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作者:屋里的星星

冰悦谈小说 2024-04-19 05:43:59

《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作者:屋里的星星

简介:

邰家有二女,长女明艳无双,及笄时便进宫做了娘娘

二女却一直不曾露面

邰谙窈年少时一场大病,被父母送到外祖家休养,久居衢州

直到十八这一年,京城传来消息,姐姐被人所害,日后于子嗣艰难

邰谙窈很快被接回京城

被遗忘十年后,她被接回京城的唯一意义,就是进宫替姐姐争宠

人人都说邰谙窈是个傻子

笑她不过是邰家替姐姐争宠的棋子

但无人知晓

她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姐姐

所谓替人争宠从来都是只是遮掩野心的挡箭牌

有人享受了前半生的家人宠爱,也该轮到其他人享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精彩节选:

蔌和宫,内殿。

扶雪送完夫人和二姑娘离开后回到殿内,就见娘娘失神不语的模样,再看向一旁未动过的药碗,扶雪心底咯噔了一声,快步走近:

“娘娘,您怎么了?”

良妃听见声音,艰难扯唇。

扶雪看得一阵心疼,她低声问:“娘娘在想什么?”

良妃只是抬头看着头顶的床幔,想起今日忽然来了她宫中的皇上,再想起适才宫人来报皇上命人给二姑娘送了一双合脚的鞋的事情,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将去接夫人和二姑娘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扶雪不明所以,但依旧实话实说。

听到途中一行人遇见圣驾时,良妃失神了许久,她道:“怪不得……”

扶雪不解地看向她。

良妃忽然仰起头,有水珠滑过脸颊,她侧过脸不让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但她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依旧暴露了她的情绪,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扯唇笑道:

“怪不得皇上今日会亲自来了这一趟。”

扶雪听出娘娘的言下之意,大惊失色,忙道:“娘娘会不会想多了?皇上分明是担心娘娘的身体才会来这一趟。”

殿内安静,只有良妃和扶雪主仆二人在,良妃不作掩饰,她紧紧地闭上眼,一行清泪突兀落下,她低声自嘲地说:

“他明知今日母亲要来探望本宫,若真的是担心本宫,何必挑那个时候来。”

许是她心思敏感,又或许是她太在意皇上的一举一动,最是能将那点微妙察觉得一清二楚。

有碧螺春的一番话本就隐晦地暗允了二妹妹入宫一事,再有绣鞋一事,良妃哪里还不清楚皇上的意思?

良妃早在府中的传信中就清楚二妹妹要进宫一事,但府中说一千道一万道终究没有皇上亲自点头来得让她心痛。

良妃探入锦被的手轻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她艰难地扯唇:

“你说,还有人记得我那个孩子么?”

扶雪倏然失声,她心底忽然一阵针扎的疼,府中在忙着让二姑娘进宫替府中争荣誉,宫中也渐渐恢复热闹。

只有娘娘一个人还困在那场小产中,迟迟走不出来。

扶雪知道,娘娘放不下。

扶雪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能说:

“娘娘您要振作起来。”

良妃偏过头,她闭眼,悄无声息地落泪。

她不想听这些所谓宽慰的话,如果连她也忘记她的那个孩子,这世上还谁会记得?

扶雪抹了一把眼泪,她看着这样的娘娘也是心疼,但她不能让娘娘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她压低了声:

“娘娘伤心于皇上不肯处置背后主谋,但若连娘娘也这么颓废下去,谁还能给小主子讨一个公道?”

扶雪咬声说:“难道娘娘要任由害了小主子的人逍遥法外么?!”

良妃浑身一震。

见状,扶雪知道娘娘是听进去了,她继续道:

“不论娘娘如何想,二姑娘要入宫一事已成定局,您若还这般自暴自弃,二姑娘入宫后还不得被那群人生吞活剥了?”

良妃没忍住,道:

“她那般美貌,得宠又岂是难事?”

扶雪打断娘娘的话:“但她注定不能走到高位。”

娘娘爱慕皇上,所以难过二姑娘要入宫一事。

但二姑娘本就是因要替娘娘争宠才被送入宫,争宠其实也就是说着好听,图的不过是二姑娘日后也许是能够诞下皇嗣,好让娘娘膝下能有一个和邰家血脉相连的皇嗣。

再说难听点,娘娘如今位居二品妃位,日后不论二姑娘再如何得宠,都不会越过娘娘的位份,这后宫中默认一家不能出两个高位,二姑娘日后注定不可能成为一宫之主,她的前路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这一点,她心底清楚,娘娘也应当清楚。

良妃骤然被堵得哑口无言,许久,她才堪堪出声:

“是我对不住她。”

