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村深居了三个多月。
带着很多美好的期待回来,写过很多在农村的美好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所有的美好只是建立在当事人有足够能力的条件下。
前阵子村里有个伯母疯了,时不时要出来骂人,甚至动手,为了避免她伤人,我去阻拦过几次。
她之前患过抑郁症,当时已经到了躯体化的地步,常常瑟瑟发抖要裹着被子。
后面经过药物治疗好了,能正常生活。
她是清醒的。
农村有时也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的子女在社会上艰难立足,因为常有攀比风气,便把长脸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谁知自己孩子不管如何努力,好像总是无法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于是,她下定决心自己去社会上走一遭,但没文化年纪大,又不会说普通话,经历了重重打击后回到村子。
迎接她的是一些闲言碎语和嘲笑,那些得了势的上位者气势更是嚣张了。
后来,她索性仗着精神不太好当起了疯子,要去砸了取笑她的人的窗户。
这些取笑她的人,看起来并未对她造成过实质性伤害,只是因为生活无聊,所以把她当成谈资和精神胜利的对象。
底层人间最大的乐趣仿佛就是攀比和八卦。
当然,这些故事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他们也有良善温情的一面。
每次村里有些人家遇到真正的困难了,他们又都愿意组织起来伸出援手。
比如,多年前这个伯母上山砍竹笋伤到了拇指,村里的人第一时间把她送到了医院并垫了药费。
某些人家里老人重病了,条件稍差的,各家也会自觉给他们包个红包。
我上小学时,骑自行车上学出了一场车祸,连人带车摔下溪边,磕到下巴流了很多血,也是村里的人把我捡回去给我止血,带我看医生。
但不妨碍这些人在我成长的过程中言语挖苦我,甚至造过谣,也不妨碍如今他们共同取笑这个伯母。
这世上,少有纯粹的好人,也少有纯粹的恶人,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活中可能或多或少的成为被助者或加害者。
就像每次这个伯母发疯时,站在村口把全村人都给骂了,有的人即使本来和她没有过节,听到她发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也会加入那些抵制她的队列。
我曾尝试和邻居说,她的精神病了,我们不应该再指责她去火上浇油了。
被骂的次数多了,我渐渐的也不再发声了。
农村里的60后,70后,80后,90后都逃脱不了一个宿命,一个从出生那一刻就被当作生产资料的宿命。
那时候的60后,70后能读到初中已经是很了不起,很多人读小学时就要开始为家庭产生收益,年仅七八岁就得下地干活。
大多数人的父母是从更低认知的社会走过来的,60后,70后的父母很多连学堂都没进过,只知道要结婚生子,要多生才能多一个生产力,要养儿防老。
他们不懂何为教育,只有训化。不听话就打就骂,打骂到服从和正确照做为止。
直到60后,70后,也就是我们爸妈这一代有了孩子,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复制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只有些许去外面见过世面,读了点书的父母,会重视教育,会用心培养孩子。
大多数的“失败作品”只能早早入了城,自求生路,有的还被要求赚钱养家。
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可能并未建立过完整的思想体系和价值观,于是,在现代的新思想和父权思想的激烈碰撞下逐渐迷茫,迷失自我。
在底层认知里,养育孩子就像一门划算的生意,很多供了孩子读书的,在孩子出了社会后也会常常把:“你看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也没见你回馈我们”挂在嘴边。
他们不断的给孩子营造愧疚感,不断引导孩子走向他们的人生,把养育孩子当成投资,当成将来为自己充当门面的工具。
于是,家长之间的攀比成风,反噬了自己的孩子。
这些家长,总是在背后充当推手,把自己的孩子推向自己,以此来达到共生。
对于个人成长而言,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作家李娟说:“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摆脱我的原生家庭,当我最需要爱的时候,我从来不曾被深深的爱过,以至于后来我得到多少爱都会不以为然,你会轻视这份爱,这是我的残疾,是无法克服的一部分。”
从小没有被爱过的孩子,长大后即使功成名就,内心也是潮湿的,这是心理的残疾。
唯有向前看,尽早觉醒,才有可能打破一代又一代的不幸。
努力去提升自己的认知和眼界,努力赚钱,然后努力把自己的精神和肉体抽离那个环境。
把自己的内在小孩重养一遍,余生,好好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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