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爷这样欺负人，你怎可答应他娶平妻？现在沈姝柔还没进门就已这样，若是让她进了门，我们蘅芜苑岂不是寸步难行？” “那狐媚子有什么好的？当初大爷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沈家可是第一个站出来退亲。这事整个上京都知道！大爷被什么蒙蔽了双眼，竟还当沈姝柔是宝？！” 青莲气得破口大骂，就算青荷在一旁拉着她的衣袖，她还是气不过。 云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你啊，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般说辞，要是让好男儿听见，可没有好人家敢上门提亲。” 青莲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跺了跺脚。 “小姐，您怎还是这副淡漠的模样？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 云玉的笑容微僵，静静看着冷清的蘅芜苑，低声呢喃，“那你们说，我大闹有用吗？” 青荷同青莲、李嬷嬷同时脸色一僵，抿着唇眼睛通红。 就算她们不想承认，也知道小姐说得对。 自古以来，夫君娶妻纳妾，做正妻的只有赞成，稍有不同意就会落下妒妇的名声。 就算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她们三人就是为自家小姐不甘，这才破口大骂。 但是终归到底，心中最难受的，还是小姐！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云玉的眸光平静，神色认真，“还能怎么办？那就等着沈姝柔进门。我云玉对得起将军府，两年前将军府遭到众人嘲笑，父亲看在祖母的面上让我嫁进来，我尽心尽力为将军府，就算府中众人不领我的情，上京也有多双眼睛看着。既然他们不嫌丢脸，我又有何妨？！我倒要看看，沈姝柔进门那日，他们是否承受得起大家的骂名。” 李嬷嬷松一口气，“小姐说得对！这两年小姐为将军府连一套彩裙都不舍得穿，现在将军府这样恩将仇报，上京多的是大家看着，就看他们接不接得住大家的骂名。” 云玉凝眸看着蘅芜苑的院子，思量片刻，对青荷认真道，“青荷，你拿我的嫁妆名单去我的小库房核对一下数量，再同青梅说一声，让她去城中那几间铺子叫掌柜将这两年的账目核对一下，送到我这里。” 青莲一怔，心中隐约猜到小姐这样做的用意，脸色很是难看。 “小姐，就算那狐媚子进门，也不可能......” 青荷拉了她一下，急声道，“青莲！小姐这样做自有她的用意，我们只管照做就行。”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青荷急急拉着青莲离开，不想继续给自家小姐添堵。 李嬷嬷闻言，明白云玉的未雨绸缪，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担忧。 “小姐，老太太同夫人站在小姐这边，断不会这样的。” 云玉看着她安抚一笑，“我明白，只是例行核查账目，嬷嬷不要多想。” 看着她眉眼间的疲态，李嬷嬷只好退下去。 云玉按了按眉心，思虑片刻，走到书桌前执起毛颖写下家书......迎娶沈姝柔的消息在将军府传得沸沸扬扬，这消息落入齐湘灵的耳中，她也为云玉不忿。 “大哥不知道怎么想的，沈姝柔有何好的？论相貌，嫂嫂可是比沈姝柔强多了！论才华，沈姝柔连嫂嫂一半都及不上！” 一个丫鬟急冲冲从院门走进来，看着齐湘灵急声道，“小姐，说曹操，曹操到！沈姑娘送了东西给小姐。” 齐湘灵撇了撇嘴，看着丫鬟手上的妆匣，一脸不喜。 “无端端送礼过来，一定不会安什么好心，送回去，我才不会为了这点东西背叛嫂嫂。” 丫鬟面有难色，想了想道，“送礼的丫鬟已经走了！小姐，您不打开看看？” 齐湘灵没有什么兴趣，挥了挥手，“要打开你自己打开，她能有什么好东西送来。” 两个小丫鬟好奇地打开妆匣，马上变了脸色。“小姐！竟然是金海棠珠花步摇！全都是用黄金做成，是上京最近最受世家小姐欢迎的步摇，想买都买不到，配小姐那套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最好看！” 小丫鬟将妆匣打开，在阳光的照射下，金海棠珠花步摇金闪闪的，华贵中不失精致，精致中不失少女的清纯，很是好看。 齐湘灵也有几分惊讶，回头的瞬间正好看到金海棠珠花步摇亮闪闪的，心思微动。 她转过身来，伸手将金海棠珠花步摇拿出来端详，越看越喜欢。 “想不到沈姝柔还有这本事，还怪好看的。” 齐湘灵马上被金海棠珠花步摇吸引，看着上面的做工，每一个细节都很精致，不禁爱不释手，抬眸笑看两位丫鬟，“配我那套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真的好看？”两名小丫鬟赶紧点头，“好看！小姐，这金海棠珠花步摇这么好看，不如留下来吧，就算您收下，也不代表站在她那边。” 齐湘灵点了点头，“这话不错！就算我收下，我也不站在她那边，那就留着吧，给我拿妆镜来。” “小姐，来了。” 一名丫鬟拿来妆镜，另一名丫鬟给齐湘灵将步摇簪上。 