她这一生注定被困在宫廷中,也要连累二妹妹被她所困。

********

宫中圣旨在第二日送到了府中。

邰谙窈被叫到前院接旨,叫府中众人意外的是皇上给出的位份,从五品的美人,封号仪。

不是低,毕竟宫中有了一位邰家的高位嫔妃,众人心知肚明,邰谙窈的位份不会高。

去年大选入宫的新妃中,最高的位份也就是美人罢了。

所以,宫中给出的这个位份其实是出乎邰家意料的,但有人偏头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女子,在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的那一刻,又忽然觉得理应如此。

邰谙窈在知晓这个位份后,也颇有点讶然,却没怎么在意。

只要不是一宫之主,底下的位份再高,其实也不过如此,在上面的主子娘娘眼中,都是低位嫔妃罢了,甚至连抚养皇嗣的权利都没有。

圣旨下来后,邰谙窈最多三日就要进宫。

绥锦是一直伺候她的婢女,这次入宫定然也要和她一起的,进宫前夕,邰夫人在夜色前进了她的院子。

母女二人和寻常母女不同,彼此十二年未见,其中的生疏和客套不知几许。

室内有点安静,邰谙窈不想和她呆坐着,率先开口:“母亲寻我,是还有什么交代吗?”

邰夫人半晌才低声说:

“有良妃娘娘在,你入宫后,若有人欺负你,便去寻良妃娘娘替你做主。”

邰谙窈没有应声,她直觉邰夫人后面还有话未说。

果然,在邰夫人话落后,她停顿了片刻,才堪声道:“你姐姐命苦,进宫七年才有了身孕,却被奸人所害,甚至日后都不能再有身孕,你和她是亲生姐妹,在宫中一定要相互扶持。”

室内点着灯,但今日月色浅淡,油灯也仿佛有点昏暗。

邰谙窈听得有点腻歪,她忽然打断邰夫人,抬起杏眸一错不错地和邰夫人对视,邰夫人被看得一愣,就听见她轻声地问:

“我在衢州时,数次危在旦夕,险些醒不过来,娘觉得我的命如何?”

邰夫人的所有话音刹那间被堵在了喉间。

她姐姐命苦么?

也许吧。

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数次险些丧命的人去可怜。

送走了相顾无言的邰夫人,室内沉默了好久,绥锦叹了一声:“姑娘,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进宫,早些休息吧。”

微风拂过楹窗,透着些许夜间的冷意,叫邰谙窈冷得肩膀轻颤了一下,许久,她才低低应了绥锦一声。

翌日。

邰谙窈入宫的日子,邰家忙得脚不沾地,不论邰家心底是什么想法,但做得都格外好看,妃嫔入宫是不会大操大办的,她这个位份也就是顶多一抬小箱子罢了,除了必备的首饰和衣裳绸缎,邰家给她最多的就是银钱。

宫中处处缺不得银钱打点,邰家在某方面也是做得格外妥当。

邰家在忙碌,宫中今日其实也不平静。

良妃娘娘依旧卧病在榻,宫门都没有出,但邰谙窈入宫一事早就传遍了后宫,请安后,各个妃嫔神情不明地回了宫殿。

坤宁宫中,皇后拆下繁重的发髻,翻了翻敬事房送来的卷宗。

她最近染了风寒,常觉得头疼,问春替她按着额头,皇后娘娘才觉得舒缓了许多,她扫了一眼卷宗,很快合上。

问春想起今日请安时的氛围,摇了摇头道:

“今日仪美人进宫,奴婢瞧各宫主子请安时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皇后头也没抬,随意搭话道:“毕竟皇上难得赐了封号,不怪她们会觉得坐不住。”

仪,端庄、宽和,也有仪态一说,也不知这位仪美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仙姿玉貌,才叫皇上给了这个封号和位份。

问春一顿,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

“这仪美人一入宫就是五品位份,还有封号,会不会有点过了?”

话落,就见皇后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有点惊讶她会这样问,问春被看得一囧,皇后直言道:

“良妃失了孩子,身体也彻底坏了,再是如何补偿都不为过,一个五品美人罢了,宫中还少了?”

问春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

的确,这后宫从不缺妃嫔,主位娘娘都有数位,一个从五品美人罢了,不值一提。

想起这件事的由来,问春不由得低声抱怨了句:“怀着皇嗣就是金贵。”

就连做出这等狠毒的事情,也能安然无恙地躲过去。

听出她在说什么,皇后觑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打断她:

“皇上昨日又召颖婕妤侍寝了?”

问春立即噤声。

皇上岂止是昨日又召颖婕妤侍寝,一连数日,都是颖婕妤侍寝,甚至前些日子圣驾去看冯妃都被颖婕妤拦住了。

冯妃被这件事气得够呛。

毕竟,自从冯妃被查出怀着身孕后,宫中诸事都紧着她先来,惯来是得意,何时被人这般下过脸面?

皇后也没想让她回答,毕竟敬事房的卷宗在那里摆着,何需要问春回答?

