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新媳妇认门

樱花说比赛 2022-10-02 22:31:12

金山镇一带流传着一个不老不新的风俗,叫“新媳妇认门”。

说这个风俗不算老,因它是建国以后七十年代才开始流行,要说它不算新,是说它不太合乎喜事新办的要求。

什么叫“新媳妇认门”呢?就是订亲没成婚之前,择个喜庆吉利日子,没过门的新媳妇到婆家去一趟,会会将来的亲人,见一见婆家的人员,看看院落、房舍、家境,所以也有人把新媳妇认门称作“相婆家”。

既是形成一种风俗,当然就有一定的章法和规矩,这新媳妇认门的事还蛮有讲究哩。

认门那天,未婚夫先得开车或者骑车,到岳父家去接新媳妇。新媳妇则须带一件礼物同未来的新郎一起前往。新媳妇带的礼品,是送给婆家长辈的,一般都是迎着时令办置。

两人同乘一辆车,意思是同心同行一条路,有去无回,也就是从一而终不反悔的意思。及到村前,未婚夫要撇下新媳妇先行一步到家,由新媳妇独自一人步行上门,这是试试新媳妇能否找到婆家的住址,是考验她的聪明才智的。

新媳妇进村不许向人打听,如果向人打听婆家住址,是会被人认为低能无才要受到村里众乡亲耻笑的,婆家人也会因此而留下笑柄,在村里街面上抬不起头来。

所以新郎总是在路上预先告诉新媳妇自家住址的方位和门庭特征,以防新媳妇走错门户,进入别家,那就更会传为笑话了。

随着农村形势的改善,群众的生活条件步步提高,新媳妇认门的规格也越发隆重讲排场了,这认门的礼仪差不多如同举行婚礼一样热闹非凡了。

到认门这天,割肉杀鸡摆酒筵,婆家的至亲好友都要来会新媳妇,掏见面礼,四邻八舍的乡亲们也都来凑热闹,看稀罕,要热热闹闹多半响。

近两年,也发生了几起新媳妇认门不中意而事后罢亲的,出了这样的先例,就更使婆家人小心谨慎行事,处处样样来讨新媳妇的喜欢,见面礼送得多,酒席摆得阔,生怕哪样不周惹出是非,认门把婚事认吹了,把新媳妇认飞了。

金山镇北边七里地有个金山庄,紧挨村中心十字街西北角有户姓金的人家,四口人三世同堂,户主怕老婆出了名,因此乡亲们给他送了个外号叫“金惧内”。

金惧内两口子均已五十多岁,上有老母亲近九十,下有一个独根苗子,取名金生。金生今年二十六岁,在县城皮毛厂上班,对象是他的同厂工人,名叫秀儿。农历十一月十六,是个好响,这天是秀儿去金山庄认门的日子。金家十天前就邀了亲友,到这天,三亲六故成群结伙地来了,金家屋里院内,拾掇得干干净净,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都过十点了,金生还没有把新媳妇秀儿驮来,莫非两人在厂子上班把这事忘了?

金生娘不由有些着急,就对老伴说:“你快去门前看看,他俩怎么还没个影儿呀?”

金惧内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就见儿子金生推着车子进院来了。金生支好自行车,从后尾架上取下一个小包袱,两眼搜寻了一遍不见祖母的面,便急忙问:“娘,我奶奶哩?”

金惧内嘴巴张了张,没敢开口答话,他不安地望了老伴一眼。金生娘没事儿一般地说:“一进家就先问你奶奶做什么?”

儿子手提着小包袱解释说:“这是秀儿给奶奶买的滩羊皮袄,好快让她老人家穿上试试呀。”

金生娘一愣,随日道:“你姑家有事,三天前把你奶奶接去了。”

听娘这样说,金生随手把皮袄交给爹,赶忙推起车子,说了句“秀儿耍要我奶奶,要亲手为她老人家试皮袄呢!”说罢,顾不得他娘拦阻,耳朵里也听不进娘在着急地说些什么,他一阵风似地冲出家门,骑车子去姑家接奶奶了。

没能拦住儿子,金生娘朝老伴撒起了气:“死鬼,你僵站在那里挺尸呀?还不快去看看秀儿来了没有?”