她左右看着，越看越满意，心中对沈姝柔的不满也随着这柄金海棠珠花步摇消散一些...... 随着将军府安排迎娶平妻一事，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忙活起来。 只有蘅芜苑众人置之事外，像没事人一样。 云玉倒也乐得自在，自从大家忙着齐志宸娶平妻一事，府中的事也少了许多，云玉也清闲不少。 她整日不是在蘅芜苑放风筝，就是听青荷青莲弹琴说笑，日子倒也自在。 青荷同青莲、李嬷嬷也看开了。大爷娶平妻就娶平妻吧，小姐始终是正妻，说到底还是压沈姝柔一头。 小姐的子女是嫡子嫡女，而沈姝柔的子女最多算嫡次子嫡次女。 为此，李嬷嬷不时在云玉耳边提醒着让她早日和大爷圆房的话。 就连青荷同青莲都看不过眼，青莲直接寻了借口转移李嬷嬷的注意，这才算消停片刻。青荷赞赏地看青莲，“想不到你还能做一件正事。” 青莲嘟着嘴巴，“奴婢也不是光长肉不长脑子，大爷连蘅芜苑一步都没有来过，还说什么圆房的话。” 察觉到话语过重了些，青荷同青莲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云玉看着她们两人斗嘴觉得挺有意思，闻言挑了挑眉，“无端端提这晦气的人干啥？” 话落，青荷同青莲也忍不住掩嘴笑。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安安静静的倒也不错，谁知还是被打破。 十日过去，齐志宸走路已经和常人无异，一大早准备进宫求见皇上，却在临出发前临时告知云玉这件事。 整个蘅芜苑打破了平静，青荷同青莲忙着给云玉上妆，李嬷嬷同青梅也忙着给云玉整理进宫的官礼服。 “大爷今日要进宫，铁定不是一时半刻想起来的，为何不早点告知我们？！现在这般仓促，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青莲一边为云玉挽着飞天髻，一边埋怨着。“小姐第一次进宫面见圣上，需要上正妆，光是妆容和发髻就耗费不少时间，还有官礼服也需要时间整理，这没有半日根本忙不完，大爷临时告知半个时辰后进宫，这是一点都不把奴婢当人看！” 听着青莲骂骂咧咧的声音，云玉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是不把你们当人看，只是不把我当人看而已。” 看似无所谓的调侃，让在场四人心里难过的不行。 青莲更加忍耐不了，嘴巴像豆子似的叭叭说个不停。 “小姐说的是实话，但凡大爷对小姐有点重视，也不会这样轻视小姐。这一看就是临出门才知道进宫需要带着新妇，才来告知小姐！虽然小姐嫁过来将军府两年，却是第一次进宫面见圣上，正常官妇都要准备七日，大爷给我们这点时间还不如不叫小姐进宫。” “青莲！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李嬷嬷看着她怒喝一句，继续道，“本来时间就不够，你还叭叭说个不停！净在这里添乱！” 李嬷嬷回头看着云玉安抚道，“小姐，您别听青莲的话，大爷让您跟着进宫，多少还是看重您的。” 云玉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太在意。 青莲在李嬷嬷的身后做出一个鬼脸，引来青荷青梅同云玉的笑。 这话小孩儿都不信，云玉又怎么会信呢？ 终于在四人的手忙脚乱之下，云玉化完正妆，穿着官礼服出现在齐志宸面前。 两年来不曾化妆穿鲜艳的衣裳，今日一打扮，让青荷青莲同青梅三人着实惊艳一番。 就连齐志宸看到云玉时，冷漠的眸子也闪了一下。云玉背脊挺直，目不斜视，一脸平静走到他跟前，低声唤了声，“夫君，可以出发了。 齐志宸瞬间回神，眸光恢复冷漠，不再多看云玉一眼，率先走进马车。 云玉本来就不对他有所期待，见到他这般冷漠的态度，由青荷扶着上了马车，寻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着。 由于进皇宫见宫里的贵人，云玉并没有带自己的婢女进宫。 进宫期间，夫妻俩相对无言。 云玉也一直目不斜视，双手置于双膝上，挺直背脊坐着不曾动一分。 她这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禁让齐志宸高看她一眼，这才开始正经打量云玉。 肤如琼脂，眉目如山，星眸璀璨，唇不点而朱，腰若束柳，实乃好样貌！本以为他娶沈姝柔她会闹上一闹，他也正好趁机以妒妇之名将她置之不理，却不想她这般淡定自若，一连十多天都不曾闹出点动静。 如若和沈姝柔换了家境，他倒愿意和她相敬如宾，只是空有美貌和才华，不足以帮到将军府....... 云玉低眸看着自己柔荑，却知道他在打量着自己。 本以为他看一眼就移开目光，不曾想马车停下来他还在打量。 既然你不着急，我也不急。 云玉静静坐着，等着他移开目光。 而齐志宸似乎忘了收回目光，直到马车外的车夫低声提醒，他才猛然回神，不悦地蹙起眉，大步走出马车。 云玉眉毛向上微微一挑，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生气。她一脸平静走出来，和齐志宸并肩走在宫道上，夫妻俩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云玉两年来第一次进宫，和以往进宫的心境有着很大的区别。 从前的她跟在父亲同母亲的身后去见姑母，总有几分雀跃和期待。 