皇后仿佛只是无意地提起了一句,很快就转变了话题:

“冯妃有孕,平日中喜酸,让中省殿的人把前些日子才送入宫的柑橘都送到朝阳宫去。”

问春不着痕迹地低了低头,恭敬道:

“奴婢领命。”

今日暖阳恰好,闻乐苑中的宫人自早上就忙个不停,将殿内打扫得干净,静等着新主子的来临。

约是午后,宫外终于响起一阵动静,宫人翘首以盼终于瞧见来人,骤然,众人有片刻呼吸放轻。

来人穿着一袭胭脂色广袖云织锦缎裙,腰带裹身,衬得腰肢堪堪一握,她有些消瘦,却半点不影响姿容,应当是略施了粉黛,桃腮粉面,肤如凝脂,她听见动静,一双杏眸轻飘飘地看过来时,就让人心跳仿佛都停了一刹。

众人在宫中都是见惯美人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惊艳住,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立即跪下请安。

邰谙窈被小宫人领着踏入了闻乐苑,就见一堆宫人恭敬地跪地请安,邰谙窈偏头看了绥锦一眼。

绥锦隐晦地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领路的小太监:

“一路辛苦公公,请公公喝茶。”

小太监没推辞,接过荷包很快退下。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邰谙窈主仆数人,邰谙窈静静地看向跪着的一群宫人,叫众人心底颇有点惶恐不安。

许久,邰谙窈才叫她们起来,一边往殿内走,一边问:

“你们都是伺候我的?”

很快从宫中冒出一个领头的宫女,低声恭敬道:“回主子的话,美人位份按例是有六个宫人伺候,除却跟着主子进宫的绥锦姑娘,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

伺候美人的宫人有六个,其中四个宫女,两个小太监。

绥锦进宫前要在中省殿报备,所以秋鸣才会知道绥锦的名字,话落,秋鸣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她将要伺候的这位美人主子,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位主子的脾性。

说是个好相与的,一来就让她们跪了许久,若说是不好相与的,却也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颇让人有点琢磨不透。

邰谙窈没管秋鸣在想什么,她搂着披风往殿内走,没问各自姓名,而是浅声问:

“将这宫中的情况与我说说。”

她话音也没重,但秋鸣心底莫名地紧了紧,她隐晦地看了一眼主子,才重新垂下头,恭敬道:

“主子想听,奴婢便一一和主子道来。”

“先说这闻乐苑,位于合颐宫东偏殿,合颐宫中没有主位,除了美人外,只还有西偏殿的常乐轩住着一位宝林主子,是去年新入宫的蒋宝林。”

回话也是要技巧的,自是要挑着重点说,待说完自家宫殿的情况,秋鸣瞧了一眼主子,见主子什么都没说,当下有点隐约地了然。

邰谙窈也注意到了秋鸣的眼神,但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上了台阶,秋鸣替主子掀开二重帘,等主子进了内殿坐下后,她才继续道:

“主子才入宫,对宫中情势应当还不了解,这宫中主位娘娘便有五位,除去皇后娘娘,便是敬妃、冯妃和良妃三位娘娘,再就是赵修容娘娘。”

邰谙窈眸色微闪。

对秋鸣说的情况,她也隐隐有点了解。

皇后娘娘位居中宫,掌宫权,膝下又有嫡子傍身,得皇上敬重,再是尊贵不过,邰谙窈纵是在宫外,也听闻过不少皇后娘娘的美名,不外乎处事公道,温和宽容等等。

其次便是敬妃娘娘,这位敬妃是皇上旧邸跟上来的老人,虽未至四妃之位,但宫中提起她也是尊敬无比。

无他,这位敬妃娘娘是宫中难得子女双全的人,皇长子和圣上如今唯一的公主就出自她膝下,这也是宫中唯二有皇嗣的妃嫔,自然是叫众人不敢怠慢的。

而良妃娘娘就是她的长姐,如今闭宫不出。

至于冯妃娘娘,就是和她长姐前后传出有身孕的妃嫔,恰是有孕,正处于最是得意的时候。

邰谙窈从邰夫人的话音中也隐约听出,她长姐小产一事貌似和这位冯妃娘娘也有点关系。

而赵修容,邰谙窈入宫前,邰家也和她提起过,她应当是如今宫中颇为得宠的一位妃嫔,冯妃和良妃都是有孕后才得以封妃,而这位修容娘娘入宫四年就从低位一路走到一宫主位,凭借的只是皇上恩宠罢了。

秋鸣等了等,才继续道:

“除了这五位娘娘,主子应当记住的还有颖婕妤和云贵嫔。”

“颖婕妤和赵修容是同一年入宫的妃嫔,云贵嫔则是去年才入宫的新妃,云贵嫔入宫后就颇为得宠,是新妃中唯一一个晋升过位份的妃嫔。”

邰谙窈心底了然,知晓秋鸣是在告诉她,这位云贵嫔是新妃中的第一人。

稍顿,秋鸣隐晦地告诉她,论恩宠,颖婕妤和云贵嫔其实不相上下,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是颖婕妤侍寝,颇有点风头压过云贵嫔的迹象。

除此外,秋鸣也是在提醒她,颖婕妤和云贵嫔颇有点不对付,日后遇见,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邰谙窈不着痕迹地看了秋鸣一眼,她忽然问:

“我这刚入宫,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去给良妃娘娘请安么?”

