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德·美第奇)
PART03:母慈子孝的较量
亨利四世执政二十年,一心扑在民生上,为实现“每户餐桌上都有一只鸡”的承诺而奋斗终身。他在任期间,法国经济繁荣昌盛,老百姓安居乐业,给波旁王朝后来的君主们带了个好头。
他一蹬腿,那些不安分的、一直被压制的贵族大臣们正准备欺负孤儿寡母呢,玛丽太后的“姐夫”孔契尼突然窜出来指手划脚,可不把大家气晕了?
封建贵族们联合起来,在各自的封地兴兵作乱,他们要求召开三级会议,打算发动各级群众,抨击国王和太后,并趁机在会上夺取权力,玛丽太后和孔契尼夫妇慌了神。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在三级会议上,剥削老百姓的土财主们,变成了市民代表批斗的对象,大家旗帜鲜明地支持小国王和玛丽太后。贵族们没达到目的,憋了一肚子气,直接把三级会议解散了。
在三级会议中,有个叫黎塞留的年轻人,是宗教界的代表。在会上他立场鲜明、能说会道,坚定站在王室一边。在他有理有据的驳斥下,封建贵族们哑口无言,三级会议王室取得了优势。
孔契尼大吃一惊:哟霍,这家伙有两下子,我要引荐给玛丽太后。玛丽也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就让他在孔契尼身边当了国务秘书。从此,一颗闪耀的政治明星,在法国冉冉升起。
(法国名臣黎塞留)
亨利四世在任时,推行的是反哈布斯堡政策。这个家族长期霸占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统治着奥地利、西班牙和意大利一些领地,从三面把法国包围了。法国要想走得更远,就必须挣脱包围圈。
为了遏制哈布斯堡家族的扩张,亨利四世争取到了一个重要盟友萨伏依。作为盟约,长女伊丽莎白与萨伏依公爵的儿子订下婚约。亨利四世驾崩后,旧臣们依然遵循他生前的反哈布斯堡政策。
玛丽摄政后,这个政策遭遇了极大的挑战。
玛丽的母亲是神圣罗马帝国公主,所以她身上流淌着哈布斯堡家族的血液,认亲不认理的玛丽坚决反对与哈布斯堡为敌。在娘家和法国最大反对派吉斯家族的联合支持下,开始了与亨利四世旧臣的政治交锋。
这次交锋的结果是玛丽大获全胜:亨利四世最重要的得力旧臣苏利公爵被迫辞职;取消法国与萨伏依的婚约,长女伊丽莎白改嫁西班牙王储小费利佩;路易十三迎娶小费的姐姐、奥地利的安妮公主。
玛丽主打一个紧密团结在哈布斯堡家族的周围,彻底推翻了亨利四世的外交政策,引起了以孔代亲王为首的波旁宗亲的极大不满。旧臣们要求孔代亲王取代太后摄政,玛丽当然不能答应。
(玛丽太后)
1615年,路易十三的堂兄孔代亲王掀起内战,法国烽烟再起。
吉斯家族是天主教联盟的首领,坚定支持同为天主教徒的哈布斯堡家族,坚决反对亨利四世身边的新教徒,是玛丽太后最有力的盟友。在吉斯公爵的策划下,孔代亲王被诱捕后囚禁,法国内战平息。
反对派贵族们吃瘪,春风得意的孔契尼渐渐膨胀起来:哈哈,没想到俺才华横溢啊,咱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这法兰西离了俺,路易十三就没法当国王,月亮也没法绕着地球转了。
孔契尼的傲慢,史料是这样记载的:
孔契尼的无礼态度在他对待路易十三的言行举止中,似乎已成为家常便饭。他见君主时不脱帽;他参加中书会议时目空一切,高踞国王座席上挥舞指挥棒;他毫不在乎国王的反应,甚至公开声明,只要他愿意,还可以鞭笞国王。
孔契尼所有的权力都来源于他老婆莱奥诺拉,而莱奥诺拉似乎主宰着玛丽的一切。玛丽每天,注意是每天,都要和这位奶姐私下交流两三个小时,出门在外也一路相随。仿佛离了这个木匠的女儿,太阳就没法从东边升起了。
(孔契尼)
孔契尼所有的权力都来源于他老婆莱奥诺拉,而莱奥诺拉似乎主宰着玛丽的一切。玛丽每天,注意是每天,都要和这位奶姐私下交流两三个小时,出门在外也一路相随。仿佛离了这个木匠的女儿,太阳就没法从东边升起了。
路易十三渐渐长大,发现这个孔契尼哪里是臣子啊,简直是自己的祖宗,老妈啥都听他的,不让自己参与任何政治活动。路易十三虽然年幼,但是哪里忍得下别人对自己权威的冒犯呢?