听得老伴下命令,金惧内不政怠慢,忙赶到门口去探望。可是张望来张望去,整整一个钟头过去了,没望来未婚儿媳妇秀儿,却见到金生驮着姑母来了。

金生的姑母一进院,就大声嚷叫起来:“俺娘到哪儿去了?你们搞的什么鬼?是谁说假话,说俺把老人家接走了?”

在场的众乡亲都知道金家姑嫂不和,姑嫂不和也属情有可原,可是老太太失踪了,下落不明,究竟是谁在讲假话?这其中的因由又是什么?真是蹊跷极了,又怎能不叫人称奇道怪,顿生疑窦?金生娘面对小姑喝问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而金惧内却涨得脸红脖子粗,像个没嘴葫芦一样也不知说句什么好。

面对这迷惑难解的场面,金生忽然又惊叫了起来:“秀儿呢,怎么也不见她呀?”

金生一声惊叫,把大家也给提醒了,是呵,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新媳妇到来哩?人们齐声反问:“金生,不是你去驮秀儿的吗?你们在哪儿分的手?”

这可真叫忙中有乱,乱中生销!金生顾不上也不便向众人解说,他又是一溜烟似地骑上车子去寻秀儿了。

原来,金生从岳父家驮着秀儿到村东柏油公路上,快接近村口了,秀儿见道北菜园有个小屋,就对金生说“道上不断行人,地净场光的又没个遮掩,我去菜园小屋解下手,你头前走吧,我随后就到。”金生说:“到家再解吧。”

“一进门就上茅房,叫亲朋们笑话俺呀。”秀儿把给奶奶买的皮袄放在自行车后尾架上,自己朝菜园小屋走去了。

当金生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赶到村东菜园小屋,一看,哪里有秀儿的影子!小屋里除了当中放着一摞砖头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金生傻眼了,暗暗寻思:秀儿哪去了呢?路上又不断行人,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莫非从厂里回来时她忘掉了什么紧要东西,又走回娘家去取了吗?想到这里,金生一抬腿又跨上自行车,直朝岳父家奔去了。

结果是扑了个空,秀儿根本没有回家来。这一下,金生傻了,傻得左手直挠脑瓜皮。岳父家的人听说走失了女儿,更是心急火燎五脏六腑!岳父岳母一迭声地问:“大白日的,你们又不是小孩子走路,怎么把个人给丢了?”

秀儿的父母和弟妹都着急得不得了,一家人担心秀儿是出了什么意外,万一是碰上了坏人,被歹徒劫持去了可怎么办!于是一家人同金生一起,流星赶月般地奔向金山庄来。

这里金生同岳父家的人们一进门,正赶上姑母同金生娘在大吵大闹。

姑嫂俩本来不和睦,要不是还有高堂老母长寿世上,金生姑母这辈子是不打算再登娘家门的。

平素里金生娘对婆母不甚孝顺,姑母早就对嫂子有气。她想:如今生身老母下落不明,金生娘又扯谎造假,说自己把老母接去了,这里面有鬼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是嫂子把老母亲给暗害死了?要不就是老人家受不了虐待自杀了。姑母想到这里,心里更急,两眼喷火,上前用手拽住金生娘:“走!咱是去找村支部,还是去上镇政府?要不就到公安局派出所,找不到我那老娘亲,俺就和你拼了命!”

姑母像是急疯了一般!在场的亲友乡邻劝不住也拉不开。她一声高似一声,又是鼻涕又是泪,非要扯着嫂子去报案打官司不可。人们联想到金惧内当家做不了主,金生娘确有虐待老婆母的现象,所以人们都对姑母表示同情,觉得她的话讲得不乏道理。

眼见这事情搅成了一锅粥,弄得不可开交,家里真像五马乱蹦,乱了大套了,金惧内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走上前去拦住同胞老妹,张着嘴,喘着粗气,什么脸面也不顾了地说:“妹子!你,你先别着急,咱,咱娘……咱娘可……可并没有死呀!”

