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我盯着那份文件，A4纸边缘泛着可疑的咖啡渍，像极了陈年旧事，洗都洗不干净。他没说话，只是把笔递了过来，金属笔身冰凉，像他此刻的眼神。楼下传来老式挂钟“铛铛”的报时声，下午三点，我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就因为我是大嫂，每年的过节费都要我们出？”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很久了。

结婚十年，我从没想过，维系这段婚姻的，竟然是每年春节、端午、中秋，雷打不动要从我们小家掏出的那笔“孝敬钱”。婆婆那边要一份，公公那边要一份，小叔子、小姑子，一个都不能少。理由很简单：“你们是大嫂，理应多承担一些。”

最初，我还能理解。毕竟，我和志强结婚的时候，家里条件确实比他们好一些。志强是长子，照顾家人也是应该的。可这几年，小叔子升了职，小姑子开了公司，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可这笔“过节费”，却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去年中秋，我妈生病住院，急需用钱。我跟志强商量，能不能少给点，或者缓一缓。他却一口回绝：“不行，这是规矩，不能坏了。再说，咱家又不缺这点钱。”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只会赚钱的工具。

记得2008年，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手机短信提示音还是“嘀嘀”的，收到一条祝福短信都能高兴半天。现在呢？短信都懒得看，全是催款通知。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离婚的，是上个月的家族聚餐。

那天，婆婆当着所有人的面，指桑骂槐地说：“有些人啊，就是太小气，一点钱都舍不得出，也不想想，没有这个家，哪有她的今天？”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志强呢？他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我突然想起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那是结婚的时候，志强送我的，说是要让家里充满香气。可这些年，我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家庭，忙着应付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早就忘了给它浇水。就像我的婚姻，也因为我的疏忽，变得枯萎凋零。

那天回家，我跟志强爆发了结婚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我说：“我不是提款机，我也需要被尊重，被爱。”他说：“你就是太计较，一点小钱都放在心上，成不了大事。”

争吵中，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钱，而是价值观的差异，是沟通的缺失，是爱的消逝。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想着我和志强从相爱到相厌的过程。我记得我们刚恋爱的时候，他会为了给我买一支冰淇淋，跑遍整个城市；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他抱着我说，会永远爱我，保护我。可现在呢？他眼里只有他的家人，只有他的面子，唯独没有我。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不知道该飞向哪里。楼下传来夜猫的叫声，凄厉而孤单。

我摸了摸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那里隐隐作痛，像被针扎一样。我知道，那是心痛的感觉。

第二天，我请了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我把协议书放在志强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我会真的提出离婚。他问我：“你真的想好了吗？为了这点钱，值得吗？”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过这种委屈求全的生活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笔，签了字。

签字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轻松了很多。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有些不舍，但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做出的选择。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再见，过去。你好，未来。”

离婚后，我搬到了一个小公寓，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我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爱好，开始画画，写作，旅行。我去了云南，看了洱海的日出；去了西藏，感受了布达拉宫的庄严；去了新疆，品尝了葡萄的香甜。

我开始关注自己的内心，学会爱自己，照顾自己。我发现，原来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精彩。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遗憾。我遗憾没有好好经营这段婚姻，遗憾没有早点发现问题，遗憾没有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益。

但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我能做的，就是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让自己变得更好。

过年的时候，我给爸妈包了一个大红包，带他们去三亚旅游。看着他们开心的笑容，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现在的我，依然相信爱情，但不再盲目。我知道，好的爱情，是建立在平等、尊重、理解的基础上的。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遇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一起携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学会爱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