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那天，老婆将女儿带去海边。
正在出差的我却突然接到电话。
“安皓，小云朵好像被海浪冲走了，而且，你老婆正在跟一个男人冲浪！”
我拼命赶回来，却还是没有见到心爱女儿的最后一面。
看到女儿的被海水泡的肿胀的尸体，我崩溃大哭。
不停拨打老婆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在打了38次电话时，电话终于通了。
传来的却是嬉笑的男声：“雪辞在冲澡，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吧！”
1
收到朋友电话的时候，我当即报警，驱车到海边找我女儿。
张敬在海边焦急等待，见我到来，面露不忍。
“安皓，我没看错，就是小云朵，那个红裙子跟我家孩子的一模一样！”
“我们已经联系救援人员来，但我当时发现情况的时候已经晚了！”
“海浪太大，我没敢上前，只能先叫你来。”
张敬一脸欲言又止，“我下午看到雪辞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没想到你姑娘也在海边……”
“先等救援结果，附近的监控都看了吗？”
“我媳妇正在帮忙联系，希望是我看走眼，虚惊一场，不管是谁家孩子，先帮忙救回来再说。”
我努力保持镇定，额头冷汗爆满。
再看一眼手机，雪辞还没给我回消息。
哪怕给我发个她和小云朵在一起吃饭的照片也好啊。
作为父亲的直觉告诉我，小云朵出意外的概率真的特别大！
我的心跳的飞快，张敬安慰我，“也不一定就是小云朵……”
“早上出门，我闺女特地穿了那件红裙子。”
那件小花仙红裙子是张敬老婆买给自己女儿的生日礼物。
两家孩子玩得好，小云朵也喜欢，羡慕的厉害。
张敬老婆就买了一条一样的送给我女儿。
“爸爸，我要穿最漂亮的裙裙和妈妈去海边！”
早上出门前，小云朵还特意在我面前像小公主一样转转。
俏皮可爱，像朵小红花，是我捧在心上疼爱了五年的宝贝女儿啊！
第八个电话，还是自动挂断。
那股强烈不安越发在我心中翻涌。
凌晨，海上救援终于有了结果。
悬在脖颈上的利箭终于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我扑倒在女儿身边，紧紧抱着她小小的人儿，泣不成声。
小家伙全身都被海水泡的变色肿胀。
口鼻中不断有海水泥沙流出来。
我擦了又擦，终于花好长时间清理干净孩子的面容。
“爸爸错了，就不该让你妈单独领你出来玩！”
2
夜半的海风格外狂躁，毕雪辞的电话终于接通。
首先入耳的是男女之间的暧昧调笑声音。
“我觉得你那套粉色情调内衣好看……”
意识到接通电话之后，陆智宇的声音逐渐变大，靠近话筒，对方正式回应我，“雪辞在冲澡，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吧！”
他应对自如，完全是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听到这些话的我，像是个小三。
我悲痛交加，“告诉毕雪辞，小云朵死了，我要和她离婚！”
男人嗤笑：“安老师，我和雪辞出来冲浪，临时遇到合作商需要谈事情。提前让毕叔叔接走小云朵，你不想让她和我谈生意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用孩子开这种玩笑，过了。”
电话忽然被老婆抢走，“挂掉吧，很烦。他就是总爱闹小脾气， 回头哄哄就好了。”
我脑子嗡嗡，毕叔叔！我岳父！
两个月前，他查出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
怎么能让他来接孩子呢？
毕雪辞太忙了，我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很快，五岁女孩被海浪卷走的消息冲上同城热搜。
我手机近乎爆炸，四面八方的亲友慰问将我淹没。
我不知道这一夜我是在怎么度过的。
法医正在进行尸检。
警方也在努力还原事情真相。
3
当岳父被拉到警局的时候，他还满眼不解。
“安皓！你这个小伙子人不错，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岳父看我的目光像是七年前我们刚认识那会。
彼时，我刚考完教师编的面试，走出考场后，亲眼看见一个老大爷出门被车擦到，一个人倒在马路边没人理会。
我掏出手机，一边录像一边询问，“大叔，需要帮忙吗？”
我帮老大爷报警、送医院，然后老大爷觉得我不错，得知我单身后，就让他女儿来跟我相亲……
其实我是对毕雪辞一见钟情。
那时候她眼中透着一抹诱人的纯粹和清冷，我一下子就喜欢上她。
我麻木对办案警官道：“我岳父现在已经不记得小云朵的事情了，请你们查一查他的手机。”
昨天下午三点十三分，毕雪辞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海边接走小云朵。
电话录音中，小云朵不开心哭喊：“妈妈，我不想跟姥爷回去！”
“姥爷现在都不记得路了，我想和妈妈一起捡螃蟹！”
“别闹，妈妈还有正事要办，云朵听话，妈妈回去给你买提拉米苏，还有榴莲千层！”
