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南京军区某团团部小车班开车。
当时小车班只有两辆供团长政委乘坐的苏联进口嘎斯69小车,其余的都是嘎斯51指挥车,小车司机大都由老司机担任,我则和一起分到小车班的其他新战友,一人一辆开起了六轮带车箱的嘎斯51,美名其曰:指挥车。
平时在营房里,我们这些卡车司机基本上无所事事,无非就是把车子反反复复地检查保养一番,再把车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再用一块黄色的帆布,把车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为了让我们平时也能提高驾驶技术,部队有时也联系帮地方上无偿运送货物的活儿,让我们去对驾驶技术温故知新,以适应战备的需要。
那时,部队一年两次的春冬两季野营拉练,一定要参加的。团部首脑机关参加拉练的人员,便被分散到我们这些驾驶卡车的车箱里,几根弯曲的铁管支撑起来,用帆布蒙严实,他们想往外观看沿途风景,只能从车箱前面帆布留下的四方小孔里,向外努力地张望。
团部机关的指战员,乘坐我们的指挥车,也不是随意乱坐的,而是事先有安排分工的。
我驾驶的那辆指挥车,只要野营拉练,乘坐的人员全是电影组的放映员,自然还有坛坛罐罐般的各种放映器材。
那年初冬季节,全团指战员照例又走出了营房,进行一年一度的野营拉练。
因为我们是炮兵团,属于机械化部队,凡是野营拉练,全是乘坐军车出行。
全副武装的队伍乘坐的车辆,犹如一条长龙,从营房出发,一会儿急驰于皖东山区蜿蜒曲折的土路上,一会儿驶进肥东一带宽阔平坦的公路上,这道独特的风景线,无不招引路边的行人驻足观看。
按照上级的计划安排,当我们的车队进入肥东一个名叫撮镇的地方,需在这里驻扎几天进行军事科目训练。
我和电影组的战友们,每天晚上都要在镇子中间的一片开阔地,为群众放电影,往往深夜才能回到宿营地休息。但是,能够让当地的老百姓每晚看到不同的影片,我们心里虽苦尤甜。
当时,电影组有位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安徽亳州籍放映员,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姓朱,此人不仅放映技术娴熟,而且照相业务也很精通。并且因为他各方面表现突出,组织上发展他入了党,还准备将其提干。
可是谁也没料想到,在撮镇驻扎的几天里,他把拍了一些照片的胶卷,拿到镇上的一家照相馆去冲洗时,竟和店老板的年轻漂亮女儿一见钟情,先是两人私下里眉来眼去,后来发展到如漆似胶的地步。
这种情况被那女孩的家长发现后,她父母竟将此事反映给了部队的首长,经数次和那个放映员个别谈话后,他觉得难以启齿,拒不承认谈恋爱的事实。
部队有着严明的纪律性,即使在营房与当地人谈恋爱,也是不允许的,更何况是在野营拉练的行军途中呢?
于是,团部管理股党支部多次召开支部大会帮助他,让他交待与那女孩的结交过程,在这种态势下,他不得不把两人的私情全盘托出,原来他们两人已经发生四次性关系了。
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可想而知,部队不仅开除了他的党籍,也取消了准备提为干部的决定,还在一年一度的新老兵接替之际,让他退伍回到了原籍农村老家。
至于他回到原籍有没有被安排工作,还是一直就在农村种地,我就不得而知了。
前年春天,部队一位退役的营教导员,约我一道前往亳州看望几位老战友,到了亳州后,我提出想和当年姓朱的放映员也见见面,一起参加在酒店举行的战友小范围聚会。
有关战友也联系上了他,但他却推脱有事,没有答应前来参加战友的聚会,也许他还是因为那件窝囊的陈年旧事,羞于与我们相见的吧。
其实大可不必,都几十年过去了,大家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谁还计较他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