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傅航的时候，他给我立了三条规矩。
不同居，不结婚，不生小孩 。
为了能和傅航在一起，我答应了。
恋爱后他果然遵守约定，从不逾矩分毫。
我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
直到傅航在外面养的儿子发来语音。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妈妈生病了。”
01.
稚嫩的童声宛如一记重磅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无法想象拒绝和我有任何亲密行为的男友早就有了老婆孩子。
点开那个头像，朋友圈里空白一片，唯有背景图中晒出一家三口牵手的照片。
我的目光落在男人手腕的腕表上，久久没有出声。
这是我买给傅航的第一个礼物，一块江诗丹顿的男表，花了我整整一年的工资。
大脑仿佛被雷劈中，我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傅航喊我都没有听到。
他穿着一件保守的浴袍，从头裹到脚，皱着眉头埋怨我。
“洗发水用完了，让你下楼去买，你没听到？”
“我现在就去。”
放下手机，我像是那个出了轨的人，匆匆逃离。
哪怕到了超市，脑海里依旧是那条语音和那张一家三口的牵手照。
以至于我把洗发水递给傅航的时候，他再次皱眉开口，“怎么是护发素？”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你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当的。”
“对不起，我再去买一次。”
我下意识的开口道歉，下一秒，傅航的手机却亮了。
目光划过屏幕，傅航古板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低头打下几个字，随即叫住还没出门的我。
“不用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今晚的晚宴，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我很惊讶，这晚宴是傅航很看重的一个合作商办的，为了拿到邀请函，他和我都付出了很多努力。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傅航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
末了还不忘叮嘱我一句，“早点出发，我不喜欢别人待在我家里。”
望着傅航连脚步都带着欢快的背影，我的心却好像缺了一块。
02.
我和傅航是大学同学。
我对他一见钟情。
为了追到傅航，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可他始终不冷不热。
毕业前夕，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我决定放弃，但傅航却找到了我，答应做我的男友，前提是我要遵守他的三条规矩。
这么多年，我也不是没问过傅航，真的不想和我结婚吗？
哪怕只住在一起也可以。
可傅航却抱着我说，“我父母几乎24小时都在一起，可他两却互殴，一个成了死刑犯，另一个下了户口本。”
“沈悦，我不愿意消磨了我们之间的爱。”
我知道，傅航对亲密关系极度不信任。
我愿意陪着他，哪怕一辈子都只是浅尝辄止的恋爱关系。
只要他在我身边。
思考间，车子已经到了一家餐厅。
我付了钱，站在马路边看着傅航进了一家据说很难抢到位置的网红餐厅。
一个月前，我也曾和傅航提过一嘴，可他嫌排队麻烦，说在哪吃饭不是吃。
可现在，他却在餐厅最好的位置，热情的替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拉开了椅子，还伸手摸了摸她旁边小男孩的脑袋。
我看的清楚，那个男孩，眉眼间很像傅航。
眼睛忽然变得湿润，我忽然就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勇气，下意识的背过身去，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却将我刮倒在地。
全身上下痛的厉害，可完全没有心痛的万分之一。
我试着站起身来，但疼痛的双腿丝毫撑不起我的身体，司机更是在肇事后第一时间逃之夭夭。
无奈之下，我只好拨通了傅航的电话。
电话打了三次才被接起，傅航的语气里甚至隐隐带着不耐。
“又怎么了？不是和你说了我临时有事？”
“傅航，我出车祸了，很严重。”
我打断了他的话，电话那头的傅航有一瞬间的默然。
下一秒回复我说，“你在哪？地址发我，我马上来找你。”
傅航离我出车祸的地方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可他却用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
等他到了的时候，我已经被路过的好心人送进了医院。
我能看到傅航的眼眸中闪动着不悦。
是因为我打搅了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吗？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到我面前。
“下体不明原因出血，可能和送医时间太晚有关，再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吧。”
小腹坠疼的厉害，我有些莫名的害怕。
傅航终于走了进来，温柔的握住我的手。
“别怕，有我在。”
03.
