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沈寂然,在医院守候三年。
结婚一年,他的白月光带着他的小孩突然回国。
我被骗到酒店抽骨髓,签下自愿捐赠的文件。
却因为中度贫血留院观察。
恍惚间,听到沈寂然和医生对话。
"沈先生,配型不成功。李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因为抽骨髓可能会造成晕厥影响以后生活质量。我认为还是让谦谦入组临床试验受试比较好。"
沈寂然语调冷清:"我只想知道,我和她生下的孩子跟谦谦配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我心如死灰。
原来,我的梦寐以求不过是他的委曲求全。
既然如此,我如他所愿。
1
腰间剧痛生生将我唤醒,只稍微一动,脖颈上被坚硬锋利的刀刃抵住。
沙哑腌臢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想半身不遂,就别乱动。"
"有个孩子被你男人害了,他说用你来偿还。"
闻言,我顿时僵在原地,不再反抗。
针管抽离,那人摇了摇手中的四个试管,眼中露出一抹玩味:"这小妞倒是乖巧。"
他说着掀起我的裙摆,目光在我的身上游移。
我眦目欲裂,恶寒顿生,忙伸手盖住。
两人一阵讪笑。
其中一人掏出手机,沈寂然清冷的声音传出:"记得让她签下知情同意书。"
两人对视,又猥琐地笑起来:
"自己老公的话总该听吧。"
两份文件被拍在我面前,一份是造血干细胞自愿捐献登记表,另一份是知情同意书。
我压下心中的惊愕,颤抖着手签下。
再次醒来,我人已经在医院里。
沈寂然眼底乌青疲倦地走进病房时,我正因艰难地支起身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强烈的心慌让我一坐起就忍不住剧烈咳嗽,我看着发紫的指尖,绝望地闭目凝神。
护士迅速进来,默不作声调慢了点滴速度。
沈寂然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冷声道:
"你还没闹够吗?"
"不是你在闹吗?"
他眉头紧皱,全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看他理直气壮,我突然萌生了错怪他的愧疚感。
我讪讪地端正躺好,佯装睡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沈先生,您再考虑一下吧。李小姐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立即受孕。容易出现休克或是胎儿异常的问题,这可是要命的。"
沈寂然语调冷清:"孩子没了大不了让谦谦认她做干妈。本来就有亲缘关系,她会喜欢的。"
医生颤声开口:"可谦谦是您与裴小姐的孩子,长得跟您也像,李小姐难道不会发现吗?"
沈寂然冷声道:"发现又如何。等顺利拿到脐带血就做子宫摘除。她的孩子若能平安出生的话,我会交给信得过的人抚养,就跟她说孩子没了。"
"可这不合规矩。"
"够了,这是我欠谦谦的。他还那么小,他的遗愿清单里第一条就是想有个家。"
医生叹了口气:"您可真下得去手。您车祸那些年,裴小姐走了,好不容易遇到李小姐……"
沈寂然哑声打断:"这不是你该管的。"
医生不再劝他。
他压低声音接了个电话:"记得让那两个人到别的城市去,钱给够。裴倩那边别再让她动手,被时唯抓住我可保不了她。"
我躺在病床上,手脚冰冷。
比起不爱。
更可怕的是枕边人的算计与背叛。
出院当晚,沈寂然从浴室出来。
身上水汽滴落,直直朝我走来,吻得热情又缱绻。
我极力挣扎着想躲开,他不顾我的抗拒强拥我入怀。
绵长而细密,强势夺走我所有氧气。
逼迫我于他沉沦。
他吻过我指尖的婚戒,心疼地拂着我的发尾。
"时唯,我后悔了。我真的好爱你。我们要个孩子吧。"
2
他的目光与床头结婚照上的一样深情,可从他命令般的语气中却透出几分虚伪。
我只觉得寒意彻骨,浸透骨髓。
不知几时他眼眸最深处的爱意早已消散殆尽。
心脏如同小腹一样酸软无力,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仔细打量,试图看清他的本质,但终究看不透。
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我悄悄拿过柜子里的优思明服下。
沈寂然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备注倩倩的人发来信息。
背景是一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小男孩的照片。
我猜,他就是谦谦,我同父异母妹妹与我老公的小孩。
我怔怔地望着。
沈寂然慵懒喑哑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在干什么?"