现在再次进宫已嫁作他人妻，没了雀跃和期待...... 两人安静不语，一路走进大殿再由景公公带着他们进去见圣上。 第二次见到景公公，他不经意在云玉身上看一眼，眸光流转。 云玉低着头，本来她作为臣妇进宫拜见太后同皇后即可，却因齐志宸两年前凯旋归来有功，又是新妇，在圣上的口谕下，所以一同进去面见圣上。 进去御书房的瞬间，云玉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威严扑面而来。她始终低着头，和齐志宸并肩走到中间，对着圣上恭敬行礼。 “微臣（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云玉同齐志宸缓缓直起身来。 两人抬起头的瞬间，这才发现御书房中还有其他人。 只见他身穿捻金银丝锦服，锦服上明艳的蓝带着红色的绣花，很是显眼。 这本该是女子喜欢的艳色，此刻出现在一个男子的身上，不违和竟然很契合他的气质。 他的嘴角勾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俊美异常，坐无坐相。 敢在皇上面前这般懒散的人，皇族中只有一个另类！ 大皇子皇甫清歌！如同他的名一样，皇族中最注重吃喝玩乐的皇子，也是大家最不看好的皇子！ 虽第一次见他，云玉还是认出他的身份，脸上很是平静。 齐志宸的反应也很快，和云玉同时对着皇甫清歌行礼，“参见大殿下。” 皇甫清歌一脸随意地摆了摆手，“我就是来找父皇闲聊的，不必拘谨，你们有事聊你们的。”皇上回眸看他一眼，眸中尽是深意，似乎很是不满皇甫清歌的随意和玩乐的心态。 皇甫清歌倒也无所谓，依然坐无坐姿，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 皇上对他不抱任何期待，遂回头看着齐志宸，威严的脸上添上笑意。 云玉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皇上。 印象中皇上是很威严的，此刻却只剩下爽朗的笑声，看着齐志宸哈哈笑个不停。 “能够见到爱卿恢复大好，朕甚是欣慰！你凯旋归来有大功，应当论功行赏！迟来两年，朕终于等到爱卿恢复如初，看来朕等着爱卿当面论功行赏值得。爱卿想要什么，朕重重有赏！” 皇上看上去龙颜大悦，说话中气十足。 云玉站在齐志宸的身边，眸光看着地面，嘴角勾着得体的笑容，和齐志宸一同谢恩。 “微臣惶恐，臣能够报效朝廷，为皇上分忧乃臣之幸，臣从没想过要赏赐。” 云玉的眼角余光瞥见他恭敬的模样，这样的神情和语气，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样的客套话，她几乎可以想象到皇上会如何接话。果然......皇上朗声大笑，对于齐志宸的表忠心很是满意。 “爱卿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朕向来赏罚分明，爱卿有功力理应论功行赏，无需惶恐！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说出来，朕一定满足你所求。” 皇上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带着一丝深意。 “微臣谢皇上恩典！” 齐志宸低眸想了一下，似乎刚刚才开始仔细思考...... 云玉在一旁站着，对于他这番客套心知肚明，始终表现出大方得体的笑容。 “微臣确实有一事相求。” 齐志宸的声音落下，云玉的眼睛一闪，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他的表情。 皇上的神情有些许异样，笑容加深，看着他道，“好！爱卿有何事求尽管说！” 景公公站在皇上的身边，也略有深意地看着齐志宸，从眼眸的深意看出，希望齐志宸所求有度。 就连一旁百无聊赖的皇甫清歌，也有几分好奇地看着齐志宸。 “是微臣的私事，微臣与沈府嫡女沈姝柔自小情意相通，我俩心里皆认定对方，却因两年前的事有误会而分开，现误会已解，姝柔也没有婚约。微臣想娶姝柔为平妻，就以此作为微臣的赏赐，望皇上准。”齐志宸双手高举过头恭敬作揖，头低着和身体呈九十度角鞠躬，姿态虔诚。 现场的气氛突然有一瞬间的凝固！ 云玉的双眸睁大，眼中有一抹不可置信滑过，随后快速消失不见，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 皇上和景公公的神色也出现一抹惊讶，眸光不自觉看向云玉。 皇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打量，笑容满是深意，“齐爱卿有这番想法，不知你的内人如何想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云玉，就连齐志宸的神色也微微一顿，低头看向身旁。 云玉平静地向前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回皇上的话，能够为夫君分忧，臣妇甚感欣慰。既夫君有此想法，臣妇绝无二话。” 现场再次变得异常安静。云玉此番话，和刚才齐志宸表忠心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表忠心之人的心态是否一样，值得考究。 