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破产后,我送起了外卖。
总裁女友说她永远不会嫌弃我。
可后来,她的男闺蜜丢了一份重要文件,当天只有我去过他的办公室。
我被保安按在地上撕扯时,女友看向我的目光满是失望。
“人家是天之骄子,不会浪费时间冤枉你一个送外卖的。”
“道歉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亲手帮我扣上罪名,我因品行不端被行业封杀,远走他乡。
可数年后再度重逢,她却含泪拉住我的衣摆,只求我再看她一眼。
……
1
我把外卖送到周泽睿办公室后,他们公司的竞标文件丢了。
周泽睿指使保安把我压在地上,命令他们给我搜身。
“顾烨,你当惯了大少爷,如今穿这身外卖服倒也人模狗样。”
“可你或许忘了,你现在的行为,和你爸妈一样,叫作商业犯罪!”
我忍无可忍,一拳打在周泽睿的脸上。
撕扯间,陆可可匆匆赶来。
我对着她伸出手,想让她拉我一把。
可她看都没看被按在地上不住挣扎的我,径直对着周泽睿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周总,我没想到顾烨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替他向你道歉,这次竞标的事情,我们陆氏退出。”
周泽睿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亲昵地靠近陆可可,嗅着她头发上的味道: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但顾烨如今和你云泥之别,可可,我只是担心你……”
对于他的亲近,陆可可没有躲开。
我刚刚还在拼命挣扎的双手忽然失去力气。
保安趁机扯烂我的衣服,一寸一寸仔细搜查。
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眼神中的轻蔑,几乎将我凌迟。
“曾经的顾家大少爷,如今竟然沦落到送外卖,还偷东西,真是可悲。”
“什么狗屁大少爷,顾家早没了,难为咱们周总每次都给他打赏,他却恩将仇报,太不要脸了。”
“这么苟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初跟着爸妈一起去死。”
……
我听着周遭的指责声,只觉得骨头缝里都被吹进了冷风。
我太熟悉这种冷了。
顾家曾经是江市数一数二的世家,陆可可正是我青梅竹马的女友。
一朝之间顾氏覆灭,我的父母双双自杀,我本想跟着去了,是陆可可在天台找到了我。
冷风中,她解开风衣把我们罩在里面,说她相信我可以东山再起。
那天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扔掉手中加了百草枯的酒瓶。
陆可可应付完周泽睿,终于想起我。
她看向我的目光复杂,掺杂着失望和厌烦:
“顾烨,你还不起来,弄成这副样子不嫌丢人吗。”
保安窥探着周泽睿的脸色,松开钳制住我的手退到一旁。
陆可可皱着眉伸手想要拉我,我闪身避开了。
“可可,我没偷,我甚至没进周泽睿的办公室。”
“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竞标文件,是周泽睿喊我等一等,让我帮他丢掉放在门口的垃圾。”
陆可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自尊心强,想挣钱,想证明自己。”
“可是顾烨你想没想过,周泽睿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他是周家大少爷,为什么要冤枉你一个送外卖的?”
2
我绝望地闭了闭眼,心里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
“可可,我说了,我没偷,我没进他的办公室,你们去调查啊,去查监控,去报警!”
我一边喊,一边掏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周泽睿没动,陆可可却皱着眉夺过我的手机扔到一旁:
“你奶奶最近身体很不好,需要用钱,我都知道。”
“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我早就把钱打到医院账户了,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你做出这种事情还强词夺理,我真的很失望。”
我浑身颤抖,站在原地剧烈喘息着:
“可可,所有人误会我都没关系,只有你不能这样说我。”
“我们青梅竹马十余年的情分,我在你心里怎么会是这种人?”
一旁看戏的周泽睿不动声色拦在了陆可可面前:
“顾烨你别太过分,女人是用来宠的,你怎么能这么吼可可?”
“这件事我不追究了,可可,晚上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我双目圆睁,看向面前的一对璧人。
下一秒,陆可可在我的注视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周泽睿姿态摆得很低,却顺势覆上可可的手。
这一次,她没躲开。
我转身就走。
经过刚才的波折,外卖箱里的餐品全部超时,我的评价列表挤满了差评。
短信里,是外卖主管发来的开除决定:
【能干干不能干滚,还以为自己是过去的大少爷呢?】
我惨笑一声,扔掉被撕坏的外卖制服,摇摇晃晃打开箱子,拎出还没来得及送到客户手中的饭菜,靠在墙角大口吃了起来。
眼泪滴落在餐盒里,苦涩的味道一如我惨淡的人生。
不多时,一辆跑车在我旁边摇下车窗。
陆可可坐在驾驶位上,不耐烦地对我招手:
“顾烨,上车。”
“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做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我看着满脸失望的陆可可,没有动身。
陆可可似乎是气急了,狠狠甩上车门,用力拍落我手中的盒饭:
“吃吃吃,你惹下天大的祸,怎么还有心思吃啊顾烨?”
“站在大马路上吃廉价的外卖,你还是当初那个顾少爷吗?”
“竞标的关键时刻你闯下这么大的篓子,要不是我护着你,你会和你爸妈一样蹲监狱你知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捡起地上凌乱的餐盒。
陆可可看着这一幕,眼眶忽然红了,剧烈喘息着。
“顾烨,我知道你心理不平衡,嫉妒现在的周泽睿,可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嫉妒毁了自己。”
“我说过我有钱,我愿意养着你,有我护着你照样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出这种难题啊顾烨?”