"接了杯水,马上就睡。"
我背后一凉,慌忙按灭屏幕光,摇摇头,环上他的腰。
他颇为受用,没再细究,又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沈寂然已经消失,连带着柜子里的优思明也一同消失。
还是被他发现了。
以前婚前体检医生说我不适合怀孕时,他还笑着说我实在喜欢可以领养一个,他并不介意。
他可以养不属于我们的小孩。
却为了裴倩的小孩,说着甜言蜜语骗我用命为他生孩子。
我想他在我和裴倩之间早就做出了选择,只是裴倩没选择他。
但我仍不愿相信,他对我竟没有分毫的关心与爱护。
四年,就算养条狗也早该养熟了吧。
可他怎么就心如磐石,这般冷血无情。
今天需要去复诊,但很显然他忘记了,又或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检查完后,我在血液科迷了路。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传来小孩的声音。
"爸爸,妈妈说你跟阿姨结婚了。会有别的小孩,不会要谦谦的。"
"为什么谦谦的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是不是因为谦谦病了,爸爸才不要妈妈的?"
听见这个自称。
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沈寂然声音哽咽。
"怎么会,谦谦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宝贝,是爸爸妈妈爱的结晶。"
"爸爸不会不要你和妈妈的。谦谦耐心一点,爸爸要给妈妈一个最最漂亮的婚礼。"
"谦谦也会好起来的,等你出院,爸爸就带你去主题公园。你要记住,就算爸爸有了弟弟妹妹,也只是为了救谦谦。谦谦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宝贝。"
沈寂然侧身抱着小男孩,肩膀不断抖动,泪水从脸颊滑落。
他有什么好哭的,我才该哭呢。
他的意思是裴倩生的才是他的孩子,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就不配得到爱。
我和我的孩子对于他来说都是替身和工具。
永远不是最好、最爱的那个。
我自嘲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步步远离。
转头联系了闺蜜余佳佳。
在她愤愤不平的怒骂中,请她帮我申请国外的居留权。
离婚有冷静期,他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最好的方法是办理转籍,只要我成功落地,国内的法约束不了国外。
可我低估了沈寂然的手段。
他当天就把我软禁在别墅里。
"时唯,你为什么要申请国外的长期居留。"
"你也想离我而去吗?"
他眼眸红得可怕,脆弱中夹杂着狠戾。
"我没有,只是我给不了你要的。"
我异常地冷静,手被他握得红肿疼痛。
他顿了顿,表情复杂。
"乖,我只是想要一个小孩,我们的小孩。"
他紧紧地抱着我,眼中满是珍惜与渴望,在我耳边低声诱哄,手潜入我的衣摆。
我想拒绝他,与其让自己受伤,不如直接扯破我们关系的最后一点遮羞布。
可他将我的话全部吞吃入腹。
昼夜颠倒的日子里,我爸找上门来。
沈寂然听见佣人的传话,瞬间变了脸色,许是怕我怀疑,正想找借口搪塞过去。
我合上他给我买的蛋糕盒子,偏过头笑着对他说:
"爸爸说不定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沈寂然知道我向来脾气倔,他拗不过我,只能答应我和爸爸在花园独处。
自从妈妈死后就与我极为生分的爸爸,亲热地握住我的手。
"时唯啊,你一定要救救倩倩的孩子。那也是寂然的孩子,倩倩的丈夫一直不接受他。听寂然说是你不许他回沈家,所以爸来劝劝你。"
"那孩子已经够苦的了,可能也没几年好活了。就不能大度点吗?"
