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强主演的电视剧《棋士》自开播以来,凭借其独特的叙事视角和深刻的社会隐喻,迅速引发热议。这部以围棋教师崔业的黑化之路为主线的犯罪悬疑剧,既是一部小人物在命运洪流中挣扎的生存图鉴,也是一场关于道德、家庭与人性异化的深刻探讨。
《棋士》的核心命题,是通过围棋的哲学逻辑映射现实生存的残酷法则。剧中,崔业(王宝强饰)从一名被生活挤压的围棋老师,逐渐蜕变为利用围棋思维策划犯罪的“棋手”。他的每一步“落子”,既是棋局中的策略,也是人生困境中的无奈抉择。正如剧中台词所言:“落子无悔”,崔业的犯罪路径恰似一盘无法回头的棋局。
这种“围棋即人生”的隐喻贯穿全剧。崔业用“弃子”战术帮助劫匪逃脱,用“复盘”思维策划走私,甚至将亲情和道德作为棋子博弈。围棋的冷静与犯罪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揭示了一个被现实逼入绝境的普通人如何将智力转化为生存工具的过程。剧中通过崔业与警察哥哥崔伟(陈明昊饰)的对抗,进一步深化了“黑白博弈”的主题——兄弟情谊与法律立场的冲突,成为中式家庭关系中权力与情感失衡的缩影。
王宝强此次彻底颠覆了过往的“憨厚草根”形象。崔业这一角色兼具懦弱与狠戾的双面性:他表面是被家庭轻视、被职场压榨的“窝囊、废”,内心却隐藏着因嫉妒与不甘滋生的阴暗面。王宝强通过佝偻的体态、压抑的眼神和低沉的台词,将角色的复杂性演绎得淋漓尽致。例如在劫案中冷静说出“要留一个弃子”时,其冷酷与算计令人不寒而栗。
崔业的黑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层层递进的结果。从最初为救子被迫卷入犯罪,到后期主动设计谋杀夏雨,角色的转变既有人物动机的合理性,也暴露了其本性中的自私与控制欲。这种“被动黑化”到“主动沉沦”的弧光,突破了国产剧常见的非黑即白设定,展现了人性的灰度。
《棋士》的叙事堪称“细节控的胜利”。剧中伏笔遍布,如少年宫墙上的“珠心算”广告暗示围棋班的边缘化,崔业扔掉哥哥送的玩具象征兄弟关系的裂痕。这些细节不仅服务于剧情推进,更成为人物心理的外化表达。例如崔业在银行取钱时对业务员的隐忍,与庆功宴上对哥哥的嫉妒形成对照,揭示了他压抑已久的自尊心与报复欲。
剧集还将社会批判融入罪案外壳。崔业的堕落是多重压迫的结果:校长的职场压榨、妻子的离弃、哥哥的居高临下,共同构成了“老实人变异”的社会动因。剧中背景设定在世纪初的南方城市,斑驳墙面上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标语,成为底层群体铤而走险的时代注脚。
尽管剧集备受好评,但其后期剧情仍引发争议。崔业在夏雨遇险时的见死不救,被部分观众认为“黑化过猛”,导致角色失去共情基础。这种从“被动求生”到“主动作恶”的转折,虽然符合戏剧张力需求,却可能削弱人物动机的连贯性。不过,也有观点认为,这正是剧集对人性阴暗面的真实呈现——当道德底线被击穿后,善与恶的界限本就模糊。
《棋士》在视听语言上同样可圈可点。雨中围棋对弈的场景以冷色调渲染压抑氛围,镜头调度巧妙地将棋局与犯罪策划并置,形成强烈的象征意味。演员阵容方面,陈明昊饰演的崔伟以“沉默的威严”诠释了警察的复杂内心,李乃文则将商人王红羽的虚伪与阴鸷刻画得入木三分。
《棋士》的深刻之处,在于它超越了罪案剧的类型框架,成为一面映照社会现实的镜子。崔业的悲剧不仅是个人选择的结果,更是家庭冷暴力、职场不公与生存焦虑共同作用下的产物。剧中37%的观众表示“在同等绝境下可能做出相同选择”,这一数据恰恰印证了剧集对社会心理的精准捕捉。
当围棋的冷静遇上犯罪的疯狂,当亲情羁绊沦为权力博弈的筹码,《棋士》用一局未完的棋,叩问了每个观众:在命运的棋盘上,我们是否也正在成为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