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中难

“米又涨价了！”这是西安一家超市里，两个老太太对话中的一句。“中国粮食充足，不会出现粮荒。”这是很多专家学者媒体最近一直在说的话。超市里的老太太说的是事实，专家学者媒体说的也应该是事实。但事实与事实之间，并不一定矛盾冲突。另一个值得关注的消息是：据外媒上周报道，全球主要的粮食出口国越南、哈萨克斯坦、俄罗斯、马来西亚、印度、埃及、塞尔维亚和柬埔寨等8国在全球遭受疫情的情况下，都已“不约而同”等开始限制甚至停止其大米、小麦、葵花籽油等多种农产品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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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太太，大概是经常去超市的，她们对米价的比较，是相对于今天和前两天。而对像我这样十天半月才去一趟超市的人而言，是凭直觉“感觉”米和面比上一次去时贵了一些。就我经常买的某品牌同类型的米，半个月的时间涨了四块多，某品牌同类型的面，涨了三块多。米和面都是十斤包装，也就是说，最主要的粮食——米和面，一斤平均涨了三五毛钱。

个中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很多人买了囤货导致的涨价。也有人说，这其实就是粮荒的市场征兆之一。那么，到底有没有粮荒？要弄明白这一点，首先得弄明白“粮荒”这个概念。百度汉语称，“粮荒”，是指粮食严重缺乏的现象。而在百度百科中，关于“粮荒”的概念，来自于联合国食物权问题特别报告员让·齐格勒在2008年4月20日的一个说法：全球粮食价格上涨正导致一场“无声的大规模谋杀”，基础产品时常已为全世界带来恐慌。

这两种解释，我们可以理解为，第一种，是狭义的粮荒，是直接的因为粮食缺少带来的“饥荒”，第二种，是广义的粮荒，粮食未必达到“严重缺乏”的程度，但因为种种原因出现涨价，从而给广大草民带来“心慌”。弄明白了这两个概念，也就好判断，当下到底有没有“荒”，未来到底会不会“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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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荒这个词，在中国疫情最凶猛的时候没有提及，在非洲蝗灾肆虐的时候也只是偶有提及。现在，中国疫情已经得到控制，非洲蝗灾也有所好转，粮荒，却突然高频率地出现在各个平台各种场合。一切源于新冠病毒在全球范围近乎失控的爆发式增长。截至4月2日的最新消息，全球累计感染已经超过90万，仅美国就达到了21万多。与此同时，多个国家宣布暂停粮食出口。

很多人的印象中，中国是一个粮食进口大国。当然，这个印象并不为错，每年中国小麦的进口量在500万吨左右，2019年稻谷及大米总进口量为255万吨。作为两大主粮，其实在中国的粮食总量中占比并不高。公开数据显示，中国的小麦年产量1.3亿至1.4亿吨之间、大米产量约1.5亿吨。2019年，全国粮食总产量6.64亿吨，比2018年增加594万吨。如果从这些数字看，中国进口粮所占的比例很小，就算全部断掉，似乎也构不成什么实质影响。这是一组数字，但还有下面另外一组数字。考虑中国的庞大人口基数，按平均每人每天摄入2500大卡热量需要0.75公斤粮食，14亿人每天大约需要105万吨粮食，一年则是3.8亿吨。相比6.64亿吨的总产量，3.8亿吨的消耗量也就是总产量的不到60%，这样一看，似乎大可不必心慌。但是，需要知道的是，6.6亿吨粮食并不是都是给人吃的，大部分粗粮杂粮是用做养殖事业，而作为人最主要食用的主粮大米和小麦，中国的年度总产量还不到3亿吨，加上其他一些杂粮补充，其实，中国自产自给的粮食，也就是刚好解决14亿人常态下的基本生存所需。注意，是“常态下”，如果是“非常态”，则是另外的概念。从以上数据来看，如果没有大的农业危机或者出现对农业生产造成大的影响的意外，中国确实不会出现那种“粮食严重缺乏导致的饥荒”。何况，国家粮库里还有不少的储备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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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打粮，库里有粮，却也不可盲目乐观。中国的耕地在减少，这是不争的事实。1996年，中国的耕地数量为19.51亿亩。2006年，中国的耕地面积变为18.27亿亩。也就是在这一年，十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通过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纲要》明确提出，18亿亩耕地是未来五年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约束性指标，是不可逾越的一道红线。之后，国家强调，18亿亩耕地的红线坚决不能突破，不仅要管到2010年，而且要管到2020年甚至更长时间。今年，刚好是2020年。中国国土资源公报显示，2016年中国耕地面积为20.25亿亩。很多人看到这个数据很高兴，工业化的进程中，中国的耕地不但没有减少反倒增加了。其实这个“增加”并不值得高兴，因为这个增加是假增加，只是之前统计时受限于技术手段，很多耕地未能纳入统计而已。目前，中国的耕地面积大概在18亿亩到19亿亩之间。也有说法称，已经不到18亿亩了。

