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和西门庆勾搭成奸,共同谋害了武大郎,案发后,潘金莲被其兄弟打虎英雄武松所杀。她一缕孤魂带着满腔怨愤,飘飘悠悠地来到了远离人世的阴曹地府。
阴森森的阎罗殿里,阎王端坐中间,两旁站的是:牛头马面,后面是各种各样的长鬼、矮鬼、瘦鬼、胖鬼、大鬼、小鬼,个个持枪执戟,威风凛凛。
一身素装,泪痕满面的潘金莲似一阵清风飘然而至,在阎王面前叩头便拜,连呼冤枉:“奴家死得好苦,望阎王爷为我申冤,还我一个清白女儿身。
牛头马面大声喝叱:“大胆刁妇,贪图淫乐,杀死亲夫,罪孽深重,跑到地府,竟敢喊冤,真是不知羞耻。”
两边大鬼小鬼也连声讥笑和诅咒。
潘氏却不害怕,抹干眼泪振振有词道:“奴家虽有罪孽,但不容我申辩,便被武二郎了结,实不心甘。还请各位大老爷听我把话说完,如无道理,小女愿打入一十八层地狱。”
阎王正色道:“像你这样罪摩深重,人人切齿痛恨的贱妇,自古以来少有,你也有冤要申,岂不大谬。
“阎王爷公正廉明,小女子才敢陈诉心声,请听我细细道来。小女子原系官宦人家子女,先祖是本朝皇帝老子的国丈,名潘仁美。潘,杨两家不和,世人皆知。因为先祖陷害忠良杨令公一家,杨家后代恢复名誉后,俺父兄被革职抄家,流落乡里,俺被送到一个大户人家当使女,一人犯法一人当,俺没犯罪,为何要遭株连。这是其一,状告当今朝廷国法不当。”
阎王沉吟片刻,慢慢答道:“这是历朝的规矩,虽不尽合理,但不如此世人也不解恨。你既从官宦人家贬为平民百姓,也应好自为之,岂可妄自菲薄,堕落为淫妇。”
“小女子虽然后来堕落,却也是事出有困,这是其二:状告的是孔老夫子。”
“这孔老先生是个大圣人,连本王也要敬他三分,他活到八十多岁,我才敢奉玉帝的旨意勾掉他的名字。”
“我不管他圣人不圣人,他那一句话,可坑害了我们多少姐妹一生一世。”
“他说的话句句是圣经,没有差错,你可不能乱骂圣人。”阎王不悦。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一句话,他骂遍这世上所有的女人,连他的母亲在内。所以男人们受他的影响,都鄙视我们,把我们当作他们的附属物和玩乐的工具。玩腻了,就不要了。”潘氏愤然说道。
“何以见得?”
“小女子从小也受过家教,知书达理。卖到那个大户人家当使女后,先是料理家务,做些粗活。俺活泼伶俐,加上年纪正当二八,主人便吩咐小女上内室待侯老爷太太,老爷看中了我,三番五次欲行不轨,被小女子坚决拒绝,保持了俺的清白之身。
小女子看这样下去终不是个办法,就婉转告诉了太太,请他规劝一下老爷。谁知这一来,得罪了老爷也惹翻了太太,把我贱卖给杀猪的张屠户。张屠户粗鲁凶狠,不是拳打,就是脚踢,打完了还要和他睡觉,完事了,又说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他打牌赌钱,输完了家产,又将俺转手卖给卖烧饼的又矮又丑又老的武大郎,俺像一口牲口,三番四次卖来卖去,这不是作贱我吗?”
