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岁的父母,带着重度残疾的我,离开江苏丰县,到浙江义乌打工!

一介退休老干部 2025-02-17 09:30:41

文/告别旧时光(素材/李祥宁)

如今,我跟着62岁的父母,到浙江打工已经12天了,在义乌的这些天,我觉得还挺好的,今天,我抽空写下这些文字,算是对过往岁月的一种怀念!

2006年9月9号,原本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可是我却在这一天,葬送了我们全家的希望。

那天,我在太仓华能电厂干吊装。早上刚上班时,不慎从十米高台意外坠落,头部着地,安全帽摔的四分五裂,致使颈椎3到7节爆裂性骨折,右前颅骨和右小腿骨粉碎性骨折。

躺在床上,用嘴写作的李祥宁

二十岁的年纪,总觉得生命有无限可能,从未想过意外会来得如此突然。一脚踩空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耳边呼啸的风声、工友的惊呼声,还有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构成了我人生最漫长的三秒钟。

当我再次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鼻腔。我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脖子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我爸妈是第二天赶到的,一看我这样子的情况,他们当时就瘫软在地。

幸运的是,没几天我慢慢的醒过来了,9月25号,我转入了普通病房。虽然,呼吸机停掉了,但气管并没有拔。

在医院和父母的精心照料下,26号凌晨,我回到了老家的县医院。

经过一些医疗手段和药物的干预,癫痫发作的次数并不太频繁,并逐渐好转,就这样,在县医院一直住到07年4月底。

从此,我就踏进了半植物人的生活状态。虽然尚有意识,可吃喝拉撒睡全要人伺候着。十年来,我身边出现了很多正能量的人和事。

李祥宁的母亲

在治疗的过程中,乡下的父母卖掉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借遍了亲戚朋友,只为给我最好的治疗。

曾经健谈的父亲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守在病床前;母亲则强颜欢笑,一边照顾我,一边偷偷抹泪。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在医院走廊打地铺,吃着最简单的饭菜,却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

在我小时候,我的父母都在镇里的水泥厂上班,那会妈妈白胖白胖的,天天骑个小靓车,穿着大方得体又很时尚,父亲在水泥厂做维修工,他们两个人每天一起上班下班,让村里很多人羡慕!

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镇里的水泥厂因为经营不善等原因,父母双双失去了工作,但他们并没有气馁,而是和村里其他人那样,到西北某省份去打工,日子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一家人也其乐融融。

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一着不慎,成了这个样子。

童年时期的李祥宁和姐姐

自从我瘫痪以后,在我们村里就没少听过那句话——你父母这几年,老了很多很多。

乡亲们语气里的无奈和心痛,着实让人有些心酸。但要说的是这一切已逝美好并没有让妈妈、让爸爸、甚或是让我,有什么遗憾与抱怨,相反我们一家对当下的日子很知足、很欣慰!

父亲经常对我说——如今我也想开了,事情既然发生了,怨天尤人也没有什么用场,那就坦然面对不幸吧!

由于两年家里没有收入,家的生活已经相当拮据。以至于,父母草草就接受了施工方的赔偿条件。

我从县城出院后,我们回到了农村老家。父母放弃了外出打工的机会,在家种菜维持生计。

父母开始每天起早贪黑的种一些时令蔬菜,以增加经济收入。不知疲倦的他们,明显要比同龄的大爷大娘憔悴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二老带着我做了很多治疗,民间偏方、中医都试过,针灸理疗做了好长时间,神经干细胞移植做了两次。除了控制住了低烧外,其他什么效果也没有,赔偿款肯快花光了不说,还欠了外债。二老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又承包了三亩多地去种。

每天天不亮,父母就弯着腰在菜畦间忙碌,然后再把新鲜的蔬菜运到集市上售卖。

母亲总是对我说:趁现在我们还能动,多干一点是一点,到时候你也少做一点难。

母亲对我的照顾总是尽心尽力

那些年,我们靠着这片菜园,虽然清贫,却也安稳。

当时赶集卖菜都是父亲去,而母亲的出行工具是一辆电动三轮车,每天多在家和地之间来回穿行……

而我躺在病榻上,也渐渐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宁静,更学会了感恩。我不再自暴自弃,不再急躁发脾气,而是用牙齿咬着感应笔,开始写文章。

我在写作中获得了信心和力量,获得了满足和希望,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几乎每日我都写点东西,尽管有时一篇文章得好几天才能完成。