话音落下，皇甫清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有意思！想不到齐将军也是这等贪图美色之人！有一个娇妻还不满足，竟还念着府外的美人！将军夫人也甚是有意思，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 云玉的身体一僵，就算齐志宸如何冷落她，也没有大皇子这一番话来的让她无措。 她紧紧压着心中的复杂，低着头对皇甫清歌平静道，“大殿下说笑了，夫君既有娶妻纳妾之心，臣妇作为正妻，理应为夫君分忧，为将军府的子嗣开枝散叶。” 云玉的这一番话说的很是在理，这在平日也是可以理解的，却在皇甫清歌的话说出来之后，让人对齐志宸有了其他看法。齐志宸的双手紧紧握着，暗暗咬着牙，眸光闪过一抹不悦，身体微僵，始终低着头作揖。 “微臣只是不想辜负从小与微臣定亲的未婚妻。” 皇上的脸上闪过一抹莞尔，突然朗声大笑。 “哈哈哈！好！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皆是常事，既然齐爱卿和沈家千金情投意合，朕又怎可做棒打鸳鸯之事？朕准了！” 皇上只言准，并没有恩赐之类的话。对于齐志宸来说，这就够了！ “谢皇上恩准！” 云玉站在齐志宸的身侧，和他一同谢恩。 皇甫清歌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摇摇头似乎见到什么不理解的事。 云玉的脸色平静，全当没有听见。 连齐志宸都无所谓，她又有何妨？ 齐志宸在御书房和皇上叙了几句话，因有国事和皇上商议，所以云玉提前退下。 云玉由景公公带着走出御书房。 齐志宸甚至连一句嘱咐和温和的目光都没有，就这样任由她跟着景公走出去。 皇甫清歌略含深意地看云玉一眼。 “既然父皇同齐将军有国事需要商议，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出去了。” 皇甫清歌一脸懒懒地站起来，看上去对国事丝毫不感兴趣。 皇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眸中有几分不悦，冷哼一声。 “哼！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皇甫清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对于自己父皇的怒火就像看不到一样，嘿嘿笑起来。 “国事有父皇同齐将军这样的大才就行，我就不凑热闹了！” 说完迈着纨绔的步伐走出御书房。 御书房中还传来皇上不悦的声音...... 皇甫清歌站在御书房门口往左右一看，正好看到云玉跟在景公公的身后，他一脸无趣地撇了撇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云玉不为所觉，挺直背脊跟在景公公的身后去见太后同皇后。 太后的慈宁宫位于皇宫最安静的位置，也是皇宫最好的位置。 云玉跟着景公公，越往慈宁宫就越安静。她的步伐和呼吸不曾有一丝紊乱，听到齐志宸的话表现出来的淡定让景公公吃惊，却又不似提前知道。 景公公不禁高看她一眼。 “齐夫人，慈宁宫到了，太后在里面等着您。” “有劳景公。” 云玉对着他点头道谢。 从他的跟前走过去时，景公公的眸光一闪，微微叹一口气，“可惜了，齐将军不懂珍惜。” 话落，景公公转身离开。 云玉的身体一僵，往前走的步伐几乎没有停顿，面色如常走进慈宁宫。 整个慈宁宫洋溢着祥和的气息，只是云玉知道，在深宫当中，从来只有小心翼翼，祥和只是表面。 当云玉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一脸恭顺走来，眉眼恬静，眼眸平视，见到皇后也在，落落大方地来到她们的跟前，挺直背脊半蹲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腰部右侧，低眉恭敬道，“妾身云氏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赐座！”太后的目光落在云玉的脸上，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老太师的孙女，眉目如画，才情过人，当真一个美人。” 皇后看着她也满意地笑着，亲昵道，“清平比云玉大三岁，你们年纪相仿，看见你，本宫就想起出嫁邻国的清平，甚是想念。本宫的大公主不在身边，现在看见你就像看见本宫的女儿这般亲切，玉儿多点进宫来看本宫，这样也让本宫的思女之情有所归处。” 云玉马上半蹲行礼，脸上是惶恐的神色。 “妾身万不敢跟大公主相提并论，能够得到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的赏识，是妾身莫大的荣幸。” 见她这般知礼，太后同皇后相视而笑。 “不必这般拘谨，来到哀家的慈宁宫，就当作回到自己家一样就成。来，快坐下。”“说起来啊，老太师还是皇帝的老师，皇帝当初可是对老太师赞不绝口。”太后看着云玉越看越满意。 皇后也亲昵地看着她，眸光微微一闪，笑道，“如若不是九皇子年纪还小，又岂会错失云玉这么好的姑娘，当初为了这事本宫可惜许久。不过你嫁入将军府也是好事，现在齐将军也醒来，你也正好过上好日子，本宫这心也就放下了。” 