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一生礼佛,59岁大彻大悟,写下8句诗,被尊为“诗佛”

飞兰说情感故事 2024-11-04 04:16:47

100位传奇诗人的一生

我,叫王维,字摩诘,盛唐画家,会写诗,爱弹琴,超级宅男。

用一句话形容我的一生:一入红尘误终身。

公元701年,我出生在河东蒲州,“河东王氏”属“太原王氏”分支,祖上世代为官。自东汉以来,位列三公者6人、宰相10余人,还有3位皇后和3位驸马,是真正的豪门。

包括我弟弟王缙,亦是代宗时期的宰相。

当然,这些都是身后事了,煊赫的家族背景能带来便利,但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和担当。

家父王处廉官至汾州司马,如果再升一阶,我就可以凭借“门荫”入仕,免于科考。然而这一阶却是山水之隔,所以家父希望我将来能光耀门楣,更上一层楼。

这就是高门士族的压力,许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家母出“博陵崔氏”,为天下人公推的“士族之冠”,但母亲虔诚礼佛,在大照禅师座下禅修30余年,因此我的名字和字号,皆来源于大乘佛教居士“维摩诘”。

受母亲影响,我自幼开始清修,曾拜入道光禅师座下十年整,所以我的青少年时光是很纠结的,一边要为入仕求官苦读苦练,一边还要告诉自己,不要入世太深,这浮世万千,终究是大梦一场。

当时崔家有个大才子,叫崔兴宗,是我儿时的伙伴,后来近水楼台,我就娶了他的姐姐。

15岁时,父亲带我往两京宦游,结交名士,凭借书画和音乐才能,我在洛阳和长安小有名气。这自然得益于我的家世背景。

两年后重阳节,因思乡,我写下了那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19岁时,我通过府试,取“贡生”资格,次年赴长安参加科举,不幸落第。不过,我并没有沮丧,反而因结识了岐王李范而声名大显。同游扬雄故宅时,岐王邀我题诗,我作:

杨子谈经所,淮王载酒过。

兴阑啼鸟换,坐久落花多。

从那以后,我就成为了岐王府的常客,并结识了崔颢、李龟年等人。身为王爷,不得干政,所以岐王人生就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玩,只不过岐王的玩法比较高大上,除了办诗会外,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某一段时期,八方学子来京都会先拜访岐王,若是得岐王赏识,离出名就不远了。比如小兄弟杜甫就有诗赠过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这一年初夏,江南来了一位学子,为岐王献上了一盒精选的红豆,珠圆玉润,色泽鲜艳,深得岐王欢喜。并且,关于红豆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古代有一位女子,丈夫出征,她在红豆树下相送,依依不舍。此后,女子便每天都在树下张望,等待夫君归来,可是几年后,女子等来的却是夫君战死的消息,因此女子泣泪成血,染红了豆子。

所以红豆又名“相思豆”。

见红豆可爱,岐王邀我作诗,我随口便吟出了那首让我红遍长安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诗成以后,满堂喝彩,岐王更是抓了一把红豆送给了我,不久,李龟年又为这首诗谱了曲,长安城108坊,坊坊有其音。

许多年后,李龟年流落江南时,曾再唱此曲,因此这首诗有别名《江上赠李龟年》。

诗红了,岐王赠送的红豆就有了特别的意义,所以回到家后,我就用锦丝将这些红豆串了起来,送给了崔兴宗的姐姐。一年后,她成了我的妻子。

公元721年,我21岁,岐王将我引荐给玉真公主,并得玉真公主推崇,因此那一年的春闱,我以状元登科,成为了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我精晓舞乐,故授官太乐丞。

但人红是非多,不久后我的厄运就来了。岐王李范喜欢收藏字画,前朝张易之被诛后,许多藏品被薛稷所得,薛稷被赐死后,藏品又流转到岐王手中。

时驸马都尉裴虚己与岐王交好,就劝岐王勿要多生事端,尽管后来岐王将那些字画全部焚毁,但此事外传后,玄宗皇帝还是将裴虚己贬去了岭南,理由是贵戚结朋党之交。

状元及第后,我就娶了爱妻崔氏,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自是风光得意。

某一天,宫里来人传话,说皇帝要宴饮群臣,想看“五方狮子舞”。“五方狮子舞”中有一曲“黄狮子舞”,是天子专用,属下伶人备演时,我恰巧坐在台下,于是有人将此事上呈,弹劾我僭越,藐视皇权,因此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

从“天之骄子”到一个军需武备管理员,仅仅是几个月时间。

所以后来我想,大概是我和岐王走得太近了,遭人妒恨,不然不会事事都那么赶巧。从此以后,我对官场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在济州,我与吾妻度过了整整5年时光,身为谪官,既没有俸禄,也没有官舍可住,日子异常艰苦。幸得吾妻贤淑,不离不弃。

也就是在济州,我坚定了礼佛修禅的信念。

公元726年,因玄宗皇帝封禅泰山,大赦天下,我才得以辞官,当时我是无权主动请辞的。

公元728年,我和妻子处理好家务以后,开始隐居淇上,打算就此终老,不问世事。正如我在赠孟浩然的诗中所写:

醉歌田舍酒,笑读古人书。

好是一生事,无劳献子虚。

遗憾的是,三年后吾妻不幸染病,未能得治,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独自去了,10年的夫妻缘分,到这里就走向了终点。

这一年,我31岁,虽未老去,但已不再年轻。

亡妻走了以后,我开始绝彩衣,餐素食,终日诵经,并为妻守墓两年,余生亦未再娶。多年后,忆起亡妻,我写下那首《秋夜曲》: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空山寂寞,守墓两年后,好友张九龄升相,表荐我为右拾遗,被召入朝,于是不得不再入官场。