潘氏说到伤心处,声泪俱下。
听了她这番话,阎王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只好稍加安慰:“武大憨厚老实,又肯受苦,跟他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奴家原先也是这么想,可他太懦弱了,谁都可以欺侮他,奴家青春年少,他又丑又老,一些地痞无赖跑到家里公开调笑,说俺‘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他却说:‘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就这样,我们从清河县搬到了阳谷县地面上住。你看,这不正是‘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吗。”
阎王不气也不恼,循着他的思路,善言相劝道:“既然不和,你可以离婚。”
潘氏叹息:“如果可以离婚,那就省事多了,我这第三状,就是告法律不公。普天之下,没有为我们女人说话的地方。我要离婚,找谁谁也不理我。街坊邻里更嘲笑我不自量力,说‘世上只有男人休妻,哪有女人离夫’。那武大的兄弟武二郎还当面教训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如对我兄长不仁不义。就休怪我武松不认人。”
潘氏说罢,禁不住黯然神伤,唏嘘长叹:“唉!这武二虽然说话不中听,也可算个男子汉,他兄长武大如有武二的一半刚强,奴家也心甘情愿侍候他一辈子。”
阎王当然明白她的内心话。他按住火气,厉声说道:“为人立身,当像武松那样光明磊落,行为端正,都像你这样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岂不乱了纲常伦理?”
潘氏一听,火气直往脑门上冲,说话的腔调也提高了几度:“普天之下,男人可以纳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从一而终。小女子与一个和我父亲年纪相当的老头子以夫妻相称,无异于守活寡。这伦理、纲常不知从何说起?白古以来,我们女人就是男人的玩具,既被玩弄又被利用。古代四个美人都是短寿。西施、昭君和貂蝉都被人利用,成了完成使命的工具。可怜的杨玉环,唐明皇迷恋她,忘记了国家大计,发生了叛变,把责任推在她的身上,非要把她吊死不可。还有更可悲的,就是皇宫中的那些宫女嫔妃,生前供人享乐,皇帝老儿死了,还要她们陪葬!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阎罗殿里一片寂静,听得潘氏的慷慨陈词。更增添了几分肃穆和萧条的气氛,阎王也犯了难:这潘氏的美貌,令他羡慕,潘氏的不幸遭遇,他也深表同情。潘氏的胆识,他暗暗称奇,但他厌恶的仍然是潘氏的放荡和杀夫之罪。
踌躇片刻,阎王终于发话:“你命运多舛,发些牢骚本王也不怪罪于你。天下法律法规虽有不合理的地方,但都是历朝历代兴起来的,况且那是人间的事,本王也不好多加评说,你虽然婚姻不幸,但杀人害命,大逆不道,你可知罪。”
“阎王爷息怒,奴家杀人害命,是罪有应得,俺挨武松一刀。但奴家杀人也是受人挑唆和利用。试想:西门庆一心要想和俺结成夫妻,逼着俺坏名节;王婆受西门庆的贿赂、也从中极力撺掇。俺不杀武大,武二出公差回来,武大对他说俺的事,他早晚也要杀俺。俺不如杀武大,编个谎话,也许能骗过武松。况且西门大官人也是地方上的一大家族,武松也斗他不过。谁想俺命苦,还是跳不出武松的手掌心。唉,想来命该如此。”
见潘氏有了认罪的表示,阎王便裁决道:“你的陈述虽然言词过激,对法律和朝纲也有毁谤之处,本王也不多加责备。但你杀夫之罪,民愤极大,本王处你八百年阴间劳役。八百年后,你再投胎为人。那时,太平盛世,风气也变了,你可能有说话和婚姻的自由了。”
昏昏冥冥、浑浑噩噩,经历了冷落和荒漠的漫长岁月,潘氏八百年阴间刑满,着一身素装,重又来到阎罗殿。
阎王和颜悦色,笑问潘氏:“八百年刑满,你可重新作人,但不知你意欲何往?”
