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老婆还没有回家。
电话打过去，她支支吾吾说公司聚会，脱不开身。
我没有戳破。
静静看着相识4年，结婚5年的老婆，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进入酒吧。
“我估计还要几个小时，你别等我，先睡吧。”
她急不可耐地挂了电话。
而今晚，已是她这个月第11次晚归。
也是我，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1.
凌晨4点，景晴回来了。
她第一次时间跑到卫生间洗澡。
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衣物，少了双出门时穿戴的丝袜。
苦笑一声，我抓起衣服扔进洗衣机，去厨房煮醒酒汤。
“阿生，你对我最好了！”
盛汤的时候，景晴突然从背后抱住我。
声音依旧是那般清甜悦耳：“这么晚不睡还给我煮汤，你会把我宠坏的。”
我不复以往的热情，冷冷将她推开。
“先喝汤吧。”
“你的胃不好，喝了酒若没有醒酒汤，今晚该睡不着了。”
景晴笑了笑，像只乖巧的小猫，趴在碗边一点点喝得很认真。
一边念叨着：“最近公司太忙了，不是加班就是聚会，估计这个周末还歇不了，累死个人........”
我想起上周她也是这么说的。
我担心她的饮食不规律，给她送饭，才知道她从不曾加过班，空荡荡的工位上，只有一个镶着她和张启合照的相框。
她同事说，这些年，她不曾换过。
“太累就別瞒了。”
“啊？瞒什么？”景晴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你和顾启的事，每天撒谎很累吧？喝酒喝到这么晚还要动脑筋跟我周旋，实在是没有必要。”
说着，我把醒酒汤倒进准备好的盘子里，指着上面的食材一一讲解。
让景晴都记下，以后再喝酒了，得学着自己煮。
“阿生，别说了！”
“你这是干什么？你以后不给我煮汤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景晴抓着我的手臂搂在怀里，眼眶微微发红。
多年婚姻让我强忍着没有发作：“一个红杏出墙，9年也暖不热一颗心的女人，我要不起。”
“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那种女人！”
景晴松了手，气冲冲地瞪着我：“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和张启只是朋友关系，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房子和工作都没有着落，我才跟他见了几面帮帮他。”
“你能不能有点男人样？不要总是莫名其妙地吃醋啊，真的很没品！”
她蹙着眉，一副嫌恶的样子。
上次被我发现她撒谎跟张启约会，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可若只是朋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
为什么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我苦笑一声，忍无可忍。
“那就离婚吧，你去找有品的张启！”
而她多年未见的竹马，就是一个没有工作，靠啃老活着，日夜流连酒吧夜店场所的烂人。
可偏偏，她就是喜欢。
2.
“离婚？”
“江秋生，你不能不要像个妒妇一样啊！我不过回家晚了些，你就说离婚这种气话？这样只会让我讨厌你！”
景晴抓起汤碗，狠狠摔在地上。
“还有我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宠物，和什么人交往用不着你管！”
“你与其每天像盯贼一样盯着我，还不如把心思用来提升自己！”
吼完，景晴大步跑进侧卧，锁上了门。
那颗以为不会再疼的心，竟又忍不住地绞痛。
她胃不好，我9年如一日地给她煮饭。
她有公主心，我每一个节日、都不忘给她礼物。
她想要什么，我拼了命也要送给她。
可即便如此，也换不掉她工位上竹马的照片。
“呼~就这样吧。”
长呼一口气，我开始收拾行李。
“阿生，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以前不管生多大气，你都不会晾我超过10分钟的。”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看着手机上景晴发来的信息，我可以想到她那张含着泪，楚楚动人的脸。
想到上个月她骗我加班的周末，我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酒吧，看见她依偎在张启怀中，暧昧相拥的场景。
那一刻，我似是疯了般冲过去，扯着张启的衣领质问他是什么人。
景晴慌乱地将我推开，死死护在张启身前。
“他是我的好朋友啊！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不要在这里发疯让阿启难堪！”
她守护张启的坚定，多像我守护她的模样。
后面她带着张启离开，将我这个老公撇在原地，像个笑话般看着自己的爱人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渐行渐远。
那一次，我就有了离婚的想法。
但刚提出来，景晴就哭哭啼啼地将自己锁进次卧。
说她最爱的人是我，不想我生气，才瞒着我跟老友相逢。
说她喝了些酒，肚子好疼。
爱了9年，我的心瞬间被她的眼泪击垮。
于是便信她一次。
但........
不会再有第二次。
“阿生，你知道我没睡着，怎么不来哄我？”
“我和张启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大不了以后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不瞒着你了，省得你再疑神疑鬼。”
“我的肚子又疼了，刚才的醒酒汤没怎么喝，你再给我煮一碗好不好？”
景晴泪眼汪汪来到我面前时，我正在给她写便签。
上面有她喜欢吃的菜谱。
她来月事的时间。
胃痛药存放的位置，以及每次吃的剂量.........
