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自认为活了这二十几年，最狗血的莫过于今天。
早上八点，我换完班走进待产室，查看等待生产的产妇，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待产室一共八张床，现在一共四人待产，6号床躺着的产妇，是整个房间里唯一没上无痛的，说是家属听到自费1000拒绝了，所以此刻叫得惨绝人寰。
我不禁同情起她，又是一个辛苦的女人。
6号床的产妇是和闺蜜在附近逛街时羊水破了，她俩也没想到能提前十天生产，俩人都没经验，一着急就没去之前产检的医院，而是来了个我们医院，因为最近。
我拿起病历卡的时候愣住了。
方菲。
我老公曾经的一个出轨对象，也叫这个名字。
我无奈地笑自己想多了，这个名字重名应该挺多的。
“张开腿，我检查下。”
可当我戴手套，走到 6号床边查看开宫口的情况时，她却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惨叫，身体抖了一下。
平时我们习惯了把注意力放在产妇的下半身，几乎不去关注她们长什么样，如今，我却不得不抬头仔细看下了。
床上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此刻也正惊讶又恐惧地看着我，我俩目光接触后，即使我带着口罩，她也认出了我，所以身体挣扎的更厉害了。
果然，就是我老公曾经那个出轨对象方菲。
此刻竟然落在我手里了。
2.
方菲此刻要忍着剧痛的煎熬，还要焦虑着我这个原配会不会对她下死手，所以她龇牙咧嘴地挣扎着，跟照片里温婉样子截然不同。
她已经开到六指了，再过一会，就要推进产房了，此刻可容不得产妇分散精力。
我只好出口警告：“想要孩子安稳出生，你就老实点。”
这话果然管用，方菲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大概是觉得这种场景下，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一尸两命吧。
四个小时后，方菲生了，十几个小时的阵痛，和最后开到 10指的生产，从产房推出来时，方菲已经虚脱了。
在产科几年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给老公以前外遇接生。
更没想到，我把方菲孩子抱给家属的时候，走过来的，正是我的老公。
我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机械地把孩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也看着我，明明关切得要命，却丝毫不敢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只是忍不住地用余光瞟了几眼。
这时，一个大嗓门的女声打破了我俩的静默。
“怎么样怎么样！男孩女孩？”
然后这个壮硕的扎着一丝不苟头发的中年妇女就挤了过来，作势要扒开包被查看。
“女孩，五斤六两。”
我冷着声音，压着满腔愤怒。
听到我的声音，这位忙着扒被子的妇女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了我。
“怎么是你？”
这次的声音调门儿更高，甚至吸引了其他等候的家属。
我亲爱的老公立刻用手肘轻怼了妇女几下，低声劝阻：“别……”
本来毛都快炸起来了的妇女被这么一劝阻，才冷静下来。
这女人就是我老公沈维的大姑，也就是我的大姑婆。
3.
姑侄二人接下来的对话，就是我在产房外时常听到的那一种。
“是女孩？”
“嗯。”
“没用的东西！回去继续生！”
大姑婆的重男轻女在我刚嫁过去没几个月就深刻的领教过，她现在的表现我一点都不意外。
此刻的她，看了眼沈维和怀里的新生儿，又瞥了一眼我，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医院。
面前的沈维还站在这里，看着我支支吾吾。
“那个，对不起……”
“我……我是被迫的。”
这一句话激起了心里压抑到现在的怒气，我面前这个男人到底得有多无耻，被老婆看到你和小三生了孩子，还要解释一句“自己是被迫的”？
难道是刚刚拼了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给你下药了？还是把你强奸了？
这种事你成了被迫的？
沈维还想解释什么，但他的解释太过恬不知耻，每句话都让我感觉到恶心。
“滚！”
我冷脸冲他吼了一句，要不是他怀里抱着孩子，我甚至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耽误到现在，才彻底看清这家人。
毕竟从婚礼那天起，就已经不对劲了。
婚礼那天，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仪式进行。
穿着一身西装的沈维一脸幸福地跑到我身边，告诉我一会儿有一位亲人要上台发表感言。
我当时还觉得很幸福，这么点小事他都要特意向我来汇报，可见他有多么在乎我，多么喜欢和我交流。
可这位亲人一进典礼大堂，就引起了我的不适。
这就是沈维的大姑。
4.
一出场就身穿一件大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旗袍，脚上还踩了双红色高跟鞋，我妈妈和我婆婆今天这两位最重要的女性长辈，在气场上就被大姑婆压了过去。
这么一位“特别”的亲人，沈维之前从未跟我提起。
不止在行为举止上招摇，连主人翁意识上她都做到了极致。
大姑婆一进来就热情地招呼男方宾客，一一寒暄、谈笑，场面话滔滔不绝，活脱脱一个女主人，而婆婆则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大姑婆指挥什么，婆婆就做什么，一会帮大姑婆递酒，一会帮大姑婆拎包，站在大姑婆的身边，根本不像姑嫂俩。
嗯，倒像是大姑婆的丫鬟。
以前我只知道婆婆不爱说话，如今如此低三下四，我都看傻了，这真的有人能忍得了？
我家这边的亲戚不明所以，甚至有人误以为大姑婆是我的婆婆，连连道喜。
我爸妈也被这场面整得有点手足无措了。
大姑婆像一只花蝴蝶终于在万花丛中转完一圈后，直接坐在了主桌。
她刚坐定，沈维连迟疑的机会都没给我，立刻领着我去“拜见”。
大姑婆见我后就点了点头说：“不错”，但我明显看到她盯着我的下半身，尤其是胯部，这个注视让我浑身不舒服，一边看还一边祝福我俩早生贵子。
不一会儿，到了长辈发言环节，大姑婆再一次让我们目瞪口呆，甚至让我感到了屈辱。
5.