潘氏赶忙作答:“奴家再不愿变为女人,唯愿投胎为一个平平常常的男人,娶一个良家女子为妻,和和睦睦度过一生。”
“你的要求并非苛求,但前世武大被你所害,他懦弱善良,也死得冤屈。你既有悔罪表示,依本王之见,不如投胎仍变为一女子,重新婚配武大,也好赎前世冤孽。
“再嫁武大?那奴家情愿再蹲八百年阴间地狱。”潘氏委屈得泪水盈眶。
“既然这样,本王决意将你和武大的人品、才智作适当调整。现在你的武大身高五尺有余,又增添一些聪明才智,你再愚钝一些,风流减半,相貌犹存,这样,你们二人也就般配了。
潘金莲不由破涕为笑,正想继续询问,忽然觉得身子一震,便化作一缕轻烟,冉冉升起,在黑暗中飘飘而去……
二十年后,潘金莲又嫁给武大郎为妻。武大郎卖烧饼养家糊口,仍住在清河县。武二郎前世为兄报仇,这一世又与他成兄弟,王婆也住在附近,开一家茶馆又当媒婆。
几年后,武大郎因资格老,威望高,大家推选当烧饼协会的理事,又过了几年,世道发生变革,在城镇实行经济承包,一些个体,集体的成衣布匹、南北杂货、皮膏药、饮食摊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占领市场,冲击着老字号“武记”传统烧饼店。
武大郎生性拘谨保守,赚钱的思想虽有,却没有本钱,眼看着别人家的生活如芝麻开花一一节节高,而自家的生活却一年不如一年。
一天,潘金莲向武大郎提议:“当家的,我们是否也把生意做活一点?”
“怎么个活法?”
“如今穿衣打扮讲个新鲜时髦,我们做生意也要赶浪潮。你看,人家摊店上的副食品,色、香、味,要啥有啥。而我们店上的品种除了烧饼还是烧饼。我们是不是也增加些花色品种?”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武大郎轻蔑一笑,“你别看我们的品种单一,咱可是有八百年悠久历史的传统产品。别看那些个时鲜美味现在时兴一时,但是兔子的尾巴一一长不了。你看,贵州茅台,山西的杏花村改了牌子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咱可不能丢掉老传统去瞎折腾。”
好意被武大一棒子打回去了。
前世生死相交,今生交情不薄,靠卖水果发财的果品公经事郸哥,也曾当面劝过武大郎,说是如今做广告招牌是学问,女人名声响亮,建议他将‘武大郎烧饼店’改为‘潘金莲烧饼’。”
他一听十分气恼,但碍于郸哥在当地有些名望,不便发作,只好敷衍了几句。
但他的态度很坚决:传统招牌不能丢,女人名字哪能上招牌。
潘氏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更为不满。一天,她去找到县衙当差的武二郎商量,向他诉说苦衷,希望利用兄弟之情劝一劝兄长,并提醒武二:“眼下的烧饼经营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如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死死抱住老掉牙的传统产品不放,这个烧饼店非垮不可。”
武二郎听了也觉得问题严重,便去诚恳地提醒兄长:“如今生意场竞争激烈,不创新,不求创造,就要被淘汰。”
骨肉之情的肺腑之言,多少感动了武大的顽石心肠,便问武二:“依你的看法,今后咋办?”
武二郎见火候已到,开导说:“兄嫂是个闲不住,又爱逞强的人,你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有些力不从心。依我之见,不如暂时退居二线,少操一些心,让她管理一段时间,生意做活,自然更好,万一生意做不下去,她也自己认命了。”
武二还嘱咐兄长:“你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具体事务由兄嫂料理,这叫作大事清楚,小事糊涂些嘛。”
武大郎踌躇半晌,总算勉强同意。
潘氏走上柜台,开始学着做生意了。
开张不久,武大心里就叫苦不迭。第一件,她招收几个能干的青年男女,还叫这些男女向她出谋划策,进货和销售,品种繁多,搞得花样百出,弄得他传统产品几乎没有了。第二件,就是拆修门面,店面进行一番装饰打扮,耗费了老大一笔多年的积蓄。武大心似汤煮,潘金莲却无动于衷。