我脸色煞白,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为寂然付出了很多。但毕竟倩倩有了他的孩子在先,我们也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当时我跟沈太太商量过,就说是倩倩照顾了他,直到他醒来前半年才给谦谦找的后爸。"
我心下了然,心里一片寒霜,不动声色地问:
"所以裴倩不想照顾植物人,丢下他跑了。现在她看孩子快死了,怕讨不到好处提前回来。我就得把所有东西都让出去,还得接受这个孩子。爸爸,您是这个意思吗?"
"就像裴阿姨抢走了您,裴倩也要抢走沈寂然。哪怕她们都有名义上的丈夫。"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爸爸气得双肩颤抖,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3
沈寂然的耐心有限。
一月后,他找来医生,按着我打了麻醉。
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让我汗毛倒立。
沈寂然却心疼地抚摸我的脸颊,轻声安慰道:
"很快就结束了,只会留个小口,不疼的。"
双腿被分开,冰凉的仪器在体内翻搅,眼见着三十厘米长的针管刺入。
"寂然,我不想!"
我痛苦哀嚎。
他低声哄着,却不曾让医生停手。
我的眼角留下泪来,碎成几瓣。
连同我对他最后的爱意,被他践踏在地。
他日夜守着我,甚至不许我下床走动。
我才知道他的演技这么好。
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他甚至可以装出对我关怀备至的模样。
他连续几天在房间里守着我。
可我根本不想看见他。
直到某天早上验出了两道杠,他激动地落下泪水,抱着我跳来跳去,时不时低头吻上我的小腹。
他似乎演得上了头,认真地注视着我,开口承诺:
"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公司股份全过到你的名下,作为你和孩子的保障。"
"不,我们明天就去准备婴儿用品。也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抚着我的后颈,笑得眉眼弯弯,似是初为人父般喜悦。
"我之前……在医院看到你抱着个孩子。"
我听着耳边磅礴的心跳声,忍不住提醒他。
他像被泼了冷水,猝然惊醒,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朝他露出乖顺的笑容,藏住所有的情绪,装作毫无城府。
半晌,他经过一番挣扎,紧张解释:
"时唯,你别多想。那是公司助学的孩子,长得跟我们很像所以才特别关照他。"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我在他怀中点点头,敛下眼中的哀伤情绪。
沈寂然贴心地准备好了一后备箱的零食。
我笑了笑,人在无奈的时候,会格外想笑。
他看见了却仿佛得到了鼓励,牵着我坚定而熟稔地向前走去。
血液科的楼层,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出病房。
沈寂然热络地单手将他托在胸前。
"爸爸!妈妈来看我了吗?"
小男孩希冀地望着我们身后,见没有别人,他瞬间变了脸色正欲发难:
"这个阿姨……唔!"
沈寂然的大手捂上他气得涨红的小脸,截断他后面的话。
"谦谦乖,这是爸爸的妻子,你要听话。不然爸爸会不高兴的。"
沈寂然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艰难地点点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我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可说出来的话忍不住带着刻薄。
"真的很像你。我几乎要以为你背着我出轨了。"
沈寂然脸色骤变,慌忙解释。
"他长得不仅像我,不是也挺像你的吗?"
他说完顿了顿,皱眉观察我的反应。
儿子像父亲和侄子像阿姨能一样吗?
我不露声色。
见我朝谦谦招招手。
沈寂然松了口气,放下了谦谦。
但谦谦死死抱住沈寂然的腿,不敢向我靠近。
"来,叫妈妈。你叫我老公爸爸,自然就该叫我妈妈。"
小孩霎时间眼里含了一湖水,颓然欲滴。
"我有妈妈的!"
沈寂然眉头紧促,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
"谦谦乖,叫妈妈。"
"妈……"
话还没说完,谦谦袖子捂脸,转身跑走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寂然沉着脸,急忙跟上,没再理我。
沈寂然晚上焦急离开,留我和谦谦在医院里。
我蹲在医院中庭一角赏花,谦谦特地凑到我身边。
"阿姨知道我妈妈是谁吗?"