她上前一步,低着头,似乎想要一个拥抱。
我咬着牙避开了。
过去我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我和可可都永远不会变。
可我没想到,周泽睿只是用了一点手段,我们之间,就能变成这副样子。
我不是曾经那个走到哪里都有人喊一声少爷的顾烨了。
陆可可曾经对于我的信任和爱意,大概也在身份差距中,被逐渐消磨殆尽了。
她或许还爱我,但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兼职三份工作,为什么要吃冷掉的饭菜,为什么会因为一单打赏喜笑颜开。
我们现在,真的如同周泽睿所说,云泥之别。
所以如今高高在上的陆可可会下意识相信周泽睿,认定我是个卑鄙的小偷。
我和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陆可可扑了个空,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无奈看向我:
“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去。”
“顾烨,以后你搬到我家来,别跑你那个破外卖,别再升起什么不好的心思,更不要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周泽睿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你安心陪着我就好。”
我认真看向陆可可的眼睛,声音带上了颤抖:
“可可,我说过,那不是我做的。”
“你别去陪周泽睿吃饭,我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可可忽然暴怒,狠狠踩踏着凌乱的餐盒:
“顾烨,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为什么对着我还要嘴硬,我问你,人家周少爷是闲得发慌吗,他凭什么浪费时间冤枉你?”
我收回目光,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可可不知道,每次送周泽睿公司的外卖,他都会挑衅般给我很多打赏。
送完今天这一单,打赏的钱刚好够买她最喜欢的甜点。
是啊,如今我积攒半个月的尊严,只够换来可可茶余饭后的消遣。
如今我给不了她好的生活。
她也给不了我曾经的信任了。
我在风中裹紧身上的衣服,和陆可可做了最后的告别。
“既然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
“那就此别过吧。”
3
我盗窃周泽睿公司机密的事情很快被流传出去。
那些曾经恭维我夸赞我品行高洁的人,全都对我指指点点。
没过多久,我被领导叫到办公室。
父亲在世时扶持过的后辈,如今告诉我,我心思不纯,不配在他的公司工作。
我想要解释,他却轻蔑地笑了:
“顾烨,免开尊口。”
“过去我可怜你才留你在公司,谁知道你会和你爸妈一样当手脚不干净的蛀虫?”
“如今周总的集团要给我们注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让你滚出公司,你自己走吧,我也不想做得太难看。”
时隔多年,我再次站上了天台。
猎猎风中我闭上眼睛,却又被手机铃声拉回神志。
是医院打来的,我奶奶失踪了。
爸妈去世后,奶奶一蹶不振,患上了阿兹海默症,经常忘记所有事情。
我如果跳下去,那我爱美爱笑爱生活,总说要看着我结婚生子的奶奶,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拼命咬住牙关,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被风一吹,无尽寒凉。
奶奶是周泽睿找到的。
我骑着送外卖的电动车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时,他开着宾利拦住了我的去路:
“顾烨,急坏了吧?”
“老人年纪大了,不认识人,倒还认识这辆车。”
他开的,是我父亲在世时最爱的一辆车。
限量版,很贵重,父亲过去经常开这辆车带全家一起郊游。
后来家中所有资产都被法拍,我竟不知道,这辆车落在了周泽睿手里。
奶奶对我们之间的火药味浑然不觉,只是透过车窗伸手招呼我:
“小烨,别愣着了,快上车,你爸要带咱们去钓鱼了。”
我看着头发花白的奶奶,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周泽睿走到我身边,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毛手毛脚,不是不小心多拿了东西,就是不小心弄丢亲人。”
“下次再不小心,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对了顾烨,可可还没告诉你吧,我们要订婚了。”
我不想看周泽睿,低着头去拉车门。
周泽睿按动车钥匙,车门被瞬间锁死。
奶奶不安拍打着逐渐升起的车窗,我彻底低下了头。
“周泽睿,你究竟想要什么。”
周泽睿似乎很满意我的样子,痛快给出了答案: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可你总在这里跳来跳去,可可会觉得厌烦。”
“你知道的,她单纯善良,总是下不定决心,所以才拜托我来告诉你,要和你彻底了断。”
说完这句话,周泽睿晃了晃车钥匙。
我看着被锁在车里的奶奶,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带着奶奶搬了家,离开了声名狼藉的江城。
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从打零工干起,很累,但很安心。
陆可可没再联系过我,我也很少再想起她。
她大概,已经嫁给门当户对的周泽睿了吧。
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的商业知识,很快声名鹊起。
奶奶被我送到了大医院,得到了最好的看护。
可惜阿兹海默病症不可逆,我只能看着她一点点遗忘我,遗忘这个世界。
这天喂奶奶吃饭时,我接到了江城商务晚宴的邀请。
电话那端的邀请方被我拒绝后心有不甘,滔滔不绝讲述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晚宴,有多少商界名流会出席参与。
她说到陆可可的名字时,双目无神的奶奶忽然抓住我的袖子。
“小烨,可可啊,你的小媳妇可可。”
“可可好久没来咱们家玩了,奶奶想她,奶奶想见她。”
我强忍住哽咽,答应了邀请:
“我要两张入场券,一定到。”
重回江城,奶奶很是兴奋,小孩子般拉着我,告诉我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奶奶进入宴会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部分人惊讶于我西装革履,却带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
一部分人惊讶于,被赶出江城的顾烨,竟然回来了。
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周泽睿。
他遥遥看到我,立刻放下酒杯,大跨步走到我的面前。
“顾烨,你怎么答应我的?”
我看向顾烨的眼睛,声音不卑不亢:
“周总记性怕是不太好。”
“这么快就忘了吗,当初是你拿奶奶威胁逼我离开,我从没答应过你什么。”
周泽睿脸色顿时阴沉:
“够了顾烨,这里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
“现在出去,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看着周泽睿紧张的神色,我微微一笑:
“追究我什么责任?”
“当初我说过我没偷,现在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