正所谓:我本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

公元736年,张九龄遭奸臣李林甫构陷,贬为荆州长史,当时满朝文武皆默,离开长安时竟无人相送,因此我以诗赠别《寄荆州张丞相》:

所思竟何在,怅望深荆门。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

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目尽南飞雁,何由寄一言。

官场的混乱与勾心斗角,让我再次萌生了归隐的念头,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与张九龄较好,我被排除出朝,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使凉州,任河西节度使判官,明升实降。

这也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出塞,并在赴任途中写下了那首《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两年后,我从凉州归来,迁殿中侍御史,外放巡查,遍游襄阳、郢州、夏口和岭南一带。也就是在这期间,我在“刺史亭”为孟浩然画了一张像,遗憾的是,这次分别也成了我们之间的永别。

公元740年,孟浩然在与王昌龄醉饮后,旧疾复发,不幸离世。闻噩耗后,我亲赴襄阳为孟夫子吊唁,并作悼亡诗《哭孟浩然》:

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

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

故人已去,我心怅然,再回长安后,我便买下了宋之问在终南山的旧宅,开始建设辋川别业。

三年后别业落成,我将母亲接来与我同住,并有诗《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此后五年,我半官半隐,历侍御史、库部郎中,所得俸禄,皆布施粥饭、周济穷苦。公元750年,家母病逝,我去职丁忧,打算就此不出,闲度余生。

奈何守孝期满后,朝廷召我为吏部郎中,请辞不允,后改官文部郎中、给事中,之后“安史之乱”就爆发了。

公元755年冬,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很快攻陷洛阳。次年,哥舒翰失潼关,玄宗皇帝仓皇避蜀,许多大臣都来不及跟随。

因未有旨意,尤其长安还未失守,留下的臣子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既不能离京,亦不能随驾。

所以我回到了家中,提前准备好痢药,以备不时之需。

不久后,长安被攻破,我同诸臣一同被俘至洛阳,囚禁在菩提寺内。安禄山软硬兼施,逼我作群臣表率,俯首领官。我服下痢药,拒不签书。

某日,已经称帝的安禄山于凝碧池宴饮部将,席间命掳来的梨园弟子献艺,乐工雷海清摔碎了乐器,西向恸哭,高呼逆贼,被安禄山处以极刑。

好友裴迪来探望我时,与我讲了此事,因此我作《凝碧池》一诗: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同一年7月,太子李亨在灵武登基,为肃宗,任用广平王李豫为帅、郭子仪为中军,很快就收复了长安。

公元757年正月,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所杀,趁我生病,安庆绪命人逼我签下伪官文书,所以等洛阳光复后,我被押解回京,按律当斩。

幸好,裴迪以《凝碧池》一诗为我正名,再加上弟弟王缙平叛有功,且自愿去官为我赎罪,最终仅作降职处理,责授太子中允。

次年,我得肃宗皇帝信任,迁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加集贤殿学士。

对于弟弟王缙,我心里十分愧疚,原本他可以凭功加官进阶,如今受我牵连,反而被削去官籍。

因此,我并没有急于致仕,尽管这一年我已经58岁了。

公元759年秋,我独自居辋川,回想起大半生走过的路,心里五味杂陈,便写下了那首《秋夜独坐》: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

从少年意气,到两鬓斑白,弹指一挥间。回望过去,夜不能寐,山间野果在秋雨中纷纷落下,草虫飞到灯下低鸣,或许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时光不可逆转,白发不能变黑,长生不老之术,只是世间传闻,如何才能消除心病,活得洒脱呢?佛谓世本虚幻,万物无生无灭,也许只有真的放下了,方能得解脱。

与其高官显赫,不如漫看云起,做一个超脱世俗的“诗佛”。

公元760年,我入耳顺,朝廷擢升我为“尚书右丞”,我提出致仕,并自愿捐出辋川别业,请为寺庙,并恳求以我所有的官职,换弟弟王缙回京复职。

肃宗允,我得以回归林泉,这红尘再与我无关: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某一日,道友裴迪提着酒来找我,我打趣到,“何来的雅兴?”

裴迪不语,只是默默把酒杯斟满,然后与我对饮,并聊了很多往事。虽然我很宅,但盛唐诗人中,我朋友不少,如孟浩然、王昌龄、高适、岑参、张九龄、杜甫、綦毋潜、储光羲、贾至等。

可在这些朋友中,裴迪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自吾妻过世以后,裴迪一直伴我左右,清风明月共饮,漫步山川论道。他笔下的20多首诗,几乎都是与我赠答同咏之作。

酒至酣处,裴迪站起身,望着终南山秀丽的风景,故作潇洒地说,“朝廷的旨意下来了,不日后我就会前往蜀中,出任刺史一职,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我又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抱起身边的琴,一边吟着,一边往山中走去:

不相见,不相见来久。

日日泉水头,常忆同携手。

携手本同心,复叹忽分襟。

相忆今如此,相思深不深。

人生聚散离别,总免不了说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公元761年7月,我给所有的亲友都写了信,认认真真告别后,安然离世,终年61岁。

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不算精彩,但曲折有余。自28岁开始,我便欲结庐草野,与发妻乐享山水,奈何世事白云苍狗,爱妻早亡后,不得不再入世俗。

风风雨雨30年,垂垂老矣时,才算实现归隐的梦想,何以解忧?唯山水与神佛间。

正如我在《叹白发》中所写:

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我知道,1200多年后,你们叫我“诗佛”王摩诘,还推我为“南宗山水画之祖”,甚至还为我的“雪中芭蕉”图争论不休。

这些都是值得欣慰的事,人生山一程水一程,若有缘,总会相见,哪怕仅仅是在诗中: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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