姑母松开了手可不松口:“哥哥,你说,咱娘在哪儿呀?你快说呀!?”

金惧内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你嫂子……让她躲出去了……”

“躲出去了?新媳妇来认门,为什么让老娘躲出去?!”

听着妹子追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惧内早已顾不上什么廉耻脸面了,吭吭吃吃地继续说:“你嫂子怕……怕咱娘人老话多,怕咱娘人老肮脏,惹的……惹得新媳妇嫌弃,就让她先到村外躲一躲,等、等后半晒秀儿走了再回家来…”

噢,原来如此啊!在场的人们听了金惧内的话,不由得一个个摇起了头。

姑母听得哥哥这样说,就像“二起高”爆竹点着了二层药,火气腾地又上来了:“好哇!众乡亲男女老少都听着哩,这院里没有聋子和哑巴,大家说句公道话,你们评评理儿:这样做对不对?你们是为了要儿媳妇,就往外撵老娘呀,办这样的事儿,连个畜类都不如呀!”

唉,大喜大幸的日子,是应该讲吉利,不该闹纠纷的啊。人们虽然对金惧内老两口不满,可当着秀儿家的娘家人,总得顾全大局,家丑别外扬才是呀。于是,众亲友有意地把事情岔开,纷纷说:“老太太没出意外就好!咱们大家快分头去村外找回老人家吧。”

边说着,众亲友和乡邻们兵分八路,走出村去,分别去找金生奶奶了。可是,大家寻来找去,直转悠搜寻了近两个钟头,是个旮見角落都找遍了,也不见老太太的身影。

本来已是冬天,场清地光,村外旷野一眼望到边,地上站个老鹃也看得清楚,一个老太大能躲到哪儿去呢?时过正午,路断行人,看来老人家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人们只得又仨一群俩一伙地返回金家来。

按说,今年是多少载也少见的暖冬,快到冬至节了,麦田还是绿油油的,没有冰封,没有冻土。秀儿认门的十一月十六,更是个难得的好晌,日头像春阳般温暖,天高云淡风轻,碧空万里,湛蓝明亮如洗。响好事儿不好,不光找不回老太太,连新媳妇秀儿的下落也找不到,真急人啊!所以到吃中饭时间了,金家无法开席设宴,连糖果也变得不甜了。

找不回老母亲,姑母还是不依不饶的,金生娘和她的几个妹妹,也就是金生的姨娘,把姑母求告到一边,金生娘就差给小姑下跪了:“好我那姑奶奶,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当嫂子的不是。千过错,万过错,全是我的过错!今个儿家里够叫人心焦的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为我,不为你哥哥,总得为你侄儿金生着想呀,只请妹妹你高拾贵手,今个儿就别再闹了,当着秀儿的娘家人,咱就一口遮百丑了吧。只要妹子让过我这一回,今后我待咱娘胜过俺亲娘,敬妹子你像敬神仙!”

金惧内也在一旁说:“妹子,保险能找到咱娘,你就饶了你嫂子这一遭吧?当着金生岳母家的人,可别胳膊肘往外拧,叫外人瞧咱家的笑话呀。”

事情到了这一步,唉唉,还能说什么呢?金生姑母也只好强忍怒气肚里装,胳膊折了袖筒里藏。

没料到,一波刚平,又起风浪:秀儿突然像从天而降似地走进了院,来到众人面前。她满脸汗垢,风尘仆仆,一见金生就问:“金生,我给奶奶买的滩羊皮袄哩?”

见到秀儿平安无事地来了,无论亲朋乡邻,在场的人们都舒了一口气。金生一边递过小包袱,一边问:“秀儿,你到哪儿去了呀?这么老半天才来?”

