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族兽人同时上门提亲。
庶妹看上高贵狐族,把貌丑家穷的狼人踢给我。
岂料那狐狸是个病秧子,不仅不能圆房,还在一年后获罪惨死。
狼人却屡立战功,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大将军。
庶妹不甘,将我剥光扔进勾栏院。
让我被一群灌了药的兽人凌辱致死。
重生醒来,我又回到了选夫这天。
庶妹却推开我,抢先一步将狼人送来的破烂揣进怀里。
我暗笑。
这种窝囊废,居然有人抢着要。
01
我刚醒来,就被父亲扇了一巴掌。
他怒目圆睁,指着我的鼻子骂:“狼人虽丑,却于我方家有恩,这就是你的命!”
看着眼前的两件信物,我知道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父亲和小娘逼着我嫁给又穷又丑的谢恒那一日。
见我不松口,小娘的表情楚楚可怜。
对着我“噗通”一声跪下。
“大小姐,你是嫡女,又有夫人留下的那么多嫁妆,难道还不够吗?”
“瑶娘已经哭了三日,你难道要逼她去死吗?”
上一世,她一跪我就再不敢反抗。
身为世家女,我不能不顾及仁孝二字。
这次我只冷眼瞧着,任由父亲在一旁摔杯子砸碗。
小娘见我无动于衷,竟拾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腕间。
配着睫毛上的泪珠子,趁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我,一咬牙,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
“绾绾,小娘拿命求你!”
这时,庶妹突然跑进来,一把将谢恒送来的破烂揣进怀里。
“爹,谢家穷酸的很,姐姐养尊处优惯了,怎么受得了?还是让阿瑶嫁过去吧!”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向来看不惯我的方瑶,怎么会主动将裴家让给我?
小娘还躺在地上。
方瑶却凑到我耳边,得意洋洋道:“方绾,这次过上好日子的一定是我。”
我后背一寒,原来方瑶也重生了!
“阿瑶,你疯吗?”
小娘从地上爬起来,拽着我爹。
“夫君,阿瑶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她啊!”
我爹将他们母女搂在怀里,感动的老泪纵横。
“瑶娘这么懂事,为父老怀安慰。但你是幼女,怎么说也该这个孽障让着你!”
我心里觉得好笑,故意呛他:“父亲方才还说谢氏对方家有救命之恩,怎么到了庶妹这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被戳中了心思,父亲恼羞成怒,嚷嚷着要把我捆起来扔进谢家大门。
庶妹一听就急了,也学着小娘的样子,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
“我跟嫡姐感情最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进狼窝。你们要是不答应,那我不如去死。”
我眼疾手快地扑过去,看上去是要拦着方瑶。
只是脚软了一下,不小心绊倒了一旁的小娘。
匕首正好戳在她的手腕上。
02
我外族家是药商,母亲是江南有名的才女。
我爹曾向她承诺此生绝不纳妾,却在她缠绵病榻时将小娘风风光光的纳进了府。
他告诉我母亲,他此生最大的污点就是她。
“商户低贱,就是你害得我日日被同僚耻笑。”
他摸着小娘的头发:“等这贱妇死了,府中的一切就由你说了算。”
……
在楚国,人族掌文,兽人掌武。
文官与武将联姻是旧俗。
因此,前世两族兽人上门提亲时,我爹毫不犹豫的将庶妹嫁给芝兰玉树的裴青砚。
而我因定亲信物只是一根鹅毛,夫君又貌丑粗鄙,成了京中贵妇人的笑柄。
岂料回门那日,庶妹便哭闹着要和离。
细问之下才知道那裴青砚金玉其外,竟是个不能人道的病秧子。
让她一进门就守了活寡。
可就算她以死相逼,父亲也没松口。
裴青砚是楚国最有名的儒将,陛下十分倚重。
他指挥燕南山一战,退敌三百余里,如此威望,我爹一届小小文官怎敢得罪?
庶妹愤懑之下口不择言,诅咒裴家断子绝孙。
没想到一语成谶,一年后,有人揭发裴青砚谋反。裴家男丁全部处死,女眷卖入妓馆为奴。
就在此时,我夫君谢恒却屡立奇功,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大将军。
庶妹妒忌成狂。
她觉得是我抢了她的荣华富贵,对我怀恨在心。
于是骗我在京郊相见,用刀子划花了我的脸。
我倒在血泊里时犹不敢信,我的亲妹妹竟会要了我的性命。
她眼中却没有丝毫愧意,怨毒怨毒道:“方绾,你样样都不如我,凭什么比我过的风光?”
她剥光了我的衣服,将我扔进最下等的勾栏院里。
任由一群酒臭肠肥的兽人将我凌辱致死。
重生后,她以为是天赐良机,哭着抢着要嫁谢恒。
我挑了挑眉,心中嗤笑。
她以为谢家是什么好归宿吗?