云玉的身体微微一僵，面色如常勾起笑容。 “皇后娘娘言重了，是妾身没有福气，万不敢有入皇家的想法。” 至于齐志宸醒来她有没有享福，这事不提也罢！ 皇后娘娘看着她小小年纪沉稳淡定，心中对她也高看几分，眸色闪烁一下继续打探道，“现在你嫁入将军府就是很好的福气，齐将军打了胜仗，皇上一定重重有赏，现在朝堂之内，谁人听到齐将军这个名都得竖起大拇指，就连本宫的皇儿，也跟本宫吵着长大要像齐将军那样行军打仗，哈哈，这孩子本宫劝都劝不来。” 云玉心中了然，始终落落大方地勾着嘴角，“妾身身居内宅不懂男子大业，却也知道九殿下有大才之名，九殿下身份尊贵，长大必定是贤能之人。” 皇后娘娘打着什么心思，云玉一听就明白。 不过是想拉拢她，从而让齐志宸站在九皇子这边。不过皇后娘娘这心思算是打错了，齐志宸对她爱搭不理，拉拢她不过是无用之功。 太后娘娘看了皇后一眼，对于她的心急颇有几分不悦。 九皇子小小年纪，这么早就开始铺路，心急了。 她看着云玉笑道，“云玉所说不错，这种男子大业家国大事我们女子不懂，哀家听闻你的凤求凰弹得不错，不知哀家可有福气听听？” 太后将话题转开，笑着征求云玉的意思。 云玉乃上京第一才女，不管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 在她出嫁前就已传出她的一曲凤求凰如同天籁之音，太后确实有兴趣。 皇后的笑容微僵，知道太后的用意，赶紧笑道，“本宫也听闻云玉的一曲凤求凰胜似天籁，听了之后其他琴师的琴技再也无法入耳，正好本宫也想听听，不知有否这个福气。”“这不过是坊间大家以讹传讹的说法，妾身确实会凤求凰，却没有大家说的这般妙，既然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给妾身这个机会展示，妾身就厚着脸皮展示一二，还请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不要见笑。” 云玉落落大方站起来，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左侧的琴椅上坐下，眉目恬淡，一曲清扬的凤求凰自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这首凤求凰，在她出嫁前不知弹过多少次，就算她闭着眼睛也能弹出来。 而自从嫁入将军府之后她就不曾碰过琴，现在再次弹起这曲凤求凰，心境已经没有了少女时期的期待和憧憬...... 她的曲自是顶好的，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听了连连赞好。 云玉在慈宁宫同她们叙话半个时辰，这才拜别两人，走出慈宁宫。再次踏在宫道上，她如释重负地微微呼一口气，依然挺直背脊不敢有半分松懈。 每次进皇宫，这种心累比身体上的疲惫更让她望而却步。 幸亏等会儿就去见姑母，这样想着，云玉的心情也宽松不少。 她紧紧跟在小太监的身后，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姿态，一路走到储秀宫，这才勾起笑容。 “齐夫人，储秀宫到了！” 前方的小太监一脸恭敬地转过身来，丝毫不敢怠慢。 云玉掏出一个小香囊，巧妙地递给小太监，“有劳公公。” 小太监面色如常地藏好，对着她行了行礼，赶紧转身往回走。 储秀宫的姑姑看到她马上展开笑颜，“齐夫人，快进来，淑妃娘娘听闻您进宫，从早上盼到现在，可算把您盼到了。”宫女满脸笑容在前方引路，云玉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 她走进储秀宫，淑妃马上迎了起来。 “给淑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见姑母何须行礼。快来让姑母好好看看。” 淑妃紧紧牵着云玉的手，一脸殷切，上下打量一番，眼眶微微有几分湿润。“怎瘦了这么多？当初在太师府水灵灵的一个人儿，如今却是连一件像样的妆饰都没有！彩莲，去本宫的妆匣处将红宝石捻丝那套黄金头饰拿来！” “是，淑妃娘娘！” 一旁的宫女快步转入寝宫。 淑妃看着云玉的脸，哪哪都觉得不满意。 不时抚摸着她的发，她的脸颊，心疼得不行。 云玉勾着微笑，看着姑母忙前忙后，如从前那般，不禁心中温暖。 “姑母，玉儿在将军府很好，姑母不用担心。那套头饰太过贵重，玉儿在将军府哪需要这些，还是姑母留着自用吧～” 云玉看着从小待自己如母亲的姑母，不愿收她的礼。 她在将军府确实用不上，没有看的人。 淑妃不同意地摸着她的发，一脸心疼。 “谁说不适合的？我家玉儿长得如花似玉，再珍贵的妆饰都衬得上我家玉儿。看看，这头上连一件像样的头饰都没有，也不知道你父亲贪图将军府什么，硬要将你嫁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本宫当初就不同意，我家玉儿值得更好的人家！看看，硬是浪费你两年大好时光，幸亏齐志宸醒来了，不然姑母这心里啊，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淑妃再次心疼地看着云玉，两年的思念之情让她再次红了眼眶。 云玉的眸光闪了一下，想到齐志宸对自己的态度，她的双手微微一紧。 淑妃突然看着她，凝眉问道，“齐志宸对你可好？” 