这些生活的琐事，她从不曾留意，习惯了被我捧在手心照顾。
“醒酒汤怎么煮，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我把写好的便签递过去：“以后......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3.
景晴怔在原地，没有抬手接便签。
我便直接放在桌子上，起身按住行李箱要走。
她这才有了反应，轻轻拉住我，通红的眼眸盈满了泪花：“你连行李都收拾好了？你真的不要我了，要跟我离婚？”
她的泪落了下来。
以往她这么一哭，我就会忍不住地心软。
但这次，我只是平静道：“对，景晴，我给过你机会。但现在，我已经受够了。”
说着，我毫不留恋地推开她的手。
“你有完没完啊江秋生！你要我说多少遍？张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背叛你，做出逾越的事情！”
景晴突然失控地吼了出来：“我和他是走得近了些，过去也的确有过一段感情，但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
“如果我真的放不下他，为什么不主动跟你离婚，和张启在一起呢？”
说着，她气冲冲地推了我一下。
方才摔在地上的碎瓷片还没有收拾，我反应不及踩了上去，刺穿了我的鞋子，深深插入脚底。
血液缓缓淌了出来，像一面镜子，映出我高大但瘦弱的身形。
这9年，我把景晴视若最重要的存在，拼了命地工作，想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下了班还要承担所有家务。
不知觉间，腰都累得佝偻几分。
“大概是因为，你习惯被我照顾，把我当成保姆了吧.........”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不是的，阿生，不是的。”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爱，我离不开你........”
景晴的声音微微发颤，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检查我脚底的伤口。
眸间似乎有着几分心疼。
“阿生，我这就去拿药箱，给你包扎。”
景晴起身往客厅跑去，刚打开电视柜，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她顿时把受伤的我忘了，跑到卫生间接通。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大，我能听出来，是喝得醉醺醺的张启。
“你还有钱吗晴晴？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就又去酒吧喝了些酒。可是不小心喝太多，钱不够了........”
张启话音刚落，景晴就从卫生间冲了出去，满眼急切地跑到玄关处换鞋。
打开门，她才想起我，随意地瞥了我一眼。
“阿生，你先自己包扎一下好不好？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很重要的事。”
我忍不住苦笑。
“去吧，记得回来时煮一碗粥，你喝了酒一夜没睡，胃又该——”
她甚至没耐心等我听完，便匆匆地奔向了张启。
在她心里谁更重要，一目了然。
脚底的血又扩散一圈，形成一朵血花的模样。
似是在祭奠，我们彻底死去的婚姻。
再见了。
景晴。
我推着行李箱，朝住了5年的家挥了挥手，走得毫无留恋。
4.
走在凌晨的街头，一时间我不知道去哪儿。
过去9年生活被景晴填的太满太满，朋友都逐渐疏离，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我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逛到天明，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我和景晴最初相识的地方。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张启跟着一个富婆去了国外，毫不留情地将她甩了。
她一个人喝的醉醺醺，不小心坠落在冬天的河水中。
我救人心切，忍着刺骨的寒拼了命将她救下。
意识模糊的她在我怀里一直哭。
“不要.........不要丢下我好吗？”
好像是从那一刻，她精致的五官，怜人的泪眼便刻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许是因为救命之恩，亦或是她需要一段感情走出阴影，便和我在一起了。
“阿生，你愿意娶我吗？”
恋爱第四年，她主动提起结婚的事，闪亮的大眼睛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做梦都想娶你！”
“那你会在我身边宠着我，保护我吗？”
我笑：“当然会..........”
一句承诺，葬送了我数年时光。
但好在，那些深切入骨的爱和执念，在这一刻随着清凉的秋风，消散无痕。
没有遗憾，只有说不出来的轻松和解脱。
“阿生，你怎么真的把行李带走了？”
“你在哪儿？你快回来好不好？”
刚接通电话，景晴便呜呜地哭了出来：“以前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我看了看时间，上午9点50分。
也就是说，景晴又陪了张启将近5个小时。
她陪张启的时间，比陪我这个丈夫更多。
我忍着恶心，尽可能保持冷静：“离婚协议今天就能拟好，抽个空，我们把证给领了吧。”
“如果没别的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景晴哭得声音都在颤抖：“我不离婚，阿生，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你还是怪我和张启走得太近，吃醋了对不对？”
“我答应你，以后每周只见他两次、不，只见他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别再生气闹离婚，大不了我以后不管跟张启做什么都向你汇报。”
我忍不住气笑了。
到现在，景晴还是以为我只是吃了张启的醋，在拿离婚的事逼她妥协。
以前的我得有多贱，多卑微？
才能让她觉得我非她不可，即便被戴绿帽子了也不舍得离开她？
“够了，景晴，你用不着再拿这些鬼话糊弄我。”
“往后你们就是当着我的面暧昧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了——”
我冷漠又决绝地说道：“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半点复合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