事实上，国家划定18亿亩的红线之后，耕地在城镇化的进程中仍在不可遏制地减少。很多农民背着农民的身份，实际却是无地农民。别的地方不清楚不敢妄言，仅以我很清楚的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白鹿原民俗村以及周边为例，20多年前，该村原住民人均耕地2亩，现在0.5亩。与之相邻的同村另两个小组更惨，20多年前人均耕地约2亩，现在人均不到0.3亩。而且，就这仅存的三分地，多年前因为要搞四季花谷项目便通知村民不得再进行耕种。现在，四季花谷项目不见了下文，而那些地却早已栽满了树苗长满了荒草。这些地，应该还在全国耕地的范围内，却早已不打一颗粮食了。不知道像这样的“耕地”，全国有多少？在从发展中国家向现代化强国迈进的过程中，作为传统的农业大国，农业和农民的牺牲，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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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视野从局部转移到全球。瘟疫肆虐，蝗灾泛滥，套用让·齐格勒的那句话，全球化的“慌”已然不可避免，作为地球村的一员，中国即便可以在“量”上独饱其囊，恐也难在“价”上独善其身。让·齐格勒在说到全球粮食价格上涨为全世界带来恐慌这句话时还有一个“尾巴”——西方国家应对此负责。

让·齐格勒的这句话有两层含义，第一，西方国家不负责任。第二，决定全球粮食价格的，是西方国家。2008年全球“粮慌”时如此，2020年瘟疫蔓延时，也是如此。而作为最主要的西方国家，美国的疫情正在最最水深火热之中。别说特朗普是个美国利益至上者，就算他是个全球化的负责任者，当下也焦头烂额地自顾不暇。指望美国带领欧洲那些同样水深火热的西方国家来承担世界责任缓解粮食危机平抑物价，他们不趁机褥羊毛就不错了。全球性的通货膨胀，已然不可避免。在说到中国不会出现粮荒的同时，很多专家还同时提到两个关键点。第一个关键点：大豆会是今年中国粮食的一个坎。因为中国的大豆主要靠进口。

第二个关键点：全球粮食问题的核心在非洲。非洲已经遭遇了一轮大规模的“蝗军”扫荡，而很多专家分析第二轮蝗灾很可能会在4月份暴发，如果在蝗灾之后新冠瘟疫又在非洲肆虐，恐怕神仙也挽救不了作为全球大粮仓的非洲粮食的大减产。

以上，还仅仅只是从纯农业角度进行的阐述。如果再考虑疫情必然导致的经济大衰退全球大萧条甚至潜在的战争风险，人类包括中国人的危机，显然并不仅仅限于粮食一物。只不过，民以食为天，粮食是最重要最首当其冲的一环。顺便说一句，已经有不止一位专家开始预测美国在遭受疫情冲击经济面临崩盘的危机下，对中国实施金融战甚至局部战争来转嫁风险的可能性。但愿这些专家的预测最终都只是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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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回到很具体的问题，民间要不要储粮？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买回一堆粮食放在家里的问题。因为，粮食并不是耐储存品。在没有专门的储存设备的现实情况下，一般城市人家，很难储备一年以上所需的粮食的。你很难想象，一个三口之家，在家里堆放1000斤也就是100袋的米和面。最现实的考虑，能维持两三个月也就是10来袋米10来袋面的不时储备并良性循环，并不是很难的操作。尤其是，如果你不打算在若干时间后只能吃储备粮的话，这样的操作其实并不多余。食用油倒是可以多存些。一方面这玩意耐放不变质，另一方面，专家也说了，中国今年最大的粮食坎是大豆，而大豆最直接的转化品一方面是人吃的油，一方面是牲口吃的豆粕。猪们没了豆粕吃，好不容易熬过恢复生产熬过猪瘟却又迎来了槽里缺料，肉大概率又要涨价了。

猪肉没办法储备，那还是存一点油吧。这时候，也才能深刻感觉到，只有家里有地，才是真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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