云玉抬眸，嘴角勾着笑意，“嗯！还算不错！” “那就好！算他有点良心，也不枉费你苦苦守了他两年。” 淑妃的脸上添上一抹放心的笑容。 适时彩莲将头饰拿出来，淑妃认真的为云玉簪在头上。 看着云玉满头珍贵的珠宝头饰，她这才满意一笑。 “这才像话！对了，齐志宸同你进宫，怎不见他跟着你一起来？”淑妃似想起什么，往门口张望了几下。 云玉的脸色平静，紧紧拉着淑妃的手，道，“夫君同皇上有国事商议，玉儿这才率先退下去给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请安。” 淑妃的眸色有几分认真，笑道，“哦？皇后也在慈宁宫？” 云玉点点头，将自己在慈宁宫的一切同淑妃仔细说出来。 淑妃冷哼一声，“哼！皇后打的好算盘，九皇子才几岁她就开始为他铺路，也不怕绊了她的脚。” 皇后娘娘打的什么主意，她一听就明白。 云玉也明白，对着自己姑母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说这种无关紧要之人。对了，齐志宸这回进宫，想必皇上会重重有赏，他还知道带着你进宫，也算有点良心！你现在是将军夫人，再加上齐志之人，这华服需要准备一些，彩莲，去将本宫准备好的软烟罗，妆花缎，织锦缎同丝绸给玉儿拿来，还有本宫给玉儿准备的嫁妆，今日也一并让她带回去。” 淑妃招呼着彩莲，想到自己准备的嫁妆，总是觉得不够。 “姑母，玉儿不......” 云玉的话还未说完，就遭到淑妃的阻拦。 “可不能说不用！这是姑母准备给你的嫁妆，姑母没能送你出嫁已经很遗憾，要是再不收姑母给你的嫁妆，你这是要姑母伤心呐！” 淑妃想到云玉当初急忙嫁入将军府，甚至连她的嫁妆都来不及送出去，就直接从太师府抬去将军府，她的眼眶就红了。 “大世家的女子婚嫁最起码准备半年以示尊重，少说也需得准备三个月！像你这样两天就嫁人的，整个上京就属你一人，你这还不让姑母送嫁妆，是要姑母难过一辈子吗？！” 淑妃的话让一旁的几位宫女也红了眼眶，连忙上前来劝说，“娘娘，您现在身子金贵，可要保重好身体，切不可太伤心。” 闻言，云玉的眼睛一亮，抬眸看着她。 “姑母，您这是？” 淑妃笑着点点头，右手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笑道，“没错，姑母怀有身孕已经快三个月，御医诊脉说姑母的胎象沉稳，强劲有力。皇上体恤臣妾，特意嘱咐满三个月后再公布。这事就连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都不知道。” 皇上的用意，淑妃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心怀感激。 云玉的眼眶一红，为自己姑母感到高兴。“真好，以后五公主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云玉的话语有两分隐晦，心里却明白。 胎象沉稳有力，可不就是皇子嘛！ 姑母自生下五公主之后一直没有喜讯。 云玉明白没有皇子的后妃在皇宫会有何种艰难。 现在姑母怀有皇子，就是最大的依仗。 云玉在淑妃的储秀宫待了很久，一直待到天色渐暗，才由一个小太监通知，齐志宸和皇上商议完政事在御书房外等着她。 听见齐志宸不来储秀宫接云玉，淑妃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却见云玉脸色如常，没有半分异样，这才打消疑虑。 云玉从储秀宫离开，身后多了十多箱嫁妆。 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身后的全是她的依仗。齐志宸不曾问一下她身后的是什么，云玉也不曾开口告诉他这是什么。 两人坐着马车依然相对无言，云玉对齐志宸不再抱有期待，就算马车内的气氛很是凝重，她依然挺直背脊安然自若。 期间齐志宸抬眸看了她一眼，也仅仅是一眼，直到回到将军府夫妻俩都不曾有眼神交流......从他们出宫之后，整个上京都知道齐志宸即将迎娶沈姝柔的消息。 就连宫中的贵人，都知道齐志宸今日入宫的目的，顿时舆论四起。 淑妃知道消息后，在储秀宫摔了不少珍贵摆件，在宫女的劝说下，才坐下为云玉不平...... 云玉知道自己姑母会为自己心疼，只是见不到对方，就当作对方过得好罢了。当云玉一箱箱的嫁妆抬入将军府时，所有下人全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云玉回将军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宝墨堂给齐老夫人禀报进宫的事宜，这十多箱嫁妆，也跟着她来到宝墨堂。 齐老夫人知道两人从皇宫抬回来十多箱赏赐，看着院子外摆放得满满当当的箱子，乐得合不拢嘴，没等云玉开始说话，她就笑着开口。 “皇上还是念着衡哥儿的好，虽然这赏赐是迟了两年赏下来，却也是衡哥儿用命换回来的。” “我家衡哥儿军功赫赫，换来这点赏赐也不为过。咱作为内宅女子，能够做的就是让衡哥儿无后顾之忧，将内宅打理得妥妥当当的，你说是吗玉儿？” 齐母看着院外的十多箱黄花梨箱子，满脸自豪，故意说话让云玉听。 虽然齐母的话有敲打之意，齐老夫人却没有说她的不是。 毕竟衡哥儿这次确实给将军府挣了脸面！ 云玉刚刚坐下来，眸光闪了一下，顺着她们二人的目光看去，淡然道，“这院子外的十多箱赏赐乃淑妃娘娘赏赐给玉儿的嫁妆，今日才让玉儿带回来。