“这个侄媳妇我是很满意的。”
第一句就让我父母皱了眉，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毛病，如果私底下说那是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但拿到大庭广众上发言，仿佛我是个商品，任这位女王挑选一般。
“嫁到我们沈家后，你需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为沈家开枝散叶，辅助丈夫，家庭才能和和睦睦……”
我父母和娘家亲戚当场就冷脸了，但男方亲戚似乎对大姑婆的表现见怪不怪，甚至还讥笑了出来。
从头到尾，沈维和婆婆对大姑婆的言行没有一丝一毫地反对。
我和我家人念及刚成婚，又本着这是老公家亲戚的事情不插手的原则，就没再多过问。
可她到底什么来路，如此越俎代庖？
婚后，大姑婆出现在我家的频率实在太高，就连我们去给新家挑个窗帘，也硬要一起。
我本意是想选个白色的素纱帘，还没等我问价格，大姑婆就站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这颜色多丧气。”
这句话让我当场愣住了。
那时，店里的顾客和员工纷纷侧目，我的脸立马就红了。
我感到无比丢人，但心里一直告诫自己“这是长辈”要处处尊敬，就强忍了下来。
沈维幼年丧父，或许是姑姑对侄子多年来的照顾养成了事事关切的习惯，结了婚估计也就走远了，窗帘大不了以后也可以再换。
但没想到，这位大姑婆的关切，真的是事无巨细，且毫无减弱的迹象。
6.
大姑婆时常来我家，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沈维更是会对大姑婆热情迎接，婆婆在一旁依旧被呼来喝去。
周末，大姑婆来得更勤，甚至要沈维陪她去早市买菜，看到沈维还没起，就毫不避讳冲进我们房间。
即便当时房间里我和沈维都还在睡觉，也阻挡不了推开房门叫起床。
即便当时是我们夫妻二人一起躺在被窝里，也不妨碍她掀被子催促。
我忍不下去了，刚刚想要把大姑婆劝出去，沈维就开口了。
“哎呀大姑，让我再睡会儿，太困了。”
然后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卷着被子撒娇般地扭动。
我看到撒娇的沈维，彻底清醒了。
“睡睡睡，你都多大的人了？都娶老婆了，还这么一副德行。”
大姑婆像是听惯了一般，然后还要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可是我们沈家的独苗，最重要的是……”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下床就准备离开这让人压抑的卧室，结果刚一步走到客厅，厨房里的婆婆就走到我身边。
见我披头散发的出来，有些欲言又止。
“把头发扎起来，不然会挨训的。”
大周末的在自己家，我只是刚睡醒披着头发而已，又不是没穿衣服，为什么要挨训？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姑婆铿锵有力的声音，犹如那些公交车上逼人让座的大娘一样中气十足。
“我说你啊，怎么能一点形象都不顾及，就算你不要形象了，也要考虑我们老沈家的脸面啊。”
大姑婆有理有据，浑身正气，彷佛我罪大恶极。
7.
刚刚她冲进房间已经令我很不快，现在又来指责我，我回答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
“大姑，这是我们家吧。”
大姑婆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顶撞她，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维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继续了，却被大姑婆一手拍开。
“你们家？”
大姑婆审视的眼神死死盯着我，随后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在了耳边。
“你搞清楚了，这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是我给我侄子买的房子！”
房产证？
她的名字？
我错愕地看向沈维，沈维不敢抬头看我，只是一味低下头，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
怪不得，结婚前防着没让我见大姑，怪不得明明说好了是我们结婚用的房子，装修却老气得不行，连窗帘都要选大姑婆喜欢的紫色大花的。
我真是傻透了，才会以为这是因为沈维孝顺不忤逆长辈，之后慢慢换就可以。
如今看来，倒是我，寄人篱下了。
大姑婆一句话堵的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卧室，锁上门暗暗生气。
不止房子是大姑婆出钱买的，连沈维长这么大的费用，都是大姑婆支付的。
沈维的学费、补课费，甚至零用钱，大姑婆都出过力。
在大姑婆的概念里，沈维是沈家的长子长孙，是沈家的延续，连她自己的孩子都算外姓，不如沈维重要。
所以，照顾好沈维就是她作为沈家上一代长女的责任，尤其在沈维父亲去世后，大姑婆更是一肩担负起这个家庭的重担。
8.
看多了扶弟魔多以姐妹牺牲为代价，这次却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版本。
想来，我和沈维约会时喝的奶茶，怕是也有大姑婆赞助的一口。
这些，都是沈维在我死死逼问下，他才肯说出口的。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在骗我，说他自己买了房，说他自己有能力养我。
结婚前大姑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她了解我的工作、生活和家庭，评估我是个合适进门的。
他们却商量好在结婚前绝不让我见到大姑，因为担心我这只煮熟的鸭子会跑。
听到这些之后，我的思考像是停滞了一样。
这不是男人背叛，我可以愤然离场；也不是家庭贫困，我可以下一个更好。
这到底是什么，我甚至第一时间都无法把问题归类，难道我要因为“我老公的大姑对他太好”“我老公没让我结婚前见他大姑”为由放弃这段婚姻？
这说出去也没人理解吧。
然后，我就陷入了一个僵局。
我不想欠大姑婆任何人情，却不得不享受她的赐予。
我想彻彻底底地逃离，过程中旁人却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你吃着人家的，怎么还不说人家好话呢？”
所以，我和沈维大闹了一场。
闹完的结论就是，他答应我存钱买房，逃离大姑婆的赐予，至少要孩子之前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可我们存的钱连一个卫生间还买不到的时候，大姑婆着急了，为我们一直不要孩子而着急。
而此时，我们刚刚结婚一年而已。
9.