秀儿有意识地不答他的话,只是追问:“奶奶呢。”

金生娘从一旁走过来,陪着笑脸说:“秀儿,我那宝贝闺女,快到屋里坐。你奶奶嘛,前几天到你姑家去了,没在家。”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小姑,示意小姑答话解围。

金生姑母在众目睽睽之下,心里虽然憋气,可也只得假戏真演,说,“是的,你奶奶在俺家住着哩……”

秀儿两只眼像是锥子一样直视着姑母:“姑妈,你说的是真话吗?”

姑母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本来就是在讲违心话嘛,一听秀儿这样问,又见到秀儿那样认真的目光,她象是发现了什么,觉得秀儿看出了她在讲违心话了。

这时,金生娘生怕露了馅儿,忙在一旁帮腔:“真的,是真的。”

没想到,秀儿对未来的婆母并不客气,穷追不舍地问:“我们有几个奶奶呀?”

呀嗨!新媳妇问得奇怪,在场的人们觉得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人们急着听下文。

金生娘听了秀儿的话,先是一愣,接着说:“你们就一个奶奶呀!”

秀儿摇着头,说:“不对吧?应该说是两个嘛,一个住在姑母家,一个住在医院里养伤,大家快听听这是哪个奶奶的声音?”说到这里,秀儿拿出手机,里面立刻响起了金生奶奶的话语:

我说闺女,你的心眼可真叫好。咱娘儿俩说的可都是知心话,俺讲这些,你千万不能对着别人学。按理说,你救下我这条老命,是我老婆子的恩人,俺才不瞒你。今个儿是俺孙子媳妇认门的日子,俺那孙子叫金生。三天前,金生娘就对俺说:‘认门那天,你可别在家,年老身脏,话刁嘴馋,要是让新媳妇看不惯,给认门砸了锅,我可跟你没完呀,老不死的!’…”

听到这些话语,在场的人们都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四处找不到老人家的踪影,原来是她寻死被秀儿救下早送往医院了,嘿呀,赶巧了,要不多凶险呀!人们顾不上多想,继续听了下去。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要说是老不死的,还真是,俺快九十岁的人了,耳不聋,眼不花,没病没癖的。可是人老了,就该早点死,能吃不能干了,吃饭多张嘴,夜里占条炕,也难怪人家嫌弃。闺女,你都见了,俺老婆子思来想去还有什么活头?大限不到,就自己找个短儿么,也好给家里减个累赘,腾出房子给孙子办喜事住吧。走到村东菜园子小屋去寻死,没想到来了你这么个好心性的闺女,把俺老婆子从黄泉路上截回来。唁嘻,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闺女,你保准命大,寻个好婆家……”

众人听着老太太的谈话录音,起初静静的鸦雀无声,到后来如同开了锅的沸水纷纷议论起来了:有人说:“这认门的风习可得改一改,你看看,图虚荣险些闹出人命来。”

有的说:“村规民约写的清清楚楚,要尊老爱幼,孝敬公婆,金生娘也太不近人情了,应该在喇叭里广播广播,也好使那些不讲文明的人受受教育!”

听完了奶奶的录音,金生激动地走到秀儿的跟前,说“秀儿,谢谢你救了奶奶!你又是怎么把奶奶送进医院去的呢?”

秀儿说:“我一进菜园小屋,见到老人家用腰带上了吊,当时慌得六神无主了,我把老人家救下来,觉得她还有口气,听到公路上有车响,就跑去栏拦住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车主是个个体运输户,人家不肯收费,只说了句‘救人要紧’,拉上我和奶奶,直奔金山镇医院。你知道,我的同学小兰在镇医院当大夫,我找到她,直到救活了奶奶,见老人家转危为安,我这才让小兰用自行车把我送到这里来认门。”

众人听了秀儿的话,又齐声称赞秀儿的勇气和果敢,又敬佩那急人之急,见义勇为的个体户司机。金生问:“秀儿,你让司机留下姓名住址了吗?”