秋鸣心底一个咯噔。

主子和良妃是亲姐妹,再如何亲近,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但她听得出主子对良妃娘娘的称呼,若是彼此亲近,主子在自己殿内唤声长姐也不为过,偏偏主子没有。

秋鸣意识到这是一个试探,她斟酌着语句,恭敬道:

“主子一路车马劳顿,待休整好,明日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再去向良妃娘娘请安也是不迟。”

绥锦不由得瞧了眼秋鸣,心底感慨,能在这后宫中混出头的,果然没有一个笨人。

邰谙窈抬手轻抚了抚额头,杏眸眉眼间染上些许倦怠,她垂着眼眸,轻细着声音:

“你说得也对。”

邰谙窈不再提起良妃的事情,而是终于安排这些宫人:“日后你和绥锦就在殿内伺候,其余人守在殿外即可。”

秋鸣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意,她屈膝服身:

“奴婢谢过主子。”

她们这种往后妃跟前伺候的,图的不就是一个得脸?

主子愿意给她这个机会,秋鸣自然不会抓不住。

待一切都安排好,邰谙窈也当真觉得有点疲倦,她回到内殿躺了会儿,直到傍晚时分,才被绥锦叫了起来。

邰谙窈睁开杏眸,望见有些陌生的床幔,眼底有一刹间的茫然。

片刻,她才回过神,想起来她今日已经入宫了,而不是还身在待了十余年的衢州。

她眼底渐渐恢复清明,绥锦替她拿来衣裳,意有所指地低声问她:

“主子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邰谙窈既然是要入宫的,府中自然教导过她宫中礼仪,例如,她今日入宫,若无意外,皇上应当是会召她侍寝的。

邰谙窈杏眸落在那件胭脂色的云织锦缎裙上,许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便换那条青黛色的广袖裙吧。”

这身胭脂色的裙裾是邰夫人特意替她挑选的,她们这些妃嫔入宫是没有平常人家嫁娶的仪式的,这身衣裙道是胭脂色,其实也是粉色,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她的新服。

但,新服既然不是红色,穿了与不穿又有什么区别?

在绥锦服侍邰谙窈换上衣服时,秋鸣匆匆掀开二重帘进来,脸色颇有点不好。

邰谙窈意识到什么,她眸色轻闪,拢住了衣襟,轻轻挥手打断了绥锦的动作,偏头问:

“怎么了?”

秋鸣和主子对视,她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口,半晌,才低声道:“刚才小松子来报,瞧见吉云楼的人往御前去了。”

邰谙窈杏眸轻颤,她指尖的动作微顿,很快恢复自然,白皙的指尖勾着衣襟的暗扣,一点点扣上,殿内点着烛灯,但许是日色暗了下来,叫殿内也显得有点昏暗,她指尖许是过于白皙,叫她这般举止也无端地透着些许旖旎。

吉云楼,她下午时才听秋鸣说过。

正是颖婕妤住的宫殿。

若无意外,今日会是她侍寝,但出了意外,就谁也说不准了。

吉云楼这时派人去往御前,意思不言而喻。

闻乐苑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众宫人低下头,怕这位新主子会不高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邰谙窈只是如常地穿上衣裙,神情简淡,仿佛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转头看了看楹窗外的日色,问:

“是不是要到晚膳的时辰了?”

秋鸣也有点摸不准主子的心思,迟疑地回答:“应当快了。”

邰谙窈其实也不懂这些宫人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秋鸣刚说过这位颖婕妤连冯妃的恩宠都敢截,她有自知之明,她一个刚入宫的五品美人,还招惹不起颖婕妤。

邰谙窈温声吩咐:

“那就叫人去御膳房提膳吧。”

许是她过于平静,叫闻乐苑的人也稳重下来,秋鸣想了想,还是问:

“要不要让他们把热水准备着?”