大姑婆不仅催生孩子，还是催生男孩子。
她开始不断往群里发一些《100%生男孩秘方，想生儿子的看过来》《做好这五种准备，简简单单生男孩》《吃什么容易生男孩，这个大家都忽略了》。
对，我们的家庭群，大姑婆也在。
我拿起手机看到后，怎么说呢，是哭笑不得。
我一个妇产科医生都不知道怎么生男孩，大姑婆这么一个小学毕业的家庭妇女怎么可能知道？
我选择不回复。
但大姑婆却不依不饶，不止继续发，发完还要问我“看了吗？”，但我依旧不回复。
我以为，人总会懂得知难而退吧。
但我小看了大姑婆，她竟然特意等我休息的时候直接来家里，在饭桌上发问。
“你看了吗？”
“为什么不看？”
“什么时候要孩子？”
“你们结婚也都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此时老公和婆婆也没有来解围，就看着大姑婆不断地对我施压。
我看了看大姑婆，停下了夹菜的手：
“我和沈维结婚才一年，还没准备要孩子。”
大姑婆斜视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沈维：
“这也是你的主意？”
沈维正在吃饭，听闻这话，赶忙点了点头，却被大姑婆用筷子狠狠地敲了脑袋一下。
“你怎么想的，怎么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10.
虽然冲着沈维，但我总觉得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因为大姑婆的眼神已经又从沈维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们现在要忙事业，毕竟要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怎么？现在的环境不够好吗？”
大姑婆眉头一皱，整个脸都挤在了一起。
“我只是觉得，现在养一个孩子太费精力了，还是等一切都安顿好吧。”
尤其是等换了新家。
大姑婆很是不爽。
“你不生我们沈家怎么开枝散叶？”
“我看，该不会是你有毛病吧？”
“什么意思？”我把筷子一放，瞪着大姑婆。
“别是自己有毛病拿事业当借口，你嫁到我们沈家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可别害了我们沈家……”
“传宗接代？沈维结婚前见我父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听到我说“结婚前”，大姑婆一下子语塞了，但只是缓了一下就继续发问。
“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你要是肚子不行，趁早让地方。”
大姑婆生气了，沈维才终于动弹了，上前勾着大姑婆的胳膊忙着安抚她。
“大姑你别生气啊，我们要孩子，这不是最近真的太忙了嘛？”
然后沈维还不忘用手把我扒拉走，让我别再火上浇油。
我站起身回到房间，气得喘气都不顺了。
这都是什么人？大姑婆没有自己家的事情吗？她在自己家也这样吗？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疼得要命，最近因为大姑婆，自己的乳腺增生都更严重了。
可能是医生的天赋吧，一切影响健康的事情，我都会马上喊停，现在我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了，想想到底怎么办吧。
11.
晚上，沈维回到房间来到床边，握着我的手说他错了。
看着这个夹在我和大姑婆之间，却总是一言不发装不存在的男人，我觉得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老公，我也不想吵，可我实在忍不住大姑婆这么强势了。”
“嗯，我明白，老婆你受苦了。”
“我感觉买房的钱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
“是呀，我也觉得，不然……”
“咱们租房子吧，这样我们也不算占大姑婆便宜。”
“什么？租房子？那这一个月得多少钱？”
“我算了下，咱俩的工资即便付了房租，也能存下一些的，只不过买房就挪后一些。”
“不行，我觉得你用来租房的钱，不如用来养孩子。”
“什么？”
“你要是生了孩子，大姑肯定喜欢，也就没精力老盯着我们了，你说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呵呵，哪里两全？哪里美？是你一边享受大姑婆的帮助，一边让老婆忍着家里有人指手划脚不用你安抚的两全吗？所以，只有你美，是吗？”
沈维听后怒气直线上升，见我完全不服软，骂骂咧咧两句：“哪有媳妇做成你这样的？”摔门出去了。
沈维已经 28岁了，他到底是天真还是坏？
如果我们要孩子了，到时候又要找大姑婆伸手？然后孩子从一出生又跟他爸一样，放在大姑奶手里拿捏？
我坚持要搬出去，沈维消极抵抗。
那些日子，我俩动不动就吵几句，沈维也经常晚归。
方菲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12.