接下来的检查，傅航一直陪着我。
像之前在一起的那十年一样，细心体贴。
仿佛之前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错觉。
我甚至有些恍惚，或许傅航和那个女人，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验证消息，和之前我在傅航手机里看到的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同意。
下一秒，一张验孕棒发了过来。
“沈小姐，我又怀孕了。”
短短不到十个字，连起来却足够贯穿我的心脏。
我感到自己呼吸一滞，像是被人死死握住脖颈那般窒息。
抬头，我想要把手机举到傅航面前问个明白，可他却起身开口。
“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走到了走廊那头。
医院的走廊很嘈杂，我根本就听不到傅航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些什么。
可脸上的表情却不会骗人。
整整十分钟的通话时间，他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而这样温润的笑容，傅航从我在我面前展示过。
我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连带着在一起的这十年，也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想分手了。
“沈悦？那位是沈悦的家属？”
医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头，医生把检查单塞进我的手里。
“怀孕了，但是有大出血的前兆，好好考虑一下孩子要不要。”
我怀孕了？
手里的检查单忽然变得有些重的厉害。
我看了看不远处朝我走过来的傅航，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干脆把检查单递给了他。
可傅航连看都没看，就一把推开。
“公司临时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你一个人待一会，等我忙完回来陪你。”
不用猜，我都能知道，他口中的“公司”是那个女人。
心里涩的厉害，我问他，“能不去吗？”
傅航的眉头立刻皱紧在了一起。
“沈悦，你能不能懂点事？今天晚上的晚宴你没去吧？”
“你明知道那是对公司多重要的项目，因为你，现在公司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我没有怪你已经对你很宽容了，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我有些哑然。
明明不去晚宴跑去陪外面的女人是他，撒谎出轨的人也是他。
可为什么到头来这一切仿佛都成了我的过错？
傅航却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他的手机又响了几声，傅航勾起嘴角低头回了几句，然后匆匆离开了医院。
04.
我被一个人留在了医院。
心里空落落的厉害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出了我的身体。
下体忽然开始大面积的出血。
那种熟悉的坠痛感再次袭来，恐惧比伤心更加快速占据我的大脑，我立马出声高呼。
“医生！”
我被送进了急救室。
输了好多血才缓过来。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面色苍白如纸，稍微动一下都能感受到小腹的不安。
医生告诉我，我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卧床保胎。
保胎……
可我现在连这个孩子要不要都不知道。
想了很久，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让傅航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拨通了他的电话，过了很久傅航才接起，语气还是我熟悉的不耐烦。
“又怎么了？”
“沈悦，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我顿了顿，鼓起勇气告诉他，“傅航，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的人有一瞬的沉默。
我的心也跟着被紧紧提了起来。
下一秒，傅航开口告诉我，“打了吧。”
“为什么？”我没忍住开口质问，电话那头的傅航听上去却比我更要生气。
“沈悦，你知道我不喜欢孩子，更不想结婚，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一次次的逼我？”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分手了。”
这两个字从傅航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可笑。
我也不想争辩什么，痛快答应下来，“好。”
傅航却皱紧了眉头，“什么？”
“你不是说分手吗？我说好，我同意。”
挂断了电话，我觉得无比轻松，直接告诉医生，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可就在准备手术的时候，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陌生的声音，可我一下就听出了她是谁。
“傅航向我求婚了呢，他说很喜欢我肚子里的宝宝，如果是个女儿，就能凑成一个好字。”
“沈小姐，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你就别赖在他身边了。”
“你知不知道，之前每一次他骗你要去加班，都是在我身边陪我和我儿子，你在傅航心里，就是个免费陪睡的小妹。”
“哦，不，你连个小妹都不如，毕竟，小妹都有过夜的，而你，还从来没在傅航家里呆过一整晚吧？”
女人口中的话很有攻击力。
我颤抖的打开她的朋友圈。
果然，里面多了一张女人被求婚的照片。
大大的钻戒戴在她的手上，那么耀眼，那么夺目。
仿佛在嘲笑我过去的十年。
我忽然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又开始哭。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我的手覆上小腹，那里温温热热的。
我甚至能感受到一条小小的生命正在里面孕育。
可同样都是生命，她的孩子却能光明正大的出生，被傅航视为掌上明珠。
我的却只能化作一团血水。
我躺在了手术床上。
晃眼的灯光照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知道，我和傅航结束了。
05.