这一弄,潘金莲的生意倒越做越活,形势有所转机,开始有盈利,武大虽然看不惯潘金莲的经济作风,但她已有了工厂。
谁知潘氏胆子越来越大,不但办厂饮食店,还扩大到餐饮店跳舞厅,店门安上霓虹灯管,电喇叭整天播放着流行歌曲,白天人来人往,晚上鸳歌燕舞。潘金莲一时成为了当地新闻人物,报社、电视台纷纷采访,吹嘘着是潘金莲是女企业家、女强人。弄得武大郎好像不复存在。更有甚的,这时几个民间组织,联合推作潘金莲当烧饼协会的理事。
武大气的火冒三丈,立即跑到有关机构游说,反复声明潘金莲不能提名,说:“厂多,业务忙,她分不出身来。”
有个人跟他说:“你不如辞了烧饼协会的职务,让潘总担任,你也少担些心。”
武大郎一听更为气急:“我这个协会理事是我的传统产品挣的,她怎能代替我。”
镇里的头头也帮武大郎说话:“协会这一类机构性的职务,都是地方德高望重的人担当,提潘金莲当理事,只怕不大好,这女人能是能,但资格嫩点,锻炼一段时间再说吧。”
提名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潘金莲虽不争这个虚位,但心里还是不高兴。中秋时节,她便带着几个年轻人,以外出推销业务为由,到南方的几处风景优美,市场繁荣的地方旅游近半年。
一路上不仅玩了个痛快,也确实推销几笔可观的业务。可一回家,风言风语就传开了。
“咱早就看不惯,办什么餐饮、舞厅,全是一帮子流氓,阿飞,大杂烩。”
“男男女女疯疯癫癫地一起进进出出,干柴碰到烈火……”
“说不定还开了洋荤呢,你看她那身上的洋气有多足,他妈的旗袍都开到大腿根上了……”
“武大郎这一回又要做几顶绿帽子戴了。”
那个爱搬弄是非的王婆更是可气,跑去对武大郎说:“你那个女人打着你的旗号发号施令,威风得很。我的儿子想在你的店里做个临时工,她好歹都得依,可是她却说考核选拔不合格,她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哪像一个女人的德性。”
武大郎闷着脑壳不作声,因为他对王婆也没有好印象。
临走时,王婆却又添了一句:“你那个女人是个破落娘们,会乱朝纲的!”
武大郎一听这话,他决定釜底抽薪,这店再不能这样办下去。他也不争得潘金莲的同意,就以烧饼店老板的名义辞了全部临时工,并在店铺贴出告示:“本店停业整顿,暂不营业。”
这一招好似尖刀扎在潘金莲的心坎上,她痛心疾首。对这个狭隘固执的倔老头,不能再和他一起过下去。
“离婚”
“离婚咱不怕,咱奉陪到底。”当潘金莲向武大郎摊牌后,武大郎嘴巴挺硬,但心里着实有点恐慌。
第二天,武大郎找弟弟武二郎商讨对策。
武二分析说:“你也是沉不住气,她开了个好头,你何必拆她的台,你又听不得闲言碎语?如今的女人喜欢讲平等自由,爱管出风头,我看就离了算了。”
“离了?”
“离了。”武二也很干脆。
“你!”武大二跳三尺高,“你也不想想,俺好歹也是烧饼协会里管事的人,被这女人一折腾,咱这脸面往哪儿放?”
武二苦口婆心地解释说:“这事不能任着性子胡闹,现在已不是过去了,不能无故泄私愤,图一时痛快,俺们也得考虑一下影响。”
武大郎憋得几乎要哭起来,他骂武二郎忘了兄弟情分,竟打起了官腔,不愿出面帮一点忙。
武二郎任凭他指着骂,不还一句口,只是好言劝慰,还给兄长打气:“男子汉大丈夫,要离就离,何况你们也无子女,离了也好,没有拖累,心里也清静,那女人也不是个低三下四的人物,别指望她陪伴你到老,以后干脆找个规矩点的,再不要找这种好强的人了。”
武大郎一肚子沮丧,又跑到王伦那里,请求他评理。
王伦倒和他观点一致,说:“我早就有些看不惯她,这女人自大,这山望着那山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怕,我给你顶着。压一压她的邪气。”
听王伦这样一说,武大胆子又壮了些。
再说潘金莲为离婚的事也征询邵川的意思,那邵川道:“他那脾性,你们是难相处,但要离婚,恐怕很难,武大郎虽然老朽,但他树大根深,你恐怕斗他不过。”
潘金莲坚决道:“斗他不过,俺也要斗他,今生今世又要认命不成?”