我发现了沈维的异样。
这个之前手机随意开着屏幕就摆在桌上的男人，突然有一天连下楼扔垃圾都要带手机。
甚至有一次他忘带了，然后提着垃圾又回来拿手机，再返回去扔。
我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这个垃圾袋里，有一些剩菜，他这是冒着滴答一路菜汤儿的风险，都要把手机保护好啊。
果不其然，当晚我就看到他竟然和另一个女人在微信里说“早休息”“好想你”。
可再往上翻，这聊天就似乎不止出轨了。
对方问：“你什么时候能和我领证？”
沈维回：“快了快了。”
我像石化了一样，我的老公不止出轨，甚至发展到要和我离婚的阶段了？
可我却一无所知，那时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
那时，我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摊牌。
可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拿着手机质问沈维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挣扎，扑通跪了下来。
“老婆，我是被迫的。”
对，就和后来在产房外那句话一样，他说他是被迫的。
他告诉我跟方菲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大姑婆逼着他们交往。
大姑婆对我们没能生育的事情耿耿于怀，多次敲打沈维，后来直接拖着已婚的沈维去四处相亲。
这个女孩方菲是大姑婆的亲戚，没有血缘，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见一次，年纪大了高不成低不就，正巧这时，大姑婆将沈维介绍了过去，说是马上就要离婚了。
我当时脑海一片空白，这算什么？当我不存在吗？
13.
别人老公出轨都是一层事端，我这还夹杂了老公大姑婆那边的事端，怪我当时过于注意外部矛盾，忽略了与沈维的内部矛盾。
所以在沈维日夜守在我娘家门口，不断祈求我的原谅，没多久我就心软原谅了他。
沈维也如他所言，把方菲的一切联系方式删除了，手机每日主动让我查看，仿佛回到了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样子。
这不，原来一切都是假象，这个男人就把我所有的信任和尊严都踩在地上摩擦。
我本以为白天在产房已经是我人生的“巅峰”了，结果当天晚上还“造极”了。
当晚我下班后，还没下楼，就在医生办公室外被一个女人堵了路。
对方看上去挺年轻，站在我面前气得像个要爆炸的热水壶。
“我知道你是沈维的前妻，但沈维已经和方菲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你如果要点脸，就不要纠缠！”
孩子生了我知道，可是离婚了？自己什么时候离婚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离婚了，还至于跟你们在这纠缠吗？
“前妻？”
“离了婚可不叫前妻！怎么？还叫你娘娘？”
这姑娘是方菲的闺蜜，这次来是打抱不平的。
“我什么时候离婚了？”
“你装什么蒜？”
“沈维和方菲什么时候结的婚？”
“就去年啊！婚礼都办完了，俩人的结婚照现在都还挂在床头呢！”
去年？
原来这个孩子不是意外，是严密规划下的产物，连婚礼都办了。
我那时刚刚原谅了沈维，他就转头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
14.
这个事，婆婆也全程清楚得很，这小一年里却不曾表露一句。
这一年来，这一家人都把我骗得滴水不漏？
真好啊。
“我从没和沈维离婚，你们被他骗了。”
这次换做这位闺蜜呆立在原地了。
“这怎么可能？沈维明明说……”
之后，我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另外一个版本。
出轨的事情被我发现后，沈维和大姑婆也说了不想继续下去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但大姑婆不依不饶，甚至以死相逼。
“你要回头选家里那个生不出来蛋的鸡？”
“我为沈家呕心沥血半辈子，到你这儿要断送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已经见过菲菲，俩人也一起睡过了，你现在说不想继续，我不管给你善后，你自己去解决！”
沈维一听要自己善后，加上大姑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他立刻选择瞒着我继续和方菲这不明不白的关系。
在大姑婆一手操办下，俩人还在老家举办了小型的婚礼，邀请了几个至亲的人，在那里的习俗里，只要举办了婚礼，便是夫妻。
他们给方菲的说辞是，我本来答应离婚了，但因为想霸占大姑婆那套房，要求沈维给我的青春做个补偿，所以一直不断纠缠他们。
而他们这几位大善人，为了大家的面子一直忍气吞声，只想快速离婚。
真是妙极了，原来他们全家都不知道“重婚罪”这三个字怎么写。
15.
“带我去他们俩人的家看一看。”
“你要去干什么？”
“不去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难道因为你来找我说了几句话，我就要立刻去离婚吗？”
“好，那就让你死的明白！”
我跟着她去了我老公和其他女人的新房，试问有多少女人会有我这样的经历。
距离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站在大门外，我甚至有一瞬间的犹豫，现在这事情甚至有一丝荒诞的色彩了，闺蜜看出了我的犹豫，她以为我怕了，还得意地一把推开了大门。
紫色的窗帘，和方菲今天生孩子时穿的上衣一种颜色，往里走，还能看到紫色的沙发罩，看来方菲很精心地在布置这个家。
走到卧室后，我傻眼了。
大红色双人床旁边是一个婴儿床，但更刺眼的，是床上面大大的结婚照，上面的男人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笑了。
到底我当年眼睛得白内障到什么地步，才能没看清沈维的真实为人。
更可笑的是，婚礼上和新婚时大姑婆的表现，我竟然都没有下定决心离开，我脑子到底装了多少浆糊。
沈维给我打过很多通电话，我都没有接。
他不知道我去了他那个幸福的色彩斑澜的家，当我回到我这个“家”的时候，甚至有一丝错乱。
原来不是有钱男人搞包养这一套，连沈维这么平凡的人都玩这一套，真是可笑。
我站在门口，听到此时的几个人都在，我当时想的却是，你们都回来，没人照顾医院的方菲了吗？
隔着防盗门，我听到大姑婆的骂声。
“跟你一样，都是个废物，只能生出个女娃来。”
方菲生了女儿果然不讨大姑婆欢心。
16.