夫君在圣上面前用军功换迎娶沈姝柔为平妻，至于圣上的其他赏赐，想必晚些会送到将军府来。玉儿在御书房面见圣上之后，就到慈宁宫拜见太后同皇后......” 云玉将自己进宫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整个宝墨堂鸦雀无声。 没有赏赐跟着出宫，那就一定不会有赏赐！ 齐老夫人的脸上火辣辣的，一辈子都不曾这样臊。 而齐母也是满脸通红，刚才她有多自豪，此刻就有多无地自容。 她们引以为傲的衡哥儿，用军功换来迎娶沈姝柔为平妻，一分赏赐都没有。 上京不曾出现过一个世家公子哥娶平妻，更不曾出现过将军用军功换娶平妻。 这如同给她们狠狠扇了一巴掌，却还要安抚云玉的大气。齐老夫人老脸涨红，暗自呼一口气之后，才能保持脸上的笑容。 “玉儿这次进宫的表现有当家主母风范，不枉费当初老身亲自为衡哥儿去求娶，太师府的女儿，让祖母很是放心。玉儿，就算衡哥儿当着圣上的面求娶沈姝柔，也不代表什么，咱将军府的大奶奶，还是你！” 老太太这话说的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也想不到，衡哥儿会当着云玉的面在圣上面前求娶沈姝柔，这得多好的气度，才能在圣上面前保持住沉稳不乱。 多大的忍耐，才能回来跟她们平静说这件事情。 齐母知道齐志宸做这件事情不应该，不情不愿地讪笑两下。 “衡哥儿也是的，怎可这般着急？玉儿你放宽心，就算沈姝柔进门，礼节上也断不会高了你去。”云玉对着她们二人笑了笑，“玉儿并没有放在心上，夫君既然想娶沈姑娘，早说晚说也是要说的。玉儿还需要将淑妃娘娘送的嫁妆入册归类，如若祖母同母亲没有其他事，容玉儿先退下。” 齐老夫人赶紧点点头，“嗯，玉儿赶紧回去吧，这进宫一天也累了。” 云玉款款站起来，对着她们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院子外的十多箱黄花梨的嫁妆，沉甸甸地再次被抬走，整个院子顿时空落落的。 齐母看着这一幕，心中发酸。 “玉儿也是的，这嫁妆都抬到母亲的宝墨堂了，也不知道拿出来一二件孝敬母亲。” 齐母抿着唇，不满云玉这般行事。 她若是懂得孝敬婆母，也该知道孝敬她！ 这淑妃娘娘赏赐的东西，肯定是顶好的。齐老夫人不悦地瞥她一眼，“淑妃娘娘赏赐的嫁妆，必定是从淑妃自己的嫁妆省出来的，不说玉儿愿意给，就是给了，你敢要淑妃娘娘的嫁妆？” 淑妃娘娘肯定不敢转送皇上的赏赐，这嫁妆一箱箱从皇宫抬出来，必定是淑妃自己的嫁妆才敢这样明目张胆。 云玉珍惜自己姑母的嫁妆，又怎么会外送呢？ 齐老夫人不满齐母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本来就有几分堵着心，直接将不满发在齐母身上。 齐母委屈，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些弯弯道道。 “母亲，就算是不孝敬您，打开来看看也是可以的。” 齐老夫人顿时板起脸来，“打开来看，别人怎么想？会认为老身是觊觎孙媳嫁妆之人！这事若是传出将军府，他人会如何看待老身？” 齐母自知理亏，脸色有几分慌。“母亲，儿媳没有这个意思。” 齐老夫人按了按眉心，不愿搭理她。 “行了，如若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齐母何曾这样明晃晃地被婆母赶着离开，她的心中委屈，认为这都是云玉的不懂事造成的。 她起身应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走出宝墨堂。 云玉从宝墨堂回到蘅芜苑，身后跟了几十个下人，抬着十多箱沉甸甸的嫁妆几乎横跨整个将军府。 府里的人知道这是淑妃娘娘赏赐给大奶奶的嫁妆，眼里很是羡慕，却也不敢上前冒犯大奶奶，只能远远躲着。 青荷同青莲她们早在蘅芜苑等了许久，伸长脖子张望着。 在看到那个身姿优雅的身影款款走来时，她二人再也抑制不住开心，从蘅芜苑赶紧迎出来。 “大奶奶！” “这么多赏赐？！” 青莲的声音洪亮，看着后面长长的队伍，脸上尽是笑意。 云玉温婉地笑着，点了点头，“嗯，先回吧！” “我家大奶奶进宫就是不一样！” 青莲的下巴微抬，故意说出这等话让身后的粗使嬷嬷听。 几十个粗使嬷嬷赶紧点头附和，尽管抬着嫁妆很沉，却也从心底敬佩云玉。 青荷勾唇一笑，来到云玉的身边扶着她的手。 “小姐进宫一趟肯定累了，奴婢扶着您。” 云玉将手搭在青荷的手上，确实有些疲惫，莲步走进蘅芜苑。李嬷嬷早就为云玉摆好膳食，知道她进宫一趟不容易，肯定在宫中吃不上好饭。 云玉莲步走进里屋，由李嬷嬷端来温水净了手，再执起银箸夹起桌上的膳食，每一碟细尝三口，吃了一大碗米饭，再喝一碗银耳鸡蛋羹。李嬷嬷同青荷、青莲站在旁边候着，见她的胃口不错，全都安静等候着，心想自家小姐这一趟进宫心情还算不错。 直到云玉放下银箸同银碗，李嬷嬷端来茶水给云玉漱了口，三人这才开口问道。 “小姐，这回进宫似乎心情不错？” 有这么多赏赐，她们想着必定不错。 云玉眸光淡淡，看不出喜怒。 “尚可。见了皇上、太后同皇后还有姑母，院外的箱子都是姑母送给我的嫁妆，青荷，你对一下里面的物件，写成单子再将嫁妆锁进我的库房。” “知道了小姐。” 青荷点头应下，眸光有几分疑惑。 