国王犯困了,马上就有人递枕头。随着年纪的增长,路易十三身边慢慢出现了一些帮他出主意的人,其中最受国王青睐的,是吕伊纳公爵。
(吕伊纳公爵)
吕伊纳公爵告诉小国王:你妈忒不是东西了,你都结婚两年了还不让亲政。要想亲政,就要扳倒你妈,要扳倒你妈,就要先扳倒你的“姨爹姨妈”。
1617年,16岁的路易十三开启亲政大业,他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决定:暗杀孔契尼!整个暗杀过程很像大清王朝的康熙擒鳌拜,其实比康熙还早了半个世纪,史料是这样记载的:
4月24日,路易十三召孔契尼前来觐见,当天上午十点半,孔契尼悠闲抵达卢浮宫,宫门立即关闭,将他的私人侍卫隔绝在外。国王卫队抓住他的手臂高喊:我奉旨逮捕你。孔契尼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拔剑出鞘,便连中三枪,倒地身亡。
(路易十三)
当玛丽太后还在王宫里与奶姐莱奥诺拉谈笑风生的时候,刚刚打完一局台球的路易十三,带着吕伊纳公爵和几个侍卫,气定神闲走了进来。
莱奥诺拉被吕伊纳公爵宣布为女巫,绑在木桩上烧死。孔契尼夫妇死后,巴黎全城欢呼,人人都说国王英明,孔契尼的尸体还被巴黎市民碎尸万段了。
客观来说,孔契尼夫妇并不是纯粹的酒囊饭袋,政治智慧远在玛丽之上。他们慧眼识英才,提拔了一批才华横溢的能臣,包括法国最负盛名的政治家黎塞留,可惜玛丽没有能力使用和控制这些人才。
在形势的逼迫下,玛丽被流放到布鲁瓦,囚禁在一座外墙高达40米的城堡。她持续了五年的摄政时代,被16岁的儿子路易十三,轻而易举地终结了。
(玛丽太后)
玛丽的娘家叔叔、大姐和一个关系比较亲密的表哥,已经分别在1609年、1611年和1615年去世了。随着奶姐莱奥诺拉的死亡,玛丽年轻时最重要的亲人,全部离她而去。
可能是受童年环境的影响,玛丽和子女之间并不亲密。占卜师说她会连生三个儿子,因此当第二个孩子伊丽莎白出生后,玛丽满脸嫌弃。反而是亨利四世安慰她说:要想成为王后,必须先有女儿。
与西班牙王储结婚前夕,伊丽莎白染上了天花,生命垂危。玛丽毫不在乎,扬言如果伊丽莎白死了,就把第二个女儿克里斯蒂娜嫁过去,反正她有三个女儿。好在伊丽莎白命硬,居然挺了过来。
六个孩子中,玛丽最喜欢的是小儿子、奥尔良公爵加斯东,她对其他的子女不闻不问。亨利四世遇刺后,小小年纪的路易十三,担起了长兄的职责,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
(路易十三)
人都被囚禁了,玛丽歇菜了吗?并没有!
1619年2月的一个夜晚,在一群士兵和女仆的帮助下,玛丽踩着绳梯爬上了城堡外墙,准备翻墙逃走。当她爬上墙头,看到十几层高的地面吓瘫了,无论下面的人怎么鼓舞都不敢动弹,士兵们被迫把玛丽从梯子上抱下来。
这次逃跑计划差点失败。他们离开城堡不久,玛丽突然想起来落下了一盒珠宝,她打算卖掉这些珠宝,以资助军队对她的儿子发动战争。如果没有军费,她的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命令马车返回寻找,那个珠宝箱奇迹般地留在草地上,当她气喘吁吁拿回珠宝时,惊动了一群路过的警卫。侍从们只好撒谎说玛丽是个妓女,这座城堡是她的经营场所,这才逃过一劫。
出逃后的玛丽躲进了昂古莱姆城堡,然后拼命摇人,召集反对派贵族们发动叛乱。他们要求罢黜路易十三,另立年仅13岁的奥尔良公爵加斯东为王。
(奥尔良公爵加斯东)
这下轮到路易十三头疼了,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只想亲政,并不想杀了母亲。他跟吕伊纳公爵一合计,不如与母亲和解,把她接回宫里好好奉养,省得她在外面当叛乱分子的旗帜,被他们利用。
来往于巴黎和布鲁瓦,给国王母子传话,还要安抚两边的情绪,是个挺考验人的任务,派谁去当调解员合适呢?有一个人最合适,他就是黎塞留!
玛丽和孔契尼夫妇出事后,他们引荐的黎塞留成了逆党,被剥夺职务、驱逐出宫。心灰意冷的黎塞留干脆潜心研究棕教,著书立说,当路易十三的使者找上门时,他已经被教宗提拔为红衣主教了。
事后证明,黎塞留这个调解员非常称职。1621年,在他的斡旋下,玛丽与儿子和解,回到了卢浮宫。黎塞留因调解有功,加上玛丽的极力推茬,被路易十三重新起用。
(路易十三接回母亲玛丽)
路易十三对回归的母亲非常上心,让她在昂热拥有自己的小宫廷,还恢复了她皇家委员会成员的地位。玛丽也收敛了许多,这段时间,她热衷于请人作画,留下了一系列价值极高的著名画作。
为了拔高她和亨利四世的关系,美化他们的爱情,玛丽把卢浮宫郊外一处原始丛林,拓建为绿树成荫的大道,起名“皇后林荫大道”。它还有另一个更为人知的名字:香榭丽舍大道。
一百多年后,法国军事天才拿破仑击败俄奥联军,率军从这里回家,所以这条大道又有了第三个名字:凯旋大道。
然而,玛丽的心里一直都不平静,她对大儿子的行为始终耿耿于怀,也为心爱的小儿子加斯东无法黄袍加身而悲伤难过。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的肉比手背的肉厚实多了。
反对派也没有死心,宫内形成了以路易十三、吕伊纳公爵为核心的王党,和以玛丽太后、奥尔良公爵加斯东为核心的后党。表面平静的卢浮宫内,暗流涌动。
玛丽回宫不久,路易十三的心腹谋臣吕伊纳公爵去世了,玛丽认为机会来了。这一次,她多了个心眼,找了一个重要帮手——她的大儿媳、路易十三的王后、娘家远房侄女、奥地利的安妮。
(路易十三的王后、奥地利的安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