房间里的争吵还没有断，准确的说，是大姑婆单方面的骂人。
“当初你嫁给我哥，连怀两胎都是女娃，我看你们几个嫁入我沈家的女人都是讨债鬼。生，继续生，生出儿子为止。”
大姑婆的声音洪亮，连门口的声控灯都被震亮了。
刚刚的话明显是冲着婆婆在骂，两胎都是女娃是什么意思？可是沈维明明是独生子啊？
那两胎从没见过啊。
我推门进去，大姑婆还在喋喋不休，沈维坐在旁边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见到我后，急忙起身迎了过来。
“老婆，老婆你跑到哪儿去了，我都急疯了。”
“你急什么？”
“我怕你离开我。”
“什么？”
我愣了，孩子都被我接生出来了？我还不能离开你了？
“老婆，你别生气，方菲不过是替我们生个孩子，你不是不想生吗？这下你不就省事儿了吗？”
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沈维的恶心，来之前我有过千万种设想，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无耻到这般地步。
“既然你不想给方菲个名份，为什么让她生孩子？你不娶她，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
“对不起，我不能忤逆大姑，毕竟大姑为了我们沈家，付出了太多。”
我无意再争执，你沈家的奇葩观念太多，我也不是你妈，没义务教你做人。
可我还没说什么话，大姑婆跳脚了。
“你挽留她干什么？！”
“不，不行，方菲没有工作，我一个人养着这么一大家子，怎么养得起！”
沈维的话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难怪迟迟不愿和我分手，只是贪图我能帮他承担家用，前半辈子靠大姑，后半辈子靠原配+外遇？
17.
方菲生孩子的事情被我发现了，所以现在来挽留我，如果没有被我发现，我大概能被瞒一辈子，然后帮自己老公养他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这真是人生奇遇啊！
这两个月中我和沈维提了很多次离婚，但是他都拒绝。
我搬了出来，也在我筹备起诉离婚，没想到医院楼下有一个人来找我——方菲。
我看到她站在就诊大厅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一张垮掉的脸，每天喂奶觉不够睡的黑眼圈，臃肿的腰围，我在医院里每天都见到几百名这样的女人。
其实不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恢复少女状态，但这需要花费时间，还需要有经济基础和家人的支持。
看方菲这个样子，我就知道沈维肯定哪个都没给她。
方菲看向我急忙低下头，不像生产时目光里带刺，这次复杂了很多。
生完孩子得知真相后，方菲一度崩溃，她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没任何名份就给男人生了孩子，以后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方菲想到的办法就是来求我，只要我同意离婚，她就能解决当下的困难。
这个不曾进入社会摔打的女孩子，怎么还会被那些人骗到，为什么会觉得没有我她的问题就能解决？
“我和沈维提了很多次离婚，他都不同意。”
“不同意？”
“嗯。”
“不可能，你骗我！沈维他们跟我说他一定会和你断的一干二净。”
这个傻姑娘还在被这二人忽悠着，我拿出了我和沈维的聊天记录，让她彻底死心。
“他们还在骗我，他们还在骗我……”
方菲蹲在地下痛苦地喃喃自语。
18.
先是生了个大姑婆不喜的女孩儿，大姑婆那势利性格必然不乐意出钱养，这养孩子的压力必然压在了沈维一个人的肩上。
现在的沈维，别说捉襟见肘了，肩膀都能见，怎么可能待见方菲呢？
“我建议你不要和这家人纠缠了。”
方菲抬头看着我，然后眼皮又垂了下去，但我知道她听进去了。
没想到一周之内，方菲又来医院了。
我是被儿科诊室门口的大闹吸引过去的，远远一看竟然是方菲和大姑婆。
方菲的孩子高热惊厥，送到了我们医院的儿科，送来的时候孩子一直抽搐，已经失去意识翻了白眼。
儿科急诊 24小时都有医生，一秒都不耽误，立刻治疗，可孩子高热惊厥时间长了，可能会烧得影响大脑，也就是“烧傻了”。
方菲站在诊室外兵荒马乱，可大姑婆站在一旁，满不在乎，岁月静好。
当孩子情况稳定下来后，护士把方菲他们叫到了护士站，递过去了费用单时，大姑婆突然变了脸。
“怎么这么贵？不就发个烧！”
其实也就两三千块钱，只不过小孩几乎都没有社保，更别指望沈维会给孩子买保险，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就成了一笔大支出。
“我说早来医院！都是你拦着。”
方菲听不下去了，憋了许久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大姑婆真是小看了一个母亲的能量。
大姑婆没想到一直捏在手心儿的方菲会如此反抗，一时呆愣住了。
还没等她开口，方菲一步步逼近了大姑婆，恶狠狠地看着她说：
“宝宝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杀了你。”
19.