一个又穷又丑的窝囊废,居然有人抢着要。
03
出阁前,我去京中名声最大的玲珑坊为自己置办胭脂水粉。
玲珑坊分号遍布全国,往往新品刚出半日便被贵族小姐们抢购一空。
传说东家是个奇人,连皇后娘娘都对他家的东西爱不释手。
这次大婚,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
那天正好碰见安平郡主领着他的婢女。
她一见我就掩着鼻子后退,仿佛我是什么臭不可闻的脏东西。
“这不是方绾吗?抢了亲妹妹的婚事还出来招摇,世上怎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我知她倾慕裴家公子已久,于是抬脚就走,不欲纠缠。
她却猛地拽住我的手腕,怀里的瓷瓶全都掉在了地上。
胭脂飞溅,弄脏了她的鞋。
我被两个婢女押着跪在她脚下。
“这鞋可是苏绣,让你给我舔干净,不算折辱你吧?”
她一个眼神,就有婆子把我的脑袋往下按。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就凭你也配嫁给裴青砚?”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裴家的亲事本来是方瑶的,结果被她大姐以死相逼,抢走了!”
“一个妇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裴小将军中意二小姐多年,真是可怜了一对有缘人。”
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虽未行错事,却觉得面皮发烫,羞愧得几乎哭出声来。
不知庶妹从哪冒了出来,假惺惺得替我求情。
“小娘额上的伤是无意间磕的,并不是姐姐逼迫,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唇红齿白的一张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瞬间明白了流言出自何处。
郡主更是义愤填膺:“连自己庶母都敢打,简直是倒反天罡!”
“这样狂悖不孝的女子,怎配嫁给裴郎?”
她正想对我动手,忽然一声惊呼。
郡主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了铺子外。
挣扎间,庶妹也被她带倒,不偏不倚的撞翻了路过的粪车。
隔着一道帘布,掌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二小姐,您把我新制的螺子黛踩碎了。看在方大人的面子上,就赔三千两银子吧。”
庶妹浑身臭不可闻,本就泫然欲泣。
听到这话,一瞬间脸色煞白。
三千两!
她的嫁妆都没有这么多。
若是被父亲知道她在外面挑拨是非,还欠下这么多钱,非要被打死不可!
不,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于是她一转头,拉住郡主的衣裙:“郡主,若不是你站不稳连累我,我怎么会碰坏这么珍贵的东西,这钱应该你来赔。”
手上的粪水沾到了郡主价值万金的罗裙上。
她登时火冒三丈,连仪态也顾不得,扑上去扯庶妹的头发。
庶妹被打懵了,下意识的还手,拳头落在郡主一拳眉梢,留下一片青紫。
两人撕扯之间,粪水渐的到处都是。
就连娇艳欲滴的两张脸也沾上了腥臭。
珠玉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里庙小,请二位赶紧走,别脏了我这块地。”
“帐,我自会派人到府上收。”
我垂眸掩笑,不经意间看到了一角玄色衣衫。
于是捡起打中郡主膝盖那颗石子,揣进了怀里。
04
回府时,庶妹浑身沾满污秽,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出是个活人。
这一遭,让她险些将皮肉搓烂。
傍晚,父亲命我去书房。
刚进门,他手中的茶盏就朝我掷过来,滚烫的热水泼了我满头满脸。
“逆女,还不跪下!老子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娘那个商贾妇人,生出来你这样忤逆不孝、丢人现眼的畜生!”
“你听听外面的流言有多难听!连圣上都训斥我教女无方。若是裴家因此退了与我们家的婚事,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我抬头,只见庶妹红着眼站在父亲身后,那架势,活像被打骂的人是她。
“父亲,您怎么知道外面的人议论的不是庶妹呢?”
我直勾勾的盯着方瑶:“妹妹,你敢用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发誓此事跟你无关吗?”
方瑶被我凌厉的眼神吓到,转头钻进父亲怀里,泪如雨下。
“爹爹,嫡姐威胁我,我好怕。”
好一个倒打一耙。
父亲被她的举动激的火冒三丈,认定我栽赃嫁祸,不由分说的举起了手里的马鞭,恶毒的咒骂一句接着一句。
“贱人,跟你娘一样下贱!”
“不尊长不爱幼,不如今天我就打死你以正家风!”
我心寒至极。
我的父亲,是真的巴不得我去死。
可惜,鞭子没能落到我身上。
裴家老太君带着厚礼亲自登门。
她乃孝敬太后嫡出,是当今陛下的亲姑母,身份尊贵无比。
我父亲诚惶诚恐的接架,老太君却越过她四处张望我的身影。
“方大人,怎么不见我家绾绾?”
