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江门土客械斗惨烈异常,土民人多势众,因何不敌外来客家人?

是铁马冰河 2024-12-23 14:08:42

据《新会围城记·客兵恣害》记载:

“客家乃以诛红巾为名,同官兵讨贼,后知官兵伎俩不高,兼贪居民田宅之利,乃树‘反清灭红(洪兵,红巾军)’之旗,曰:‘六县同心,天下无敌’云云,抗拒官军,残破乡闾,烧杀老幼。所过赤地,.....鹤山新尹来者,徉为效忠迎接,亦受其掣肘,大官以洪贼祸剧,未暇治也 ”。

此处有两点需要澄清,一是“反清灭红”之说没有旁证,从整个土客斗祸初期客家人的态度来说,“灭红”是实,“反清、抗拒官军”则未必,因为洪兵起义的口号正是“反清”,这也是洪兵所要做的;二是“六县同心,天下无敌”、“烧杀老幼”指的是客民向广府土著大肆报复之事。

史载,咸丰四年(1854)十一月二十一日,高明县精壮勇丁两万余人,进屯泽河(今佛山高明泽河村),与客家武装交锋,刚一接阵,便溃败下来——

“(土勇)畏怯奔窜,追逐被杀者三千余人,另绅士十余名”。

次日(11月22日),由于五乡土著居民“实有人在泽河帮仗”,客勇将原本针对高明团勇的矛头转到普通土民身上,开始对土著居民大肆烧杀抢掠,凡泽河、榕树、板村等土民聚居小村,“俱为(刻)贼蹂躏”。二十四日,大批武装客勇开至双桥上下三村——

“烧房舍百余,杀人六、七十,财物洗劫一空”。《鹤山麦氏族谱》

二十五日,客勇又准备攻打堂马、靖村等乡镇,幸亏值司官罗瀛闻警从县里赶回衙署,利用其威望、影响力力行禁止,四乡方赖以保存。

尽管客家开始把进攻的矛头对准了土著居民,但由于客勇是官府镇压洪兵的得力帮手,故官府仍然对其另眼相看,青睐有加。《鹤山麦氏族谱》载,咸丰五年三月间,李文茂、陈开等焚烧佛山, 率大股洪兵经西江窜入广西,踞浔(今桂平)、梧二州——

“自此广东地方,颇得暂安,时督抚大宪札谕各县设立公局,选择公正绅士,委之以命令,分别贼匪首从捆送究办”。

三月中旬,鹤山新邑缙绅沈公梁,由广海来任团总,另有四位武举人顾章林、冯廷彪、李其盛、马从龙协同到县,襄助沈公梁守御,以备不虞。

随着周边各县土客械斗加剧并愈演愈烈,鹤山的情况也随之恶化。《新会围城记》载,咸丰五年十二月,新兴、开平、恩平、新宁等县广府人与客家人再起大械斗,土民不支溃败,尖石、黄村、蕉园、西楼、南坑、高芦坝等土民聚居村落均被客民攻陷,惨遭剿洗,不少村寨被烧作废墟。(铁马冰河wu)彼时这些州县正遭遇自然灾害,粮食歉收,人民“饥死无算”。咸丰六年正月十七日,鹤山客勇又攻打罗村,攻破后大肆焚杀劫掠——

“墙垣倒塌,宛如平地,村民被杀者百余人”。(铁马冰河wu)

鹤山的客勇凶悍善战,即使对全副武装的洪兵也不在话下,势能碾压洪兵气焰,一般的土著居民就更不是其对手了。这种“强龙压过地头蛇”的状况与客家人控制了地方政权有关。据记载,当地有势力的四大武举皆是客家人,新任知县沈梁就是本邑武举马从龙、李其盛等护送前来的,沈县令被客民控制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鹤山新尹来者, 佯为效忠迎接,亦受其(客民)掣肘,大官以洪贼祸剧,未暇治也”。

到咸丰七年,鹤山当局对日益强大的客家势力已经无力控制。当年三月初六日,牛蹄乡客民杨马头等纠集党众围攻补磊村,所谓理由是“捏以( 补磊村有人)调戏伊女为词” ,客籍绅士调解、劝阻无效,便请知县沈梁带勇到牛蹄乡宅梧村捕获杨马头四,重打四百板,旋即派衙役将其押返鹤山县衙。马头四的儿子蛇仔得到消息后,纠集两千多人,执枪带棒赶到宅梧,将尚滞留在此的县令围住,声称如果不放他爹,到某时辰必杀县官。客家长老畏惧其凶焰,又恐牵累知县,只得邀约五乡缙绅请求沈知县放人,沈梁逼不得已,只好同意释放杨马头四 ——

“自此以后,客贼愈无王法矣”。(铁马冰河wu)《鹤山麦村麦氏族谱》

几乎与此同时, 客民于初七、初八两天将更合、合水两大土民交易圩场夷为平地,旋即又沿途烧杀,趁势攻至高明县城附近:

“(更合至高明一带)焚掠殆尽,妇女儿童,不能走动者,被(客)贼捉获无数,虽树木瓦砾,亦无一株一片存者,被害之惨酷,未有若高明之甚者也。(铁马冰河wu)一县之中,仅存石沂围、三洲圩,土村只存十九乡而已”。

土民不甘蹂躏,开始组织抵抗。三月十六日,高明县更楼、合水两乡土著居民,在更楼圩设立公局,“置炮、筑村、派勇”,准备反击、报复客民,并约期进击,但在早已准军事化的客民面前,土民一方由于组织松散、训练不足、缺乏斗志,刚与客勇接触,便望风而逃。

三月二十七、二十八日,客民武装又以“帮仗”(帮助官府攻伐洪兵 )为由,将靖村、荷村、堂马、莎芬、选田等乡镇焚劫一空。此时,肇庆知府、新会营参将卫佐帮率数千营兵,正驻泊于高明三洲海口,并将客家绅士李天参等数人拘押,意思是抑制客民的过火、滥杀行为 ,但却没有决定征剿客民。随后,有消息传来,说已经占据广西浔州、梧州的洪兵欲卷土重来,将要反攻粤境,卫佐帮旋即撤军退守肇庆城,以阻抗洪兵。

文献记载,官军撤离后,失去约束的客民开始肆无忌惮地戕害土民,大搞破坏——

“胆益大,心益毒,霸产踞业,视妇女为鱼肉,或强掳,或淫污,侵掘祖坟,掳人勒索,拦途截摸,擅杀无辜,无恶不作,无利不搜,虽睚眦之嫌,分毫之欠,无不报焉 ”。

其中也有一些知书识礼、处事公正的客家士绅出面劝阻,“约束子弟”,但长期积累的仇恨心态已浸成惯性,屡禁不止。在这种毫无安全保障的危险情况下,土民中稍有“身家门户”者,无不迁徙他乡,以避“客贼”锋芒。

一直到咸丰八、九、十年,客人仗势欺压、杀掠土人——

“强横肆虐,较前弥甚,横直百里,无村不踩矣”。

【配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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