看来是大姑婆拦着，不让送医院导致的，小孩发烧确实很平常，但也不是全都不用来医院。
“反了你了，一个连点钱都不会挣，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破烂货，还敢跟我大呼小叫。”
大姑婆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敞开了嗓门指着方菲鼻子骂。
骂完方菲不解恨，她又指着婆婆骂骂咧咧。
“都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给我们老沈家拖后腿，救什么救，救了也浪费钱，有这功夫赶紧生儿子去！”
方菲可不理大姑婆，转身对医生说道：“医生，救，花多少钱都要救！”
大姑婆当然不甘示弱，站起来怒吼：“这哪里轮得到你做主？你忘了是谁养活你们一家吗？白眼狼！”
可大姑婆连话都没说完，方菲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然后一把扯下来护士站的圆珠笔，死死攥在右手。
“你再废话影响大夫治疗，我就把这笔，扎你脖子里，不信，你就试试。”
大姑婆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浑身糟乱，唯独眼睛射出骇人火焰的方菲，再也不敢张嘴了。
两个女人凶狠，那个男人却一直怂在一旁，一言不发。
孩子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大姑婆就在医院哭穷了几天，方菲如今看大姑婆的眼神都变了，如果她那时手里有把刀，大姑婆可能随时都会见血。
最后一天出院前，方菲抱着孩子来找了我，没有任何赘言，开门见山。
“我不想让这两个人好过，我不想放过他们！你帮帮我！”
我看着方菲，嘴巴不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好的。”
20.
你大姑婆毁我家庭，你沈维谎话连篇，潜意识里我也从来不想他们就这么逍遥下去。
现在看到方菲，更加确定自己要报复，毕竟如果我退让了，我就是方菲现在的境遇。
作为大姑婆的亲戚，方菲告诉了我一个关于大姑婆的命门。
大姑婆这个常年扶弟的习惯早就让夫家颇有微词，这个很多亲戚都知道，尤其一年前儿子结婚后，雷厉风行的儿媳妇更是看不惯这个把属于自己的钱掏给别人的婆婆。
“要不我们把大姑婆这些年的事儿告诉她儿媳妇？”
“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儿媳妇也不能插手进门之前婆家的事情吧。”
“那怎么办？”
“她在乎什么，就让她失去什么，你觉得她在乎什么？”
“在乎……沈维？”
“不完全对，她在乎自己在弟弟家里的地位，她享受那种掌控欲。”
“那就让沈维脱离她的掌控？”
“对，还有那个做小伏低几十年的婆婆。”
“好。”
方菲眼神坚定，似乎终于在自己这段孽缘里找到了目标。
很多父母都认为凭借自己多年积累的资本，可以养孩子一辈子，所以替他们安排工作，买房买车。
但实际上，他们的能力通常也就截止到了这里。
孩子想要的更广阔的天地，更高阶的事业，甚至更奢侈的生活，却很少有父母可以继续满足了。
沈维就到了这个转折点，大姑婆也到了。
21.
沈维想工作中升职加薪、想到一个更牛逼的状态让朋友们羡慕嫉妒，这些，大姑婆都满足不了，可却又全部是沈维赤裸裸写在脸上的欲望。
沈维之前刷到一个发小的朋友圈，人家换了一辆路虎发了个提车照片，沈维的脸顿时阴沉了，说了一句“肯定是他爸给的钱”。
这种酸得不行的嫉妒，全都在沈维紧皱的眉头里，还有谁比这种急迫想证明自己的男人更容易上当的呢？
大姑婆给沈维买的房子，附近有个外卖一条街，房东不知道哪里来的通天势力，违建的没有房本的门脸房，竟然被他申请下来了餐饮营业执照。
很多店老板就看上他的营业执照，纷纷在他那破房子里开外卖店。
但我从自己拆迁办的同学那得知，那排房子今年规划会拆除，房东也知道。
但他根本不管租户死活，还一直不断招租，死撑着说自己这房子绝对不会拆。
所以这排门脸房在外人看来就是生意火爆，租户络绎不绝。
这房东为了最后再捞一笔，上个月开始公开售卖这些自建房，尽管没有房本，但挡不住总有想发横财的人来。
其中，当然包括那既不想吃苦却想不劳而获的沈维。
通过方菲那边安排的人，我们把这个天降横财的消息顺利送进沈维耳朵里。
22.
结果不到一个礼拜，沈维就去了三次，两次还是翘班偷偷去的，收租这种躺着收钱的事情是沈维最喜欢的方式，聪明的他生怕被别人买光了这一排门脸。
那房东也真是给力，那架势端了个十足，一间小破房子要价 20万沈维愣是一点价没砍下来，这更是坚定了他觉得自己捡到宝的想法。
方菲告诉我，这几天沈维天天都和大姑婆商讨这件事。
“这房子每个月房租7000，20万这两年多就收回来了，剩下就是白白赚到的呀大姑。”
“可大姑现在没这么多钱啊。”
“大姑你不是说会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吗？你想想办法啊，侄子想买这个房子啊，以后也能拿这个钱孝敬大姑你啊。”
“哎呀，大姑想想。”
“大姑你别想了，这房子好多人盯着，房东一分不降，都有人要加价买了。”
“可这房子没有房产证啊，还是不安全。”
“大姑，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房产证就不是这个价格了，那就得翻五六倍的价格了，那还赚什么钱，而且我们也买不起啊。”
“20万确实不多，但大姑的钱都给你买房了，哪里还有钱。”
“哥那不是有吗？”
“你哥的钱，都在你嫂子那，准备给孩子存的学区房钱。”
“大姑～这个家现在全靠你了，侄子没你不行啊。”
“好好好好，我想想怎么筹钱吧。”
“好，大姑咱们就一个礼拜的时间呀，千万别晚了，不然这个房就卖给别人了。”
接下来，就是大姑婆的表演时刻了。
23.