邰谙窈低笑了一声:“当然要。”

今日是不是她侍寝,她都是要沐浴休息的,热水自然是要备着的。

秋鸣显然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闹了个脸红,很快出去让人去提晚膳,与此同时,她心底也松了口气,主子不是个动不动发怒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吉云楼派人去了御前,这消息不止闻乐苑得到了,其余后宫众人也得了消息。

一时间,后宫众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结果。

不等闻乐苑提回晚膳,御前就有消息传来——

今晚闻乐苑侍寝。

闻乐苑侍寝。

消息传来后,后宫众人觉得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新人入宫,侍寝也正常,且这个新人进宫本身就是恩典,皇上既然有心补偿良妃娘娘,怎么也不至于第一日就冷落这位仪美人。

众人的重点也不是仪美人,而是颖婕妤,颖婕妤数日侍寝,早惹了众人眼。

如今一朝没脸,想看笑话的人数不胜数。

朝阳宫,冯妃挺着大肚子,早早用过晚膳,准备休息,得知这个消息,也畅快地笑出了声:

“叫她整日轻狂,不过得了几日恩宠,就浑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本也没颖婕妤的事,偏她得意,非要去招惹人家,结果闹了这么一个难堪,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冯妃的宫女白蓉也在掩唇笑,显然,乐于见颖婕妤的笑话:

“娘娘何必和她一般见识,那就是个骨头轻的,迟早得跌落下来。”

白蓉知晓娘娘还在为被颖婕妤截走皇上一事耿耿于怀,说的话都是贴着娘娘的心来。

笑罢,冯妃眉眼的情绪渐渐寡淡下来,她也想起了给颖婕妤难堪的人是谁,良妃的妹妹,注定和她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听着名字就觉得晦气。

仪美人和颖婕妤这两人,不论谁得意,她都不痛快。

殿内点着灯火,日色分明暗下来,朝阳宫中却的一片灯火通明,她嗤哼一声:

“不愧是她,惯是会装模作样,自己不能生了,还能叫皇上同意她府中女子入宫。”

白蓉脸色陡然一变。

显然是想起良妃娘娘小产一事,这件事在宫中都成了忌讳,没什么人敢提,也就自家娘娘敢说出这种话了。

谁都知道良妃娘娘小产一事有异,和自家娘娘脱不了关系,偏生娘娘怀着身孕,仗着皇嗣和没有明确的证据逃过一劫。

即使如此,自家娘娘其实也没能讨得了好,良妃娘娘小产至今将近两个月,皇上一次都没看过娘娘,唯一的一次,还轻而易举地被颖婕妤截走了,若非是猜到皇上心底对娘娘有不满,颖婕妤又岂敢在娘娘如今有孕时冒犯娘娘?

白蓉瞧了眼四周,确认没人,才敢顺着娘娘的心意接话:

“那不过是个借腹的玩意儿,娘娘何必在意?”

谁都看得清楚仪美人进宫的作用是什么,便是再觉得仪美人这个位份有点颇高,心底也是藏着一抹轻视的,毕竟,谁都明白,这位仪美人在这宫中走不远。

冯妃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闷哼了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她才低声道:

“我倒是巴不得她们闹起来。”

姐妹相争,不也是一番好戏?

白蓉这次没敢再搭话,她呐呐不语,借口时间不早,让娘娘早点休息。

冯妃瞥了一眼殿外的暗色,心底也有点不虞,现在闻乐苑应当是很热闹吧?

不似她这朝阳宫,灯笼许久都未亮起过了。

冯妃躺在床榻上时,忽然冒出一声:“你说,他还要恼本宫多久?”

她还怀着身孕,皇上怎么这么狠心,两个月都不来见她一面?

白蓉哑声,许久,才尽量劝慰道:

“娘娘肚子里怀着皇嗣呢,皇上再是恼您,也总有消气的一日的。”

冯妃怔怔地看着床幔,她抬手无意识地摸着床榻另一侧的冰冷,口中低声呢喃:“是,他总会消气的……”

除了良妃的孩子,皇上便是恼她,也总有消气的一日。

良妃本就比她得宠,若她和良妃同时诞下皇嗣,皇上必然会有偏爱,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良妃去了。

所以,她不会后悔。

宫中其余人的想法暂且不提,闻乐苑得知今日主子侍寝时,各个喜不自禁,秋鸣忙忙指挥众人忙起来,脚不沾地,热水一桶桶送进宫殿。

邰谙窈也有点惊讶。

她没想到颖婕妤都派人去了御前,今日还会是她侍寝。

在沐浴前,秋鸣让她先吃点了东西,毕竟谁都不知道皇上会是什么时候来,万一是吃过晚膳才来,主子未必有时间吃晚膳。

邰谙窈没有反驳秋鸣,她少时身体不好,吃东西惯来细嚼慢咽的,能下肚的也少,秋鸣不由得瞧了一眼。

净室内,热水波痕,暖气在空中氤氲着许多水汽,热水漫过邰谙窈的锁骨,她过分得白,肌肤欺霜赛雪,也格外细腻,仿佛一个用力就会留下痕迹,秋鸣替她沐浴时,竟有点红了脸。

绥锦闷笑了一声:“主子这一身肌肤细腻白皙,叫奴婢们好生羡慕。”

邰谙窈没和她们贫嘴,她勾着青丝一点点擦洗,脖颈侧弯,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仿佛是在勾颤着旖旎暧昧,莫名叫人觉得有点脸红心跳,秋鸣下意识地呼吸轻了些许。

秋鸣瞧了眼时间,将待会主子要穿的衣物都准备好,她低声道:

“奴婢去外间守着。”

邰谙窈低低地应了声。

等人出去后,绥锦替她擦后背,瞄了她一眼,闷声问:“姑娘紧不紧张?”