我父亲连忙命人去请我,老太君一见我就亲热的拉住我的手宽慰:
“好孩子,可是被二小姐的事吓到了?这不,我家孙儿特意托我来稍句话,庶女名声再差也不关嫡女的事,让大小姐安心备嫁。”
“方大人,若有任何人敢为难我的孙媳妇,你就着人告诉我一声,老身让皇帝给绾绾做主!”
父亲吓得跪地请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吆喝,我搀着老太君走到门口,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
庶妹的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的往后退,被我挡住去路。
“方大人,你家嫡女有了出息,也得管管自己的庶女吧?”
“她在玲珑坊与郡主撕打,让我们东家损失上千两。不能因为您是朝中官员,就欠我们小老百姓的银子不还吧?”
当着老太君的面,我父亲的脸臊成了猪肝色。
他终于意识到,被唾骂的方家女是庶妹,不是我。
起初,庶妹还不愿承认。
直到那些人拿出她亲手画押的字据。
方瑶自知瞒不下去,崩溃的吼道:“我不是说过拿到嫁妆就还钱吗?说了让你们不要来找我!”
“不,我嫡母把财产都留给了姐姐,她有钱,你们找她要啊。”
父亲听到方瑶还不知悔改,顿时火冒三丈。
“贱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为父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父亲手里的马鞭落下去,刮掉了庶妹后背的一块皮肉。
在他心里,女儿哪有仕途重要。
那安平郡主的父亲,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今日这处闹剧传出去,还不知要被御史们怎么参奏。
只有方瑶被打的去了半条命,才能平息郡主一家的怒气。
回到房中,婢女口中念佛。
“感谢老天爷,今日这些人怎么来的这样巧?”
我笑了笑:“哪有什么老天保佑,都是你小姐自己聪明。”
名节,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比天还大。
知晓流言后我一直在思索如何破局。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帮我。
我差人给裴青砚送去一张信笺。
信上只有一句话。
愿以城西百亩良田换君相助。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将我的事放在心上,竟然让老太君来替我撑腰。
临别前,老太君交给我一个妆奁。
打开,里面是玲珑坊最好的胭脂和螺子黛。
箱底压着的还有三千两银票和一张信笺。
“愿以数百家玲珑坊为聘,博绾绾一笑。”
我眼前忽然一亮,难道他就是……
05
六月,我十里红妆被迎进裴府。
庶妹却因为那场闹剧差点被谢家退了亲,最后被一顶粉红小轿抬进脸后门,成了谢恒的妾室。
热闹了一日,新房中只剩我和裴青砚二人。
他的狐耳因酒热微微透出些粉色,皮肤近乎苍白,狭长的狐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喝交杯酒的时候,他的呼吸打在我脖颈上。
我呼吸一滞,羞红了脸。
一向听闻狐族俊美,却没想到这人竟生的谪仙一般。
他看向我的目光含了一丝愧疚,狐尾不经意的扫过我的指尖。
“我身有隐疾,本不该隐瞒,但陛下担忧军中有人起异心。”
“玲珑坊是我名下产业,尽数赠予娘子。”
“你若不愿,三年后我们可以和离。裴当赠以黄金万两做补偿。”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待我如此珍而重之。
我心口滚烫,反握住他的手。
“夫君,我们结发为夫妻,自该互相扶持,绾绾绝不会弃你而去。”
话音落,有婢女端来汤药。
“公子,补药已经熬好了。”
我自幼熟悉药性,敏锐的察觉到药中有股不寻常的酸味。
“夫君,汤药苦,我去拿些蜜饯吧。”
起身时,我装作头晕撞倒了婢女,药汁洒了一地。
“这可如何是好?宫里每日就送这么一碗药,现在宫门落锁,再去求也来不及了。”
闻听此言,我心中突然一凛,连忙挥退婢女。
“我瞧夫君所患似是寒症,御赐的药自然是好,但是药三分毒。我外祖家乃是药商,我也会些针灸医理,这药一顿不吃不碍事的。”
裴青砚是何人?
年纪轻轻位极人臣,不过二十才智近妖。
几句话就让他眼中起了杀意。
我被他的目光逼得心如擂鼓,身子摇摇欲坠。
可他两次救我于水火,母亲在时常教导我。
投之以琼瑶,抱之以木瓜。
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就这么被人算计,不明不白的葬送了性命。
只是这事差起来并不容易,得先稳住他才行。
我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掌握住他的狐尾。
“夫君,我真的是无意的。”
头顶的呼吸蓦的加中,他抓住我的手,目光从我的眉梢落到眼角,贴着鼻梁滑过,最终逗留在唇瓣上。
一开口,声音哑涩。
“你好好休息,我睡书房就好。”
我攥着狐尾的手收拢,目光带着挑衅。
“洞房花烛夜,夫君要浪费如此良宵吗?”
他沉默良久,喉结滑动。
“那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