大姑婆家当然还有钱，而且就在家里的银行卡里，她也知道密码。
那她为什么不给沈维？
因为这钱，是姑父看病钱，他每年都要去医院定期治疗，这笔支出不是俩人的退休金能支付的，也不好找儿子要钱，所以大姑父一直给自己存着。
大姑婆一边也是被沈维说动了，看中了这笔投资能赚到钱，一边想依旧依靠花钱树立威信，竟然打了这笔钱的注意。
直接从卡上偷偷取走了这笔钱，还把银行的短信给删了。
自己丈夫的治病钱被她这么一搞，就剩下三万块。
大姑婆直接把现金背到沈维面前，因为她担心哪天东窗事发，沈维卡上有进账就直接被发现了，所以她决定直接给现金，总还有一通皮可扯。
看到钱的沈维立刻像孙子一样对大姑婆不断奉承，本来干了亏心事心跳加速的大姑婆一下子就被放了心。
姑侄俩人在客厅里开始愉快地畅想未来。
殊不知这一幕却都被方菲录了下来。
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是方菲给我开的门。
自打我搬走后，大姑婆就让方菲住了进来，听说沈维还拒绝了一下，但依然拧不过大姑婆。
我俩对视了一眼后，我旁若无人地走到了餐桌边，把离婚协议摆在了桌子上。
沈维本来想继续像上次一样挽留我，结果看到一旁的方菲也不好意思开口。
“沈维，签了，咱俩好聚好散。”
我话音刚落，沈维就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彷佛他才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我和方菲都是那十恶不赦的坏蛋。
24.
大姑婆看不下去我如此“欺负”他的侄子，立刻跳出来像母鸡护崽一样。
“签就签！”
然后大姑婆就拿起离婚协议开始翻，离婚协议很简单，就两页纸，她马上就看到了重点。
“什么？你要我们给你三十万？你做梦呢吧！”
“三十万不该给吗？结婚两年沈维的工资加一起也有20万了，可我却一分没看到，这钱可是婚后财产，有我的一份。”
我看了沈维一眼。
从沈维第一次答应我存首付买房的时候，我就省吃俭用，可是银行卡的存款没见增长，后来查询过后，原来沈维一直以来的工资，都是交给大姑婆保管的。
尽管也被沈维消费个七七八八，但那些支出根本没个明目，查不明白。
可我在得知沈维第一次出轨时，就一直用手机银行留意沈维的现金动向，无论进账出账，还是买的理财，我都一一截了图。
“加上你在跟我婚姻有效时间内让其他女人生孩子这事儿，就是重婚罪，我作为弱势一方，理应得到赔偿。”
一听到坐牢，大姑婆跳脚了。
“你这女人真无耻，自己生不出来，还要把我们关进去，贱人！”
“你连个孩子都没有，别妄想能分了一分钱的财产！”
我感觉大姑婆真的愚蠢得可笑，法律可从没规定生不出孩子违法。
难道她以为自己拿到了沈维的工资卡，就可以避免分割财产了吗？
“对不起了，大姑婆，沈维婚后的钱，我要定了。”
25.
我眼瞅着大姑婆的脸色慢慢变成了绛紫色，然后转身离开将门一摔，把正准备发作的大姑婆隔离在了屋子里面。
大姑婆在知道我要让沈维净身出户做了充足的准备后，开始咬钩了。
大姑婆干了件专业的事儿——析产。
婚前大姑婆全款买的那套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沈维的工资从未流入家庭，这个辩无可辩，但加减乘除之后能分给我的数额却不多，大姑婆咬咬牙当忍了。
然后就是刚刚买的那间门脸房了。
本来这套自建房没有房产证我也分不走，可大姑婆哪里知道，她担心的要命，这毕竟这是婚后添置，还付的现金，这上哪查是哪里出的钱。
所以她把当时从家里卡里偷偷取钱的银行流水打印了，准备作为证据使用。
到此，大姑婆把一切证据都准备好了。
一切，我们需要的证据。
最精彩的场面来了——离婚案开庭。
开庭前的俩小时，方菲把她拍到的姑侄二人畅想未来的视频发给了大姑婆的儿媳妇。
“你公公看病钱已经被你婆婆造没了，她以前一共花了多少钱补贴他侄子，你们看这个就知道了。”
然后，发给她一个地址和时间——开庭的安排。
没多久，对方就回复了。
方菲截图发给了我，笑了笑。
这场离婚官司看着架势大，但案情简单。
孩子都生了，沈维有再多理由，也是过错方，也是重婚罪，沈维没得反驳。
大姑婆和他都知道这一步，是需要花钱来换我不起诉的，只是他们一直想花最少的钱打发我。
所以大姑婆拿了一大摞的证据，证明这一项那一项都是她出钱买的，跟我毫无关系。
26.
方菲坐在旁听席上，看着时机发了个信息给大姑婆儿媳妇。
“进来吧，小点声音，开始了。”
我就看到了三个人戴着口罩，弯着腰悄悄走了进来，坐在了最后排。
我笑了，看着对面大姑婆的精彩表演。
她的老公、儿子、儿媳妇也跟我一样，在看着。
最后，法官还是判了我们离婚，沈维赔偿我三十万，听到结果的大姑婆立刻破口大骂，骂到法警上来一把按住了这个壮硕的中年妇女。
大姑婆大概是想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法官的判决，扭转法律法条。
庭审在大姑婆间歇性骂骂咧咧中结束了，可好戏却在我们走到法院门口时发生了。
大姑婆刚一出法院大楼门，就被提前走出来等在门口的大姑父一个巴掌干翻在地。
“你个贱人！败家娘们！你去死吧！”
一边说着一边更多的巴掌招呼在大姑婆的脸上，身上。
一旁的年轻男女只能拉着这狂躁的施暴男人，但拉的也不是很情愿。
大姑父现在气得已经上了脸，胸腔也在不断起起伏伏。
旁边的年轻男女自然就是大姑婆的儿子和儿媳，二人眼中纷纷射出仇恨的光芒。
“我告诉你，把你的钱都给我吐出来！我他妈瞎了眼信你这么多年，你这个贱人，贱人！”
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媳妇一直把夫妻共同财产给自己弟弟的孩子花，还是常年给，大笔给，连自己的救命钱都给了出去。
又有哪个儿子能看到自己的妈如此作妖，简直是想把家庭一切重担都扔给自己。
27.