这时没了外人,绥锦才敢叫一声姑娘,否则她惯来是守规矩的。

绥锦跟着姑娘许久,自是了解她的,外人瞧不出,她却是知晓姑娘心底必然是不平静的,不然也不会在净室待这么久,姑娘身体不好,沐浴一旦久了,惯是会觉得闷得慌。

今日待的时间委实有点长了。

但某人惯来嘴硬:“早晚会有这么一遭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女子眉眼不自在地耷拉着,指尖扣着桶边,绥锦却是瞧得鼻子有点酸,来京城后,府中对姑娘寄予厚望,只顾得把姑娘送入宫来,却忘了姑娘常年在后宅养病,久不经事,不论是独自远赴千里入京,还是入宫,或是和外男接触,对姑娘而言都是第一次。

全然没人想过姑娘会不会觉得害怕和不安。

绥锦咽了咽声,她努力扬出一抹笑,道:“姑娘别怕,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就像是当年夫人将姑娘留在衢州,她会陪着姑娘在衢州一待就是十余年一样。

邰谙窈指尖蓦然轻颤,她忽然觉得那点紧张的情绪就散了,她连寄人篱下的十二年都和绥锦一起走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再经历一次陌生的环境罢了,有什么好紧张害怕的呢?

邰谙窈握着绥锦的手,轻声闷闷道:

“我不怕。”

她会活得比谁都好。

她终于肯踏出浴桶,绥锦拿来帛巾替她擦净身体,然后将轻纱替她穿上,外间又套了一层鲛纱,被一条腰带束住,很轻薄,却遮住了叫人脸红的春光,唯独湿漉漉的青丝还残余了些许。

邰谙窈踏出净室的一刻,外间响起了通报的声音。

邰谙窈一惊,她蓦然睁圆了杏眸,捧着一缕青丝有点懵,不知该是出去迎驾,还是继续擦拭青丝。

没给她纠结的机会,来人已经进了内殿,瞧见了她的模样。

二重帘倏然落下,挡住了外间人的视线。

邰谙窈却是轻而易举地和他撞上视线,容不得她再怔愣,邰谙窈立即弯折下腰:“嫔妾请皇上安。”

话音落地,膝盖还没有彻底屈下去,就被人牢牢地扣住了手臂,被人结实地拉了起来,他视线落在她脖颈处停留了片刻,有点深暗,邰谙窈看不透,也羞于看透,她稍偏过脸,有点无措:

“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外间听见这声问话的张德恭险些破功,人家后妃侍寝时,巴不得圣驾早点到,您倒好,居然问得出这番话。

但殿内的气氛没有张德恭想得尴尬,时瑾初握住她的手臂,一直未松,让她落坐在铜镜前,格外自然地问她:

“才沐浴过?”

她穿着轻薄的鲛纱夏裙,掉着水滴的青丝沾湿了衣襟,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偏生他就是要再问一遍。

邰谙窈拧了拧手帕,她想要转身仰头看他,却被按住,只好对着铜镜,在铜镜中和他对视,邰谙窈的呼吸都紧了些许,她颤着杏眸,声音也轻细,低低地“嗯”了一声。

险些叫时瑾初听不见。

时瑾初垂眸看她,忽然,勾手拿过她手中的帛巾,其余宫人早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他慢条斯理地替她擦拭起青丝,一举一动不紧不慢,很生疏,却很细致。

莫名地让人呼吸收紧,心跳声也渐渐地不受控制。

两个那么陌生的人,才第二次见面,就这般亲昵的举动,邰谙窈浑身都有点紧绷,但她没有躲,她知晓,待会再亲密的举动也会有。

如今,不过是刚刚开始。

但她依旧控制不住地眼睫轻颤,她低声地唤:

“皇上……”

声音颤细,让人忍不住地怜惜,也忍不住地眼神晦暗。

没人教过她,这个时候不要发出叫人怜惜的声音。

她白皙的脖颈都渐渐地泛起一抹红,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勾人心神,时瑾初的指腹在她脖颈上轻轻擦过,某人的身体就不自觉紧绷一颤。

擦拭青丝的锦帛终究是掉落在地。

她一双洁白的手臂横陈在杏眸上时,意识被撞得有点涣散,杏眸被逼得皆是潮意,浪潮席卷全身,叫她浑身都在抖,只隐约记得有人声音暗哑,禁锢住她腰肢时,问她:

“除了碧螺春,还喜欢什么?”