4
"我妈妈叫裴倩。听说是阿姨的姐姐。外公说,爸爸本来是要娶妈妈的,就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才分开的。"
谦谦脆生生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嫉妒。
我不想理他,继续摆弄花草。
跟他们口中的故事不同。
裴倩确实在沈寂然幼时多有维护。
可是在他求婚时,她转身爱上了一个更加帅气多金的华人男明星。
沈寂然追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因为应激,他失去了那段记忆。
而裴倩发现有了孩子后。
沈太太许以一半的资产,让裴倩留下孩子。
而我独自在医院照顾沈寂然,整整三年,直到他醒来,重新学习穿衣走路。
我藏起心思,抬头望向身旁的人。
小孩半张脸藏在刘海的阴影下。
"阿姨似乎很喜欢玫瑰,医生伯伯说了,我一施肥这花就得死。"
他说着解开裤带,朝我面前一株开得正艳的玫瑰浇灌下去。
难闻的气味溅得到处都是。
小孩捧腹大笑,踢起旁边的碎石子扬到我身上。
三岁的小孩最是童言无忌,是跟在大人身边的小鹦鹉。
他高傲地扬起头,跟我记忆中的裴倩重叠。
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讨厌除了妈妈外所有女人。"
"我知道阿姨你有了小宝宝。但我爸爸说了,我才是沈家唯一的孩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死你的小孩。"
我猛地一怔,从他的身上仿佛能看见裴倩那张怨毒的脸。
心中莫名升起厌烦,语气真诚笃定。
"那你知道你病了吗?需要有小宝宝才能活。你妈妈不愿意生,如果我的孩子死了。你也得死。"
"你胡说!妈妈最爱我了!"
他似是被戳了痛处,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越发苍白,棕色假发掉落在地。
抬起脚想踢我肚子,犹豫了一下改成踢在我脚踝上。
我抓住他的脚轻轻一推,他跌坐在地。
沈寂然脸色狠戾苍白,匆忙跑过来检查谦谦。
谦谦的身上多了几处擦伤,虽然微小,但血流不止。
沈寂然愤怒的举起手,向我扇过来。
我被他打得偏过了头,耳边声音逐渐消失,鼻血顺着下颌滑落,没入泥土。
他死死盯着我,仿佛我罪大恶极:
"李时唯,你在干什么?谦谦是病人,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5
我被沈寂然带去抽了一袋成分血。
这头抽完,那头就流进了谦谦的身体里。
他早就止血了,可沈寂然还是不放心,一直看着他把血输完。
我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把鼻孔塞的纸巾抽掉,低着头还是隐隐有血流下来,护士不忍心,递给我一团棉花。
"那孩子是你和你老公的吗?血液病一般会有家族遗传,你凝血功能也不好,不应该献血的。"
我心里暖洋洋的,抬起头,露出一个久违的真诚的笑。
"谢谢,我会注意的。"
沈寂然背靠门框,目光移向别处,压低了嗓音说:
"没关系,我会找医生给我太太调理身体的,她会有最好的营养品。"
护士想再说什么,我抓了抓她的手腕,摇摇头。
裴倩出现在别墅一楼的时候,我有点出神,但并不惊讶。
像是回到十六岁那年,裴阿姨带着她向我爸讨要抚养费时的情景。
她妆容艳丽,明眸张扬,脖颈处带着暧昧的红痕。
见我下楼,她扬起下巴示意我坐在她对面,红唇扬起嘲讽地笑。
"你应该已经知道,谦谦是我和寂然的孩子,你的亲侄子,沈家未来的继承人。"
她提溜起像小猫一样乖顺的钻在她怀里的瘦弱男孩,拍了拍他肩膀。
男孩点点头,独自到别处玩。
裴倩和我对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我发现他的时候,都快跟我老公结婚了。检查报告是女孩,我妈给我找了转胎丸,吃了足足五个月,憋到42周才生下的这个宝贝儿子。"
"可医生说那药成分不对,谦谦生来就有白血病。"
她看了眼手上的美甲,一脸平静。
"你也别恨我。我本来只是想来拿回谦谦的一份。想到寂然还这么爱我。"
"知道我生谦谦的时候大出血,子宫摘除了,还说我老公要是不要我,他就跟你离婚娶我。"
我的心终究被她刺痛,不仅因为她的话语。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沈寂然真的会允诺她。
她用眼尾扫过我。
"你也别想着能母凭子贵。你也清楚,他让你怀他的孩子,只是为了谦谦。"
裴倩点开一段录音,沈寂然清冷的声音传来:
"倩倩,你丈夫还是嫌弃的话,我让她把子宫移植给你。她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生育。这是我和她欠你的,我希望你幸福。"
裴倩讥讽地笑着:
"我只是跟他说,我想把朋友小孩手术摘除的子宫移到自己身体里。他就这么提意了。"
我感觉血液倒流,时间被无限拉长。
能够清楚感知到自己每一次呼吸。
他凭什么代我做决定。
我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器官供给库吗?