李嬷嬷也感到好奇，她们仨以为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不曾想却是淑妃娘娘给小姐的嫁妆。 “小姐，您跟大爷进宫，皇上就没有什么赏赐吗？” 云玉的眸光微抬，脑海中晃过齐志宸请旨的一幕，她的眸光和脸色很平静。 “赏赐也算有的，在御书房夫君以军功求娶沈姝柔，皇上同意了，若说赏赐，兴许这也算。” 听着云玉淡淡的声音，青荷她们三人的高兴马上烟消云散，只剩下错愕和不甘。 李嬷嬷一脸愤怒，嘴巴也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大爷和那狐媚子这般情深意切，当初老奴就算死，也该拦着不让小姐嫁入将军府！我家小姐才情过人，容貌清丽，就算嫁到哪个大户人家，都能得到重视，断不会像大爷这般冷心冷肺。” 说着李嬷嬷的眼眶微红，心口疼得厉害。云玉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想不到我在嬷嬷的心中这般好，儿时学规矩的时候，嬷嬷都没有这样称赞过我~” 李嬷嬷瞬间被云玉逗笑，笑中带泪。 “小姐，这都啥时候了，您还笑老奴。” “也就小姐笑得出口。” 青莲抱着双手，一张脸气鼓鼓的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青荷则满脸苦涩，为云玉的淡定而心疼不已。 小姐的心算是被大爷寒透了，这才没有丝毫的在乎。 云玉温婉一笑，“好了，多大的事。本来就知道他要娶沈姝柔，早说晚说还是一样。你们也去歇着吧，我进宫一日也累了。” 打发她们三人出去之后，云玉独自坐在床榻上静静看着寝室四周，眸色平淡......当日齐志宸进宫求娶沈姝柔的事传得上京人尽皆知。 大家看笑话的同时，也可惜了云玉这个上京第一才女。 当齐志宸求娶的消息出来之后，第二日由齐志宸亲自将聘礼送到沈府。 据说那日的下聘之礼，从将军府的门口排到大街的尽头还看不到头尾，可谓隆重至极。 当青梅回来同云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们几人全都脸色难看。 只有云玉一人一脸平静，眸色淡淡。 “这事是祖母同母亲操办的，我不过问。” 李嬷嬷的表情苦涩，“老夫人同夫人这是何意？小姐才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当初小姐进门，将军府的聘礼只有六箱！这是欺负小姐善良不计较，还是欺负太师府没有人？！小姐当初进门着急准备不充足暂且说得过去，现在沈姝柔进门却比小姐这个正妻还要隆重，这是给谁看呢？！他们这般过河拆桥，可有想过上京之人如何看待他们？！” 李嬷嬷本来还劝说云玉好好跟齐志宸相处，见到他这般无视云玉，她直接气得口不择言。青莲往日有许多话语，此刻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玉的眸光清淡，对于齐志宸去沈府下聘的事毫不在意。她低眸看着手上的账册，终于将最后一本看完，做完批注之后合起来。 “青梅，这些账册我已经看完，里面做了批注，你将账册重新带去给几家的掌柜，告诉他们，从今日开始，所有赚取的银两全都存进钱庄。另外留意一下京中哪些地段好的铺位，最好是在沈家铺位附近的，打听好之后让我过目。” 青梅将账册收起来，也不敢多问，赶紧应下。 “小姐放心，奴婢马上带去给几位掌柜。” 青莲看着云玉只关心铺子的事，丝毫不关心大爷今日去沈府下聘，不禁急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关心这个？大爷亲自去沈府下聘，给那狐媚子长脸，现在上京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您赶紧想个办法对付那狐媚子啊。” 青荷蹙起眉来，“青莲！小姐平日教导你的礼义廉耻都不懂了吗？！小姐是什么身份？那狐媚子是什么身份？！小姐还需要花心思在这样的人身上？！” 青莲委屈地嘟着嘴巴，“奴婢知道小姐教导的礼义廉耻，现在是那狐媚子不讲礼义廉耻，她若是进门，奴婢担心小姐没有好日子过。” “小姐自有分寸，平日说你话多我还觉得他人辱没了你，今日真真觉得你话多。”“青荷，怎么你也这样说我。” 青莲跺了跺脚气得转身走出房门。 剩下青荷一脸无奈地看着云玉。 青荷心思沉稳，想得也多，这一点随云玉。 云玉的嘴角勾着几分淡然的笑意，抬了抬下巴，“去吧，你不去哄哄她，那丫头不知道该气到什么时候。” 青荷知道小姐这是有意支开她们，心中苦涩点点头离开。 云玉安坐在里屋，嘴角的笑意恢复平静，眸色平淡。 当日齐志宸去下完聘回来，马上回到宝墨堂跟齐老夫人禀报。 齐母也在老夫人的宝墨堂，正好一并商量下聘之事。“祖母，母亲，今日我去沈府下聘，他们给出一份沈姝柔的嫁妆单子，还请你们过目。” 齐志宸说着将沈姝柔的嫁妆单子递给自己祖母，嘴角勾起来。 齐老夫人接过单子低眸看着，越是往下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后直接喜上眉梢。 “来，你也看看。” 她将嫁妆单子递给齐母，心中对于沈家的阔卓有几分满意。 齐母没有齐老夫人这般沉得住气，冷抽一口气之后直接瞪大了眼眸，惊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