小云朵还在做最后一份挣扎：“妈妈，你都九十五天没有给我讲故事了，能不能不要跟那个讨厌的叔叔走啊！”
“他还说，将来要做我后爸，可是我有爸爸，我讨厌他总跟我抢妈妈！”
“闭嘴！赶紧跟你姥爷回去，我不忙着挣钱，你吃什么喝什么？”
“就你爸那点死工资，连个包包都买不起，能给你什么好生活？”
“胡说！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新书包，你都没有给我买过！”
“小孩子就是麻烦，爸，你到哪里了，快点过来接一下云朵，我这边要谈点生意带着她总添乱！”
“哦哦，好，去接小云朵，你再说一遍在什么地方接？”
4
毕雪辞说了一句在海边卖水的摊位旁边就挂掉电话。
岳父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笔录室。
“小伙子，你长得和我女婿好像啊，我那闺女不争气，总惹我女婿生气，哎……”
办案警官面露同情，配合海边监控视频，还有诸多线索推测出小云朵的死因。
老年痴呆的岳父赶到海边，却已经忘记他为什么要来到海边。
不想离开妈妈的小云朵，在卖水小摊前没等到姥爷。
看见妈妈穿着漂亮的比基尼，和别的男人冲浪。
她迫不及待找妈妈，海浪没过她小小的人，把她带去天国……
我全身冰凉，已经麻木到不能自拔！
我的小云朵，那么小，还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更多的灿烂就没了。
做完笔录，我牵着痴呆的岳父回家。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我身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5
七年前，我和毕雪辞结婚以后却一直没孩子。
我去医院检查出少精症，天生不容易让媳妇怀孕那一挂人。
毕雪辞却浑然不在意，“老公，我们去做试管婴儿吧，你是少，又不是没有，我们一定能有孩子的！”
天知道那时候的我，前一刻陷入男人自尊中无法说出口的绝望中，后一秒迎来一米耀眼的光，是一种怎样的激动！
“老婆，我一定会努力做个好爸爸，好老公！”
“老公，我想要市中心租个办公室，大一点，我不想怀孕的时候放弃事业！”
毕雪辞搂着我，温言软语，“你放心，就算我想在外面拼一下事业，我也会按时回家的！”
小云朵出生以后，我也帮她在市中心的商业区买好一处门市房。
毕雪辞特别高兴，“老公，你太厉害了吧！你居然直接买下来送给我！”
我和爸妈哄着婴儿车里面的小云朵，“你喜欢就好，咱们家不缺钱花，也不需要你在外面那么拼，累了就回家多和孩子玩玩。”
“我可不想做个只知道在家里花男人钱的金丝雀，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好！我支持你在外面拼出一个名堂！”
可是，毕雪辞闯出什么名堂了吗？
她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奢华攀比，盲目投资，每一次都是我在背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我以为我的耐心会让她回心转意，好好跟我过日子。
没想到，等来的一次次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她竟然觉得，我是很廉价的男人，稍微哄一哄就能随便搞定？
我直接把岳父送去疗养院，最近实在没精力照顾他了。
6
回到家以后，毕雪辞仰躺在沙发上。
一身烟酒放浪后的萎靡扑面而来。
她脑袋沉沉，“老公，我渴了，帮我煮碗花茶。”
她说话间，不耐烦松松领口，红红的草莓印露出来。
每一个都在嘲讽我！
要是往常，我一定会早早煮好她爱喝的花茶在家等她。
耐心靠在她身边，帮她按摩头部，缓解宿醉。
可是现在，我竟然觉得以前的我实在太天真！
细细想来，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好好亲热过。
她一个月里面也就回家两三趟。
偶尔我想要的亲昵她嫌弃累。
我跟她恳切商量过好多次，小云朵也是需要妈妈陪伴的年纪。
她能不能稍稍放缓在外拼命工作的步伐？
抽出时间陪伴一下家人呢？
每一次耐心的沟通，她都不耐烦应下，然后转头就忘记。
我们温馨的家，渐渐变成她暂停的旅店。
而我和小云朵，也变成她闲暇时的逗趣。
我在家照顾女儿和岳父，还要兼顾我自己的工作，十分繁忙。
学校评高级教师职称，我都分不出时间去争取。
“我们离婚吧，毕雪辞，我不想跟你过下去了。”
“老公，你在开什么玩笑？”她睡意朦胧张开双眼，惊讶看着我。
她慵懒解释：“我和智宇真的只是谈生意啊，这笔生意能成，我们就能搬新家，换个别墅住啦！”
“而且，你不要那么小气，智宇人很好，他虽然是我前任，但我现在只把他当闺蜜！”
“小云朵被海浪冲走了！你这个妈妈在干什么呢？”
我咬牙切齿，撕开她的领口质问：“你在和小三鬼混！”
7
“我们家缺钱吗？你要跟还说我养不起她？”
“你要什么我们没给你？但凡是你说，要门市房、要打点、要找人脉，但凡我有的，那个没给你呢？”
她奋力推开我：“你不想给我煮花茶就不煮，为什么要诅咒女儿！”