昨夜间放肆,天际晓亮时,闻乐苑中还是静悄悄一片,宫人立在墙角垂头站着。

殿内。

时瑾初今日醒得格外晚了些,外间的天还未彻底亮起,睁眼看见头顶的床幔,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他稍偏头,就瞧见背对着他的女子,锦被只遮住大概春光,昨日胡闹了一通,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染上些许红痕,她生得着实好看,蝴蝶骨,顺着脊椎往下,腰窝处突兀凹陷下去,时瑾初看得眸底微暗。

无一处不美,一点都无愧于他给她的封号。

许久,他抬手扣住某人腰窝,她有点不舒服,梦中嘤咛了一声,半被迫半顺势地被搂入他怀中,浑身轻软得仿若没有骨头一般。

床第间最叫人容易不清醒,时瑾初一时也难得生出惰怠。

约是一刻钟的时间,外间传来些许声响,叫时瑾初醒神,他眸底恢复清明,没有犹豫地松了手,到底是残余了点良心,在觑见女子脸上未净的泪痕时,他没有吵醒女子,独自坐了起来。

外间听见动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张德恭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待看见皇上已经坐了起来,但床榻内里的人依旧躺着时,他惊讶了一番,就很快意识到皇上的意思,越发放轻了动作,免得吵醒了某位还未醒的人。

绥锦和秋鸣也是跟着进来伺候,瞧见这一幕时,也有点愕然。

在秋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主子时,时瑾初仿若不经意地觑了她一眼,秋鸣立即收敛心思,恭敬地站在一旁。

时瑾初临走前,垂眸往床榻看了一眼,淡淡吩咐:

“让她好好休息。”

秋鸣和绥锦立即服身应是。

等圣驾离开,秋鸣才敢露出喜色,她低声对绥锦说:“皇上还是看重咱们主子的。”

绥锦没说话,她只记得她匆匆一瞥间,瞧见姑娘脖颈间的红痕,还有姑娘从不是贪睡的人,平日中格外觉轻,但方才房间内进出人时也没吵醒姑娘,只怕是昨日累坏了,绥锦藏起心底的担忧。

时辰还早,外间只虚虚有了一层亮光,久不到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秋鸣和绥锦退出殿外。

绥锦刚入宫,许多事情都不懂,她想着皇上的吩咐,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问:

“那我们待会要叫醒主子么?”

秋鸣也迟疑了一下:“叫吧,是否要去请安,还得看主子的想法。”

这宫中惯是见风使舵的人,昨日闻乐苑侍寝,不到辰时,御膳房就亲自将膳食送来了,绥锦和秋鸣对视一眼,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经过这么一件细微的小事,绥锦心底已经隐约明白在这宫廷中,圣上的恩宠代表了什么。

绥锦没有糊涂,干脆地辰时前叫醒了主子。

邰谙窈醒来时,还有点懵,她稍有动作,整个人就是一僵,她很难形容,就仿佛浑身都被碾过一样,疼也是疼,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两条腿仿佛面条一样,提不起一点力气。

叫她不得不回想起昨日夜间的荒唐。

她咬唇坐起来,锦被顺着动作滑落,肌肤上的那点痕迹一一显露,绥锦看得心惊肉跳:

“主子?!”

邰谙窈被她瞧得有点赧,推了她一把:“别看了,快拿衣裳来。”

尚衣局昨日送来宫装,倒也及时,她今日第一次去给皇后请安,自然是要穿着得体,她颇偏爱青黛色,今日宫装也挑了这个颜色,衬得她越发白,眉眼轻细,晕出些许道不尽的温柔来。

宫装是高领的,于这个时候有点热,但邰谙窈惯来身体不好,倒也不觉得难熬,只不过绥锦心疼得要命,替她擦拭脂粉时,还在问:

“主子疼不疼?”

邰谙窈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咬声说:“不疼。”

其实还是疼的。

但不是那些痕迹,而是某些羞于说出口的地方。

邰谙窈打断绥锦的话,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早膳送来了么?”

绥锦下意识地回答:

“送来了。”

等话落,绥锦立即意识主子是在转移话题,但她没再旧事重提,而是顺着主子就着早膳讨论起来。

是她忘了,主子昨日初经此事,最是脸皮薄的时候。

“瞧着其中有一道叫荷花酥的糕点,颇有点新颖,主子待会可要尝尝看。”

邰谙窈偷偷地松了口气,她忙不迭地点头。

她正坐在铜镜前,绥锦替她梳妆,宫人给殿内透气,将楹窗开了半扇,邰谙窈忽然想起来什么,她朝楹窗外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偏头问:

“那边今日有什么动静么?”