我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
我恨透了傅航，可孩子是无辜的。
更何况医生说我的子宫内膜薄的离谱，这次打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怀孕的机会了。
我选择打了保胎针，然后出院，去傅航那里收拾我的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和傅航在一起的十年，我甚至都没在傅航的公寓里过过夜。
每次都是我大白天的来，和傅航缠绵过后帮他收拾了家里，然后再趁着夜色离开。
傅航喜静，租的公寓地方偏僻，连车都打不到。
每次在深夜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我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抢劫。
可傅航，从未出来送过我一次。
我把我们的合照从相框里取出，把自己从上面剪下来。
又把那些趁手的小工具全都送给了保洁阿姨。
最后拿走我的洗面奶。
看着傅航的公寓恢复成了之前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我满意的关上了门。
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夜晚的风吹的我有些冷。
十年了，我还是没有习惯这里寒冷的气候。
我想起了十年前我第一次跟着傅航踏足这座城市的时候。
飞机刚落地，我就被寒冷的西伯利亚风吹的打了个寒颤。
傅航却说我娇气。
当时我怕他生气，不顾被风吹起的裙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努力在他身后跟紧他的步伐。
可傅航却越走越快。
后来我崴了脚，他也没停下来的意思，说要给我这个娇气的南方姑娘一个教训。
十年了，我才发现，这个教训有些太痛了。
我忽然有些想家了。
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毕业后，为了和傅航在一起，我拒绝了家里人让我进家族企业任职的安排，为此母亲被气到心脏病发。
我早就没脸回去了。
孤零零站在街头，我才发现，在这个城市十年，除了傅航，我居然一无所有。
可傅航，也不属于我。
在一起的十年，他有近乎一半的时间都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在我发烧生病，打着点滴为公司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在陪他的女人、儿子，在巴黎、在印尼、在国外不知名的海岛上。
心痛到无法呼吸，有只大手却忽然从我身后一把捂住我的口鼻，然后死命的将我往巷子里拖去。
我看不到那人的脸，却能闻到他身上骇人的酒气。
我害怕极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抗。
可这却惹恼了身后的醉汉。
他抄起路边的石头，狠狠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刹那间，血流如注。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强烈的震动让我的手机自动预警，打给了傅航。
可电话那头的人，却迟迟没有接起……
06.
傅航给我打了数十个电话，我都没接到。
紧接着又弹了十几个消息给我，全都是家里乱七八糟的照片。
他问我。
【你去哪了？家里这么乱都不知道收拾一下的？】
【你怎么把咱两的合照剪了？】
【沈悦！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条都没看到。
因为我差点被人给强了。
要不是和我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陈立出差刚好路过那个小巷，发现了正在被施暴的我，后果我根本不敢想。
可我还是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小腹空落落的，手覆在上面，什么都感受不到。
陈立拎着鸡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双眼空洞，直勾勾盯着肚子的样子。
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盛了一碗热鸡汤给我。
“你腹部受了重击，孩子没保住。”
“不过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陈立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知道，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永远都不会了。
我想哭，可干涩的眼睛里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反而将眼眶憋的通红。
陈立看不下去，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哄我。
“沈悦，难受就喊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在他的安慰下，我的眼泪终于落下，将头埋进了陈立的怀里。
“陈立哥，我想回家……”
“我带你回去。”
陈立帮我买了最近的航班，又亲自开着专车带我去了机场。
我打开了手机，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傅航发来的消息和电话。
最后一条信息，是傅航催着我回去改方案的消息。
我忽然就笑了，回了他一句。
【刚打完胎，在坐小月子。】
下一秒，傅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