且说这一天,潘、武两人闹到王伦处,请王伦对他们的离婚进行裁决。
武大郎先说:“这女人跟我过了十几年,如今腰杆子硬了,母鸡到嫌弃起公鸡来了。她在外面的风流且不论,现在还要和我离婚。离婚随没意见,但这歪风邪气,还请地方父母官明镜高悬,主持公道,扶正去邪,俺也取这一口气。”
潘氏不气也不恼,心平气和道:“俺身正不怕影子歪,风言风语的谣言是诬人清白。”
接着她有板有眼,有根有据地说了三条离婚的理由:一说武大年龄比她大一二十岁,两人不相匹配,感情言谈合不来;二说武大独断专行,不讲平等,她在家里家外没有说话的自由;第三条,也是最根本的一条,她说武大郎没生育能力。
武大郎见她揭自己的短,顿时火了,狠狠他说:“你别看她脸蛋漂亮身材好看,肚子尽是弯弯肠子驴粪蛋。”
潘金莲哪肯示弱,也骂他是:“顽固脑筋死疙瘩,小人心肠假正经。”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越吵越凶。
王伦洞若观火,心里明白,他表面上持中立态度,矛头却直指潘金莲,慢条斯理道:“离婚这事嘛,我看,目前条件还不具备。你武大哥嘛,已上年纪。又是个有身份的人,以后脾气要随和一些,离婚影响不好,有失身份和尊严。”
然后又劝潘金莲道:“你也要注意谦虚谨慎,不能有了名气就翘尾巴。生活上也要注意检点,男男女女的在一起,不能太‘那个’,太‘那个’了,有伤风化,精神文明是不能容许的。”
听了王伦这无中生有的教训,潘金莲只想发火,但又怕得罪了这尊菩萨,事情更加难办,只好耐着性子请他调查街坊邻里,她和武大郎生活了这么多年,两人在感情和性格方面是多么格格不入,自己再不想度日如年,只有分开,各走各的路。
武大郎也鼻子里插葱——装象,愤愤道:“你就给我们离吧!对这号女人,也得批判一下,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王伦听罢,沉思片刻,慢慢作答:“这事容我和乡亲邻里琢磨一下,然后答复你们。”
回家后,潘氏越想越急,越急越坐不住,她又单独去找王伦,催他尽早答复。
王伦手捋着几根胡须道:“俗话说‘只能架桥,不能拆桥。’结婚容易离婚难啊!我实在不忍心下裁决书。”
潘金莲道:“结婚自愿,离婚自由,这是法律规定的,为啥不同意。”
王伦摇摇头:“武大郎那签字是不情愿的,再说人家是协会里的头面人物,这还得请他们烧饼协签个字。”
潘金莲又立即去找烧饼协会里的人,那协会里的人推脱武大是协会里的头儿,头儿的家务其他人不敢做主。得去找有关部门。
潘氏又去找有关部门,得到的答复是:“你们那里的头头儿都不签意见,这样越级上访,叫我们如何作答。”
皮球又踢到了王伦处。
这一次,王伦摊牌说:“你这离婚理由不充分,咱不能支持!‘前面的乌龟爬坏路,后面的乌龟跟着爬’。大家都学你这样,喜新厌旧,许多家庭不都得散伙。讲明了,我不能签字。”
潘氏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气愤地问道:“为什么你们总偏向武大郎,也不替俺们女人想想,俺非得跟那个人过一辈子不成?”
王伦正色道:“你也不要生气,乡亲邻居们对你有不少意见,说你招聘临时工,选用年轻漂亮的男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什么红男绿女,疯疯癫癫地跳舞,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潘氏没有听完王伦的指责,气得一跺脚走了,她无能为力,憋得难受,脚下不知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