绥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猜到她指的是蒋宝林,摇了摇头:“没有风声。”

邰谙窈轻轻地应了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很快,秋鸣掀开二重帘进来:“主子,早膳摆好了。”

邰谙窈被秋鸣扶着出去,今日早膳颇为丰盛,除了绥锦说的荷花酥,便是小菜就有六道,邰谙窈挑着自己喜欢的尝了尝,其余的都赏给了底下的宫人。

等早膳用罢,邰谙窈也没等到常乐轩有什么动静,她眉眼情绪淡了淡:

“走吧,去坤宁宫请安。”

秋鸣和绥锦对视了一眼,猜到主子在想什么,没敢说话。

主子和蒋宝林同住在一宫,主子身份又比蒋宝林高,按理说,去给坤宁宫请安前,蒋宝林应当来等主子一起前往坤宁宫才对。

但都到了现在,依旧不见蒋宝林的身影,可见蒋宝林的态度。

主子毕竟不是合颐宫主位,蒋宝林执意不来,主子也拿蒋宝林没有办法。

邰谙窈挑了秋鸣陪她一起去坤宁宫请安,对于蒋宝林,她没有很在意,但蒋宝林的做法,也叫她心底明白这宫中对她什么态度,邰谙窈垂下的杏眸闪过一抹情绪,很快消失不见。

美人位份是没有仪仗的,好在合颐宫距离坤宁宫不算远,走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邰谙窈就见到坤宁宫的牌匾。

今日坤宁宫的妃嫔难得很齐,惯来喜欢迟到的颖婕妤都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众人视线若有似无地朝殿门口瞥去。

有人瞧见了颖婕妤,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底知晓这位颖婕妤今日来者不善。

和颖婕妤相对而坐的是云贵嫔,云贵嫔抿了口茶水,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轻盈美感,她瞥了眼颖婕妤,轻飘飘道:

“在坤宁宫这么早见到颖婕妤,真是难得。”

坤宁宫中其余妃嫔倏然安静下来,云贵嫔和颖婕妤不对付良久,昨日颖婕妤落了面子,云贵嫔会趁机看笑话一点不叫人意外。

颖婕妤昨日被皇上落了脸面,心底本就窝着一团火,否则今日也不会来得这么早,现在被云贵嫔当面讽刺,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她冷笑:

“云贵嫔许久不伺候皇上,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往日皇上心疼我,总叫我多歇会儿,我对皇后娘娘是心底尊敬着,但也不能辜负皇上的好意,云贵嫔,你说是么?”

颖婕妤一贯是泼辣的性子,仪美人入宫前,有月余时间,只要皇上入后宫,便是召她侍寝,也只有她有底气说出云贵嫔许久不伺候皇上的话。

这般明晃晃的打脸,叫云贵嫔脸上的气定神闲逐渐消失,她紧紧盯着颖婕妤,许久,掩唇笑道:

“是呀,颖婕妤惯是得宠,但嫔妾怎么听说,昨日吉云楼去御前请皇上,却是白跑一趟呢,莫不是嫔妾听错了?”

颖婕妤倏然冷下脸。

殿内气氛一时凝固住,其余妃嫔面面相觑,不敢掺和这二位宠妃的对峙,高位妃嫔也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就在这时,外间传来通报声,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

提花帘被掀开,有人被宫人扶着走进来,轻风拂过她发髻上的步摇,吹起细碎的响声,来人穿着一袭青黛色鸳鸯缎宫装,只叫人觉得腰肢纤细,但当她抬眸望过来时,倏然叫殿内陷入一片安静。

有人呼吸骤然收紧,也有人脸色难堪,但都蓦然心底升起一股了然,怪不得她一入宫就能得了封号。

邰谙窈没想到殿内这般安静,她抬起杏眸,仿若有点无措地看了四周一眼。

这般作态,叫一些人脸色越发沉了些许,有人瞧了一眼颖婕妤,只见颖婕妤紧紧盯着刚进来的仪美人,脸上再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笑意,众人心底情绪各异。

是敬妃娘娘最先出声,她笑着道:

“仪妹妹快坐下吧,皇后娘娘马上要出来了。”

邰谙窈冲她服了服身,又冲各位位份比她高的位份屈了屈膝,有了敬妃那句皇后娘娘快出来的话,一时也没有人为难她,她顺当地坐了下来。

待坐稳后,邰谙窈抬眸朝颖婕妤看了一眼。

她自然感觉到她进来后殿内的氛围,还有这位一直盯着她的人,秋鸣低声和她说了一句,她不着痕迹地点头,弄清楚了眼前人的身份。

颖婕妤。

昨日一事,不是她先招惹,但颖婕妤落了面子,一旦有心计较,她和颖婕妤便也有了龃龉。

邰谙窈不觉得在意,既然入了宫,迟早会有这些事端。

只不过,比她想象中来得早了点。

邰谙窈轻抚了抚脸,她杏眸透彻,仿佛不解地对上颖婕妤的视线:

“颖婕妤怎么这样看着嫔妾,是嫔妾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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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4-23 16:42

    挺好看,可惜才开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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