委巡察办主任,可这新岗位她没干多久就露了马脚。履职的最后半年,她几乎不怎么露面,县委开的重要会议她缺席了好几次,理由总是出差或者身体不适。办公室里堆满了信访材料,好些信封连封口都没拆,落了厚厚一层灰,桌上的电脑开着,浏览器记录里全是奢侈品官网的网页。
就在她事业看似登顶的时候,柔智那边先塌了。2021年,柔智因贪污受贿被判了13年,庭审上他把所有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格日措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可纪委的调查没这么简单,查下来发现两人早就联手收过德尔尼铜矿的“干股”,好处费加起来有1200万元,这些钱通过地下钱庄辗转进了她堂弟在深圳开的一家贸易公司账户。柔智垮台后,格日措的靠山没了,调查的矛头很快转向了她,过去那些光鲜的日子也成了追责的证据。
参考资料:青海玛沁县原公安局长柔智擅权细节披露,曾当庭为女下属“喊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