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止原创丨老家•老屋(散文)

真言贞语 2024-10-12 18:44:10

老家·老屋

文/戈止

凌晨时分,被手机信息铃声惊醒。打开手机微信一看,是家里的侄子发送的关于地震的语音消息。急查百度:“08月06日02时33分在山东德州市平原县(北纬37.16度,东经116.34度)发生5.5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一看地震位置离家还远,并联想到侄子语音声音很是淡定,心也就平静了些。因是半夜时分,也未敢打电话问询家中的亲人们。只能在惴惴不安中,翻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后才入睡。

次日一早,急急地在微信群里问询老家情况,侄子回复:家中一切安好,勿挂念!

待到太阳升起,估计老父亲已起床,便给离震源更近的哥哥去电话问询震情。兄言:震感明显。小区楼上大多数人下楼避险,早晨6点钟才陆续返回家中。我和父亲没有下去。我问为何不下楼避险?!兄言,老父年事已高,可能并未感知地震,不如不惊扰他的好。我听后,感动无语。同时感念上天对家乡网开一面,在如此近距离里没有对家乡的父老乡亲造成大的伤害。

发生地震三日后,与在小区门口纳凉的父亲通电话,说起地震的事。父亲说:当时一觉醒来,感觉睡床在晃动,知是地震。评估并无大碍,也就安心又睡了!这心态,令我辈汗颜!后又谈起老家地震的事,父亲说:最严重的一次当属你大姐4-5岁的时候,当时她正在窨(yin)子里拿红薯,突发地震。你母亲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把你姐姐从窨(yin)子里捞了上来,当时你母亲的膝盖都磕掉了皮。算起来——这已是60多年前的事了……

在我的记忆中,地震避险还是1976年的时候。当时河北唐山发生7.8级强地震。家乡政府为了确保人民生命安全,要求家家户户抬着木床在村后的开阔地里居住。没有木床睡的孩子们就拿一块雨布,找一个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卧。当时还好正值盛夏,倒也不觉得十分困难。每家都把加紧摊好的红薯粉和棒子面混搭的煎饼,用荆棘条编制的篮子装好,高高挂在路边的枣树上,远远看上去,像一个个沉甸甸的蜂巢。

那一年是不幸的一年。三位伟人先后去世,加上唐山大地震,给人们带来了无比的痛楚。记忆里,毛主席去世时,大队在知青点搭起灵棚,正中央悬挂着用黑纱挽着的毛主席遗像。人们肃穆站在台阶下,听着大喇叭里传来北京的声音,人们排着队一个一个从主席遗像前经过,人人都哭成了泪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叔叔伯伯大妈婶娘们像孩子般大哭,惊得我们这些孩子不知所措,哭都不敢了!

又过了几日,突然想起家里的老房子会不会在地震中受损。急急打电话给大姐问询,大姐说刚刚从老房子那边过来,这几天下大雨,担心老房子漏雨,准备在房子上加盖“钢瓦”,防止漏雨。我便问起地震的事,大姐竟然说没有感觉到,是第二天听别人讲的。随后我问房子加盖“钢瓦”的费用,大姐说花不了几个钱,不用你管了。多年来家里的大事小事,哥哥姐姐们不让我知道也不让我管,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一件事,我哪能不管呢!

不几日,外甥女在家庭群里发了老房子加盖好“钢瓦”的照片,天蓝色的“钢瓦”给老房子增添了不少亮色!外甥女很细心,房前屋后都拍了照片。照片中清晰呈现出老家庭院的景致,也让我沉浸于老屋的温暖里……

听母亲讲过,老家的正屋(北屋)和我同岁,刚刚打基地修建时,我刚刚能扶着院子里的一棵小槐树苗站立住。当时哥哥只有十五六岁,假期里帮家里建房子,他专门找最累的活干——“上大泥”。“上大泥”就是把掺加了麦秸的黏泥,一锨一锨扔到3米多高的房顶上去,十分地耗费体力。当时哥哥做活累了,就拿了一块玉米饼站在厨房门口吃,母亲要准备做饭,就说:让开点,我簸簸米!哥哥听成了:单单饿着你!很是不高兴。母亲讲这事的时候哥哥已经去参军当兵了,母亲讲起这些的时候眼里满满的笑意和对儿子的想念……

哥哥当兵的时候正赶上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哥哥上前线几个月后,母亲才知道哥哥在广西某机场执行任务。母亲就和同样儿子也在边境的邻居大娘,每天守候在有线广播喇叭旁听新闻和报纸摘要,以获得前线的消息。当我看到两位母亲茶不思饭不想的神情,让我心疼不已。此时,家里那棵当年我扶着站立的槐树已长大。那家大娘家也有一棵老槐树,母亲看到她天天对着老槐树叩拜,祈求树神保佑自己的儿子,母亲就在夜深人静时候,也悄悄地去叩拜自己家的这棵槐树。母亲是有些文化的,我知道她是不信这些的。

照片的右侧是家里的东屋。前些年我带着妻儿回家探亲就住在东屋。现在的东屋是我上初中的时候重新修盖的。原来的东屋是一大间低矮土坯房,房子不高,可能是为了扩大空间吧,房内的地面比院子里的地面低了有大约10公分。这里是我们家里的厨房。冬天时一家人围着灶台而坐,锅里碗里热气腾腾,虽然吃的是胡萝卜地瓜干粥和玉米面饼,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

大约是我上五六年级的时候,天下了几天的连阴雨。东屋房子年久失修,土坯经过雨水多日浸泡已不能负重。当时放学回来,刚刚走进家门口,忽觉得上面落东西,我扭头便跑出门外,待回看时身后已升起一团尘雾。东屋的一面墙应声倒下,靠在墙边的推车已砸得变了形状。母亲此时在正屋等我回来,听着脚步声我正走到东屋附近,房子倒塌声惊得母亲从椅子上跌落到了地上。

家里是还有一排南屋的,早些年已拆除了。南屋两间大房一间小房。记得房子房檩大小一致,很是整齐。当年哥哥的婚房就布置在这里。父亲母亲为哥哥结婚准备了漂亮的家具。专门请了乡里有名气的木匠打制橱柜、桌椅板凳。橱柜上装上了当时少有的玻璃,在玻璃的后面粘贴上有胖娃娃的年画,祝福家里早添贵子。南屋前后都有门,夏天的时候房子很通风,我经常在那张长条桌上写作业、午睡,非常地凉爽。

南屋是父母从本家长辈手里买来的。这家人的儿子因勤奋好学,考上大学后去了省城工作,老家的房子用不上了,就卖给了我家。有一年过年,我为家里更换墙上的年画,无意间在旧年画的后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清楚地记着买房还账的情况。共320元的价钱,父母整整还了5年时间。

老家的庭院因多年没有人居住,已是苔藓斑驳,落叶重叠,杂草丛生,已不见了当年的燕语莺声、欢声笑语。只要每当我想起老家老屋,心里就充满着温情,那股暖意如春风般抚慰我的身心,滋润我的心灵,久久地荡漾在心中……

【作者简介】戈止,山东省齐河县人。从军20余载,近年转业至地方工作。业余喜好舞文弄墨,专注于文字国度,屏蔽俗事纷扰。写人记事怡情散见于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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