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士一语,开通阳无限法门!

鸿志康康 2025-02-09 19:24:38

清代温病大家叶天士,在其著《温热论》之论湿一节中提出:“热病救阴犹易,通阳最难,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这一治则给湿热温病的治疗提出纲领性的原则。

叶天士认为湿温病的病机为湿热相结、阻塞气机以致阳气不得通达,故治疗上善于运用分消走泄、因势利导、调畅三焦等祛除湿邪的方法,以达通利小便、湿热俱去、气机调畅、阳气通达之效。

故利小便不仅是驱邪外出的手段,调畅气机才是目的。临证见湿浊闭阻气机、阳气不通时,不必多施温阳补益之品,而应酌加通利小便之流,以疏理气机、通达阳气。

湿温为病,湿为先导,热由湿化,湿性黏腻,阳气受阻,气机不畅,故“治法与伤寒大异”。湿温者如油入面难解难分,气机不畅,阳气不得宣发,故曰通阳而不曰补阳、温阳。

理论发挥分消走泄,通畅三焦

湿性黏滞弥漫三焦,气机阻滞不得畅泄,兼夹热邪以成湿温,油面相混不能两分,故治疗方面叶天士提出“分消走泄”。

叶天士认为治疗湿热证当:“渗湿于热下,不与热相搏,势必孤矣。”

清末医家陈光淞释言:“通利小便,使三焦弥漫之湿,得达膀胱以去,而阴霾湿浊之气既消,则热邪自透,阳气得通矣。”

“分消”是指三焦同治,上下分利水湿,“走泄”是指湿温二气分而泄之。湿从上下分消,热自前后走泄,邪去则三焦气机疏利,三焦与水液代谢及气机运行密切相关。故叶天士治疗湿温多从三焦入手,以调理气机,通达阳气。

分消湿热,当先除湿,湿去则热无所依。《内经》言“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故应以利小便之法先清解湿邪,再投以清凉之品解除热邪,分而治之。

因势利导,就近驱邪

明代医家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中指出:“湿热之病,宜清宜利,热去湿亦去也;寒湿之病,宜燥宜温,非温不能燥也。”

叶天士临证之时重视三焦气机,因势利导,分部驱邪。分清疾病性质与病位,风热之邪在表,主张用薄荷、牛蒡之品透风于热外;湿热之邪在表,主张应用芦根、滑石之流渗湿于热下,以求舒畅气机,不令他邪与热相合。

升降出入,调畅气机

《素问·灵兰秘典论》记载:“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

因膀胱为津液贮藏之所,通利膀胱方可使津液流通,亦可推动肾之气化。只有阳气气化运动逐渐恢复,才能进一步运化体内湿邪,促进机体推陈出新。

温病医家擅长根据邪气所在的上下、内外通调气机,邪犯上下者调其升降,邪扰内外者理气出入,概之理为调其升降出入、畅其三焦气机。叶氏治疗湿邪常三焦同治,开达肺气、运化中焦、泻利水饮三法并施。浊气出、糟粕泄、浊水利,气机无所阻。

此治则经典方剂四逆散

《伤寒论》首论阳郁气机不通之厥证,治以四逆散宣畅气机。

枢机为病,气机不畅,相火内郁,故而四肢为逆。

后世医家将其病机概括为少阴枢机不利,阳气郁而不行,故用四逆散治之,以柴胡入少阳,以复少阳相火之运行,舒畅三焦气机,且其性主升,能引周身气机上济于上;以芍药柔肝气,燮理肝经横逆之气,且利小便以祛除三焦之停痰留饮;以枳实行滞气,助芍药逐利水饮,引周身气机潜纳于下;甘草调和诸药,入于脾胃调衡中气。四药合用,升降出入并治,肝胆脾胃同调,少阴枢机得开,三焦气机调和,少阳相火无所郁滞,四逆得解。

故而斯方当为“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之先声。

三仁汤

是“气化湿亦化”的经典方剂,以分消走泄、因势利导、疏理气机,达到利湿、畅气、通阳的目的。

吴鞠通充分继承叶天士温病学术思想,创制三仁汤,《温病条辨·上焦篇》记载用之以治“头痛恶寒,身重疼痛,……午后身热”等湿温诸症,方中以杏仁开畅上焦、宣降肺气;以蔻仁芳香化湿、宣畅中焦气机;以薏苡仁、滑石、通草渗利水湿于下。

三仁并用,以宣上、畅中、渗下,三焦气机并理,以宣畅上焦气分为主;分消走泄并用,以渗利下焦湿邪为要。

方后吴氏自注中指出:“三仁汤轻开上焦肺气,盖肺主一身之气,气化则湿亦化也”,认为三仁汤是通过恢复一身之气化,以达到祛湿的目的。

三仁汤即是吴鞠通应用“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的实例。

五苓散

五苓散首见于《伤寒论》,其功用为:1)治疗太阳蓄水证。2)治疗霍乱兼表证。两个主治病证均与“水气”有关,皆功在通阳化气利水。

《伤寒论》之“太阳病篇”旨在讨论水循环,治太阳就是治水。道法自然,治水宜效法大禹,重在疏通而不在围堵。立足阳气升降浮沉之道,平人阳气圆运动,离不开有序升发之东方木气和具生生之力的北方水气,而水气乃木气升发之根基,然此水须为温暖之水方能生木。故五苓散用辛温之桂枝半两,以温阳化气利水。利用“茯苓”“猪苓”“泽泻”渗利湿邪之品,以去除水饮之邪,达到气机和畅,阳气输布,无所郁滞的目的,“白术”以培土气而助脾机转输、渗利水湿。此方立足阳气升降浮沉之道,意在通阳化气利水,则所通之阳潜降至土下之水中,水火环抱而和气一团,则阳气新一轮之圆运动蓄势待发。

菌陈蒿汤

茵陈蒿汤出自《伤寒论))236条:“但头汗出,身无汗……茵陈蒿汤主之。”

“瘀”者通“郁”,阳气为湿所阻滞不得宣越,内郁化热故发而为黄,胸中湿热相互胶结,如油入面难解难分,是以“身无汗,剂颈而还”,下焦为湿邪所倾注之所,阳气难以宣通,湿热结聚不能疏利,故“小便不利”,究其原因皆以阳为湿阻、气机不畅之故。

故取茵陈苦寒降泄之品,渗利水湿;臣以栀子,李中梓谓其:“最能清肺,肺气清而化,则小便从此气化而出。”微微佐以性善通利之大黄,并非取其泻下大便之意,而是少量用之,导热下行,配伍茵陈、栀子以令湿热俱从小便而出。

故方后载:“小便当利,尿如皂荚汁状,色正赤,一宿腹减,黄从小便去也。”茵陈蒿汤化其湿邪,可令厥阴肝木通行内外、少阳胆火舒畅三焦,故黄自退。

叶天士在茵陈蒿汤基础上,结合癸丑年运气与当时疫病特点,创制甘露消毒丹,斯方较茵陈蒿汤更重渗利湿邪、翰轩气分,增入藿香、滑石等分利湿邪之流,又佐以菖蒲、蔻仁等畅气之品,故清化湿热、理气通阳之功尤捷。

总之,叶氏之“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的理论,不仅是对温病提出纲领性的治则,同时拓宽了对内伤杂病的辨证思路,更是对《金匮要略》祛湿通阳精神的深刻领会及高度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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