喉咙干得发疼,不知道说些什么。
门被粗鲁地撞开,沈寂然周身带着酒气回来。
"倩倩,你怎么在这?"
他的惊喜,在与我对视那一刻转瞬即逝。
眼中带着难以割舍地挽留,却转过头急切地对裴倩说: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裴倩深深看他一眼,笑了笑,默然离开。
沈寂然有几分醉意,将头埋在我肩窝里撒娇:
"时唯,我去定了一对百达翡丽的腕表。同色系,表盘都刻了你喜欢的小熊,给你和孩子的。"
"以后离倩倩远点好吗,她不太喜欢你。"
6
我推开他,退后几步。
他还想凑过来,我抢先向他开口。
"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关于裴倩,关于谦谦,也关于我们的孩子。"
我望向呆愣在原地的他,心里装满悲凉。
他一下子酒醒了,咬字不再含糊。
"你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的。"
他话音未落,我转身逃离,狼狈地擦拭眼泪。
下一秒却被他追上来拽住了手腕。
"明天跟我回家一趟。也该跟爸妈说一声你有了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手环在我的腰上,爱怜地抚摸着。
我想拒绝,但是回头对上他恳切地目光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终究是我自作多情。
我藏住眼底的波澜,点了点头。
空荡华丽的沈家祖宅,纤尘不染。
我穿上了沈寂然准备的服饰,脸上的浮肿铺了厚厚的粉底始终盖不住。
婚后我很少到沈家,他的父母觉得我过于小家子气。
二老眼神冷淡地注视着我们落座。
"怎么没带谦谦回来?"
沈太太半垂的眼皮下露出几分失落。
"妈,时唯怀了,刚一个半月。我们来报个喜。"
沈寂然说是报喜,但语气平静,主位上的二人亦点了点头,也看不出半分喜悦。
我拉开椅子,在最远处落座。
沈太太用毛巾擦拭指腹,嗔怪一声:
"寂然,你去喊倩倩来吃饭。"
沈寂然应该也没料到这出,僵在原地,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走开。
沈太太见沈寂然走远,施施然开口:
"寂然根本不喜欢你,他还答应给倩倩补办婚礼。你该做个识趣的人。"
她的话点到即止。
我当然知道其中意思,当初沈寂然要娶我,他们就不看好。
"倩倩来了?阿姨让厨师做了你爱的波龙,快来这边坐。"
沈太太见裴倩过来,眉开眼笑,起身拉开她旁边的座位。
"沈阿姨,别这么客气。今天的菜怎么都是我爱吃的呀。来,叔叔阿姨也动筷。"
裴倩像是没见到我一样,给二老布菜。
沈寂然拉开她身旁的座位,自顾自坐下。
四人凑在一起,而我独自在桌的另一边。
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是一瓣大蒜,再怎么努力挤,也融不进一颗橘子里。
沈寂然忙着给裴倩倒水,动作熟稔。
"寂然,来吃虾。"
裴倩剥了一只油焖虾递到沈寂然嘴边。
沈寂然低头就着她的手吃掉,还不忘掐了掐裴倩的脸颊。
"你也吃,别光给我剥。"
"倩倩就是会照顾人,一来就给你剥虾。也不见你老婆给你剥一次。"
沈太太嗤笑一声,打趣裴倩。
裴倩羞涩撒娇:
"阿姨,我也给您和叔叔剥的。"
我看着满桌子的海鲜,捂住嘴角,压抑不断翻涌的酸水。
我确实没有给沈寂然剥过虾,因为我海鲜过敏,光是被刺到都可能引起呼吸困难。
沈太太看了看我,语气越发嫌恶:
"怎么还挑食,有了孩子还光吃菜。一桌子可都是倩倩和寂然爱吃的,你来蹭饭还有意见?传出去怕是成了我们沈家亏待儿媳。"