秀儿深沉地说:“人家才不肯告诉呢。谁又想自报姓氏门庭,让人去感谢哩!不过,我倒是记下了他的车号。”

听过录音和秀儿的叙述,姑母一阵心火上来,手脚变得冰凉,猛然间昏厥过去,人们急忙把她抬到屋里炕上。眼见得妹妹为老母的安危心急急得快疯了,生气气得要死了,一奶同胞,骨肉相连,对比之下,金惧内如同滚油煎!

他想起吃早饭的时候,金生娘把两个喂猪吃的玉米饼子和一块老猫肉(陈年腌萝卜)扔给老母,说:“你带上这吃的去村外躲一天,吃晚饭时再家来!”

他是亲眼看着老母亲把两个冰凉梆硬的干饼子揣进怀里的,他分明看到老人家眼里流出了伤心泪,可是他却是气没吭一声,话没说一句呵。问心有愧,愧生怒,金惧内再也按捺不住,他如同狮子吼一般大城一声:“娘的!俺从今日今时起,要摘掉头上这顶怕老婆的帽子!怕老婆‘妻管严’,差一点儿要了老娘的命,再这样混下去,要败家的呵!”

金惧内痛心疾首的一番活,直说得金生的姨娘们面面相觑好不尴尬!这时候,儿个姨娘发现不见了姐姐,忙问金生,“你娘厘?”金生同人们四处搜索,怎么也找不见金生娘了!

这时金惧内,先是一怔,紧接着又大叫一声:“不好!”慌忙去屋里寻找。过了片刻,仓房屋里传来了金惧内带着哭音的喊声:“快来人呀,金生,你娘她、她吃了耗子药啦!”

他这一呼号不要紧,金家院子里又乱成一窝蜂了。人们四下奔忙起来,七手八脚忙着往外抬人,找车的忙去借车。不多时从后邻家开过来一架手扶拖拉机,金生、秀儿和姨娘们一起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金生娘抬上拖斗,手扶小拖一溜烟开到镇医院去了。

手扶小拖一直开进了镇医院的院子里,金生娘被抬进急救室进行抢救。这情景恰恰被坐在病床上的奶奶从窗玻璃中看到了。

老人家的心一下子紧缩,她不顾上吊时摔坏了的手脚,挣扎着要下床去看看儿媳的病情。可是,毕竟创伤疼痛难忍,身不由己,动弹不得。正在老人家心急如焚,忐忑不安的时分,金生和秀儿一前一后地推开病房门走进来了。

金生一见奶奶头上缠着绷带,鼻子一酸,眼里滚出了泪水:“奶奶,您老人家好些了吧?”

奶奶连声说:“不要紧,不要紧,别牵挂我。”

老人家拉住秀儿的一双手,亲热地说:“闺女,你把俺送到这医院里来抢救,不用你解劝,俺老婆子也反省过来了,真是老胡涂了,年纪越大越不晓事理了一一要寻死,也得挑个合适的时候呀,为什么偏偏在孙子媳妇来认门这天寻短见呀?这不是给晚生后辈弄难堪吗?叫儿孙今后怎么做人过日子呀?这件事要是传开了,还不是自己的肠子让人捋,叫天下人看自家的笑话么?”

秀儿待老人家把话讲完了,她把嘴贴到老人家耳边,笑着说:“您这样说也不对——啥时候也不能寻短见呀。”

两句悄悄话,把老人家说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奶奶用手指着秀儿,对孙子说:“金生,你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姑娘,是她……”

金生笑着说:“奶奶,您别管,唯独不该谢她…”

老人家生气了:“孩子,你、你这是什么话呀?”

“奶奶,她是您的孙媳妇,是秀儿呀!”

老人家慈祥地望着秀儿,秀儿一边点着头,一边抖开滩羊皮袄:“奶奶,您先披上,等伤好了再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奶奶心里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她问两人:“你娘的病不要紧吧?”

“正在抢救哩。”

老人家祷告起来了:“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俺那儿媳妇平安无事吧。要死,就让俺老婆子替她死吧,她还年轻,俺家离不开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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