“我昨天已经让爸去接走她了，我还买了好吃的回来给她，小云朵呢？”
茶几上的提拉米苏格和榴莲千层格外刺眼。
“小云朵很少吃甜品，她要保护她的小白牙，你竟然连自己女儿的口味都不知道！”
“她喜欢吃榴莲！新鲜水果榴莲！还喜欢吃草莓！你买的提拉米苏高糖！上面还有她不能吃的菠萝！她菠萝过敏！”
“你到底怎么当的母亲？买的全是她不喜欢，不能吃的东西？”
毕雪辞面露疑惑，扣上衣服，拿出手机，“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小云朵去哪里了？我现在外卖给她点榴莲就好。”
“你们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我在外面辛苦应酬，你一点也看不见，难道我就不能做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吗？”
到现在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仍然觉得我在用小云朵没事找事。
我压下满腔悲愤还有层层冷意，“到底是女强人，还是女情人，你自己心里有数。”
“等云朵的丧事结束后，我们就离婚。”
毕雪辞冷声嘲讽：“你随便吧，反正你就是一个普通老师，也没啥大本事。”
“等离婚以后，我会带着小云朵去读更好的国际小学读书，比起你设想的市一小学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我再次重申立场：“毕雪辞，我和小云朵都不会原谅你！”
“小云朵死了！被海浪冲走了！在和小三纵情声色，放浪形骸的时候，她为了找你回来，死在海浪中！”
8
我鼻尖涩然，眼前忽然浮现出小云朵欣喜的背着新书包，一脸委屈道：
“爸爸，我好想妈妈啊，张潇潇的妈妈就经常送她去上学，我都不怎么见到她……”
张潇潇，张敬的女儿，小云朵的好朋友。
每一次小云朵从张敬家里回来，都会用那种羡慕非常的目光，跟我讲，潇潇妈妈如何如何。
似乎，朋友们也觉得，在我们家里，阴盛阳衰。
毕雪辞在外看似强势上进，实际上也没做出来多少实打实的业绩。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年，我填进去多少资源。
她一次次晚归，和其他男人暧昧的背后，都是我在忍气吞声。
我总觉得，她原本可以选择一个更加健康的男人生儿育女。
可是嫁给我，为了给我生个孩子，她愿意打针吃药做试管。
她也为了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就不能在婚后过得开心些呢？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我的小云朵没了！
我辛苦经营的家也面目全非！
我草草收拾家里的一些证件，摔门离开。
9
在医院太平间里面，我的心肝都要碎成细沫，豆大的泪水连串掉下来。
我给小云朵换上她最喜欢的红色公主蓬蓬裙。
她最爱漂亮，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
民警去家里找毕雪辞进一步调查小云朵的死因时，她还在家里呼呼大睡。
等她被叫醒后，还气愤给我打电话：
“安皓！你想离婚就离婚吧，别一天天用这个事情要挟我！”
“你竟然还找了人假扮民警来吓唬我！”
我默默挂掉电话。
所有爱意，都随高高卷起的海浪倏然远走。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让小云朵兴冲冲的跟她单独出门。
如果我脾气再硬朗一些，在第一次发现她满身陌生男人的香水味道回家时，就坚决离婚，我的小云朵是不是就能好好的活着？
10
毕雪辞和陆智宇都被叫到警局做笔录。
“怎么会？我明明已经让我爸来接小云朵？孩子怎么会被海浪冲走？”
毕雪辞终于面露急色。
“雪辞，别着急，天色太暗，也许警方弄错了呢？”
“不一定就是小云朵。”
陆智宇温言软语，轻抚着她的脊背，狡黠的目光对上迟来的我，充满挑衅。
可笑，我现在已经不在意毕雪辞了，随便他吧。
审问的警官面色从容，将视频和诸多证据摆在毕雪辞面前。
“毕女士，警方不会花费精力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更不会用孩子的安危来开玩笑。”
“安云婼小朋友的溺亡时间是星期六下午四点二十四分，监控显示她三点十三分和你在卖水摊停留，你三点二十二分离开，她一个人在水摊附近等到三点四十一分，左顾右盼，没等到你回来，就自己沿着你离开的方向走掉。”
“毕女士，请你认真看一下视频，最后一段是不是你和你身边这位先生在冲浪？”
警官在大屏幕面前播放视频，特意用红笔圈出两处。
“画面显示很清楚，你们在这边，安云婼小朋友在西南方向距离你们七百米的溺亡。”
毕雪辞崩溃大哭：“不可能，小云朵很听话，她是不会擅自离开卖水摊的！”
“你们一定在骗我，是安皓收买你们对吗？”
“他到底花多少钱让你们这样恐吓我！”
警官沉声反驳：“毕女士，你毁谤警察是要受到处罚的！”
“我们没有骗你，你自己去太平间看一下，躺在那里的小朋友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