沈寂然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关切,拿着刚剥好的虾肉走到我身边,轻轻放在我碗里。
"妈,她有好好吃饭的。只是因为有了孩子,胃口差了。"
我看了眼碗里的虾,食欲全无。
竟想不起当初他住院我陪床,是在什么情形下,他特地吩咐人给我带的那份粥不要香菜也不要鱼虾。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冲到院子里,忍不住干呕。
沈寂然拉开车门,点了支烟。
"今天是裴倩生日,我没想到我妈把她叫过来了。你就算讨厌她也不应该当着我爸妈面,给我脸色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走吧,别装了,回去了。我已经给够你面子了。"
仿佛全是我咎由自取。
7
我很久都没有见到沈寂然。
他早出晚归,只会在睡得迷糊时搂住我,悄悄地说些话。
裴倩给我发来过一张照片,惺惺作态地问:
【好看吗,寂然送的。定制款。】
图上两人腕上一对亲子腕表格外抢眼,表盘上刻了憨厚的草莓熊图案。
意外的,我的心很平静。
或许我真的不爱他了。
他依旧将我软禁在我们常住的别墅里,日常饮食有专人调养,医生固定时间上门做检查。
我频繁的晕倒,孩子的情况也不太好,要时常打针保胎。
医生劝他让我停止妊娠,可他一直拒绝。
几乎每周,他都会寄来一堆燕窝人参红枣之类的补品。
佣人总是艳羡地说:"先生对您真好。"
可她们不知道,裴倩晒在朋友圈的东西远比这些多得多。
一开始我乖乖遵照医嘱。
但日渐隆起的小腹,让我意识到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每当他夜里把脑袋窝在我的肚子上,轻吻过每个青紫的针孔,柔声说:
"宝宝,乖点,别折腾你妈妈。"
我会生出一丝犹豫。
可每次想起谦谦,就又感觉到抽丝剥茧的疼痛。
他就算能做到同样疼爱两个孩子,也注定不会像爱裴倩那样爱我。
最终在他一周都没回家时,我下定了决心。
拜托余佳佳帮忙打理好了一切,但仍苦于找不到机会脱身。
余佳佳发来消息:
【你知道吗,你老公下周要给那个赔钱货办个婚礼。】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太明目张胆了。】
她口中的赔钱货是裴倩。
我意识到,最好的时机到了。
我让余佳佳提前买好他们婚礼当天一早的机票,开始谋划出逃的细节。
孩子是我最大的累赘。
也是沈寂然抓着我不放的主要原因。
他将别墅里布置得很安全,甚至不给我接触刀具。
可笑的是,花园的花是我亲手种下的,里面也包括蜜源植物益母草。
他并不知道,所以也没有拔掉。
我偷偷停了肝素针,将益母草摘下,每天入夜偷偷炖煮。
还吃了很多洋葱马齿苋之类刺激的食物。
配合大量运动,四天就见了红。
他们婚礼前一天,我的小腹坠痛,想借此离开别墅。
但是佣人却说要向沈寂然请示。
我惴惴不安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沈寂然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喂,时唯,我这两天很忙。没事就先挂了。"
自然是知道他很忙,我特地挑的时间。
但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出口,那头就没了倾听的人。
手机被搁置一旁,背景音里裴倩高声喊着:
"老公,帮我拉下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