庭审的时候，大姑婆把这些年大件小件花在沈维身上的钱数了个清清楚楚，一条不落下，甚至连给沈维兜里偷偷塞过的钱，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加在一起的数额简直巨大。
这哪里是用大姑婆的钱贴补沈维，简直是用一个家庭输血另一个家庭，大姑婆儿媳妇的钱，也并不是一丝一毫的钱没被动过？
所以大姑父骂得精疲力尽，大姑婆被打的满脸是伤之后，儿媳妇也冲了过来。
冲到了沈维面前，拎起他的脖领指着鼻子骂。
“你这么大人没手没脚？非要花我们钱，要不要脸？”
“这是我亲大姑，给我钱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这些证据我都录下来了，你要想继续好好活着，把钱还回来，不然我都寄到你单位，让你混不下去！”
另一边儿子也冷着脸看着大姑婆。
“妈，这房子你马上卖了把钱补回来，不然以后你别想有人给你养老。”
“你说什么不孝的胡话！你妈我生你养你！”
“养我？我差点因为没钱给彩礼没结成婚，还好丈母娘大度，结果你倒好，把家里的钱都给外人？这也就算了，爸看病的钱呢？”
“那是投资，两年就回本！我大不了让沈维把房子转给你就行了。”
大家听到这句话，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稍稍松了一口。
28.
但我和方菲怎么能让这好不容易炒热的气氛凉下来呢。
我和方菲不经意的走到这家人身边，自顾自的聊着，声音也是必然会被他们听到的分贝。
“还买了那条街的门脸房，这得是多蠢的人才干得出来？”
“是呀！笑死我了，花了好几十万，买了个年底就拆的违建，一分赔偿可都没有啊。”
“那也没办法了，谁让人家贪呢，占便宜占习惯了，天上不掉馅饼算今天白干呢。”
“哈哈哈哈，所以几十万算是学费了？”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我和方菲一边往法院大门口走去。
那些人听完呆愣在原地，大姑婆和沈维都喃喃自语“违建”“违建”。
儿媳妇拿起手机一查，违建拆迁真的不给赔偿，这一家三口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顶点。
“妈的！20万白扔！你没脑子能不能不要连累我们，爸现在没有钱看病，还不是要我们把给孩子存的买学区房的钱补进去！”
“怎么可能？”
“你们姑侄俩真是一路货色！蠢货！”
姑父听了之后，瞬间又些崩溃了，差点坐到地上，还好被旁边儿子扶住了。
还是儿子率先恢复了意识，抓起沈维的手说道：
“表弟，你那个房子房本都给我交出来，顺利卖房我饶了你，你要是不配合，我拼了命也让你混不下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后来，房子还是卖了，大姑还要从里面拿出 30万支付给我。
29.
听说大姑婆的儿媳和儿子俩人几乎和她再也不来往，大姑婆也被关得严严实实，根本拿不出一分钱补贴沈维。
贴补这条道儿走不通后，沈维都开始不太听大姑婆的话了，一会埋怨她逼自己找方菲，一会埋冤她瞎掺和，丝毫不承认自己的问题与过错。
方菲自然也离开了他们，拿着我分给她的 15万，回老家开了个小超市，一边带孩子。
但临走前，方菲找人把这位沈家的独苗揍了一顿，算是为自己出口恶气。
我以为，大姑婆的事情我听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后来听说大姑婆受了一次严重的皮肉伤，是我那逆来顺受的前婆婆的杰作。
没了补贴，不止沈维，婆婆也渐渐腰杆子硬了起来，在一次大姑婆指着鼻子骂她没用的时候，她发疯一样冲过去撕扯着大姑婆，原来真打起来，壮硕的大姑婆竟然都干不过一个干巴瘦的老太太。
听说大姑婆的脸被抓花了，头皮都被撕掉了一块。
前婆婆多年的积怨终于爆发了，丧女之仇啊，再来几个大姑婆怕是也挡不住这怒火。
自打我怀疑婆婆前面两个女儿的去向后，就在医院调了档来查，我们医院是当地最好的妇产科、儿科医院，所以在儿科一查就能查到沈维那两个已经不在的“姐姐”的身世。
那两个女孩送来时也是因为高热不退，但因为温度一直在 40度，所以医生建议住院观察治疗，但是家属不同意，非要出院回家治。
当时的儿科实习小大夫已经变成现在的儿科主任，谈到此事时说：“当时家属非说我们骗钱，弄点香灰甜水儿就说能治病，非得把孩子带回家喝香灰水，当时签了知情书就走了。”
而我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这样做的人，就是大姑婆。
大姑婆出院后，依旧不断咒骂着所有人都是白眼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