写作,让我找到生活的乐趣,让我内心更加宁静安详,让我的内心充满了明媚的阳光……

李祥宁的母亲

日复一日时光匆匆过,今年我已经整整卧床19年。这么多年来,父母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过。

母亲就是三点一线的奔波劳碌,家里、地里,乌冬立夏都是6点钟起床,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是一阵莫名的心酸。

母亲一天天的时间,真的排的好挤。就拿现在隆冬季节来说,农村的冬天,在大家的印象中应该是慵懒的时节,是时间相对充裕的季节,可母亲并没有一刻多余的时光。

父亲也是,每天都要凌晨四点钟起床,到集市上卖菜。

时光飞逝,我的母亲今年已62岁,她是一位普通到不能再平凡的乡村主妇。虽然之前也有过“高光时刻”——丰县欢口镇水泥厂的会计,可自从企业下岗以后,经过生活的百般锤炼,她早已没有了当初令人艳羡的光彩。

母亲总流眼泪,但不代表她软弱,相反,她比谁都坚强。从家务活到种地,从庄稼到买卖,事无巨细。她常对我说:咱家成这样了,绝不能让人看笑话,做人要靠自己双手吃饭,这样活着才是心安理得的……

病榻上的李祥宁

我第一次嘴叼触控笔操纵平板的时候,母亲妈流泪了;我第一次嘴叼触控笔敲出完整汉字的时候,母亲流泪了;我第一次嘴叼触控笔完成一篇文章的时候,母亲流泪了;我第一次拿到稿费的时候,母亲更是流泪了。这些泪水中有着太多的激动和喜悦!

种地尽管特别辛苦,但在如今的大环境下,种地基本已无法真正解决温饱。从我瘫痪在床以来,父母一直与土地相伴,每年种好几亩应季蔬菜,一年到头起早贪黑,常年无休。

随着父母年龄地增长,已经有心无力应对这种高强度的昼夜煎熬,加上如今网络销售得便利,乡村空巢的影响,蔬菜的售卖受到很大冲击,而且蔬菜的价格却越来越低。

今年春节的团圆饭如期而至。饭桌上就聊起了有关种地卖菜的话题,父亲满脸愁容、满腹牢骚的样子,让人心疼。

说着说着,二叔家儿媳开口了“大爷大娘,过完年你们跟我们一块走吧,去义乌,在厂里给你们安排点事做,随随便便一年的收入都比种地强,关键不用那么操劳那么累。”

老妈说:“那能是一句话的事啊?还有你哥(我)呢,咋办啊?”弟媳又说:“我哥肯定不能不管啊,拉着一块去!”

弟媳又接着说:“正好那边厂门口的两间小屋,就是以前姥姥住的那两间,现在空着呢(姥姥已去世),到时候你们过去了,就住那两间屋。”

二叔和二婶也大力支持我们一起前往,他们也是在泥土地里跋涉过的,深知种菜卖菜的艰辛,可以说一提起当年种地那些事,都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

好心人看望李祥宁

经过亲人的反复劝说,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我父母决定带着我去浙江打工。

父母没了顾虑,我更没啥意见,由于长时间待在家里,我反而特别希望能出去走走转转,说是整日里的心心念念也不为过,反正我只要有吃有喝有网络就行。

也是从那天起,家里时时有来送别的亲人邻居和朋友,直到离开家以后,还有未来得及过去的家人赶去送我。

收拾行囊的那天,母亲把家里的老照片一张张收进相册,父亲则把农具整齐地摆放在墙角。我们带着简单的行李。

我自己一样有诸多不舍,初五那天,一夜我也就睡了两个小时,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村庄,我的内心也是很挣扎的。

初六早上八点半,我们就从家里出发了,一路历经14个小时,路上车太多,车提不起速来,晚上十点半,我们才到达目的地。

已经近两年没有出过门的我,上了车以后发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虽然只是躺在那透过车窗看到那一方景色,可就是感觉新奇怡人。

初八早上正式开工,老爸的工作着实不累,也不繁琐,就是上料拌料(塑料颗粒),还是电动操作的,空闲时间就转转看看,能帮忙收拾的就收拾一下。

老爸的工作区域离我非常近,十几米的样子,可以经常过来看我一眼。

至此所有一切都已完全安顿下来。二婶和弟媳还在陆续给添置着各种用品。

食堂的伙食也挺好,挺对我的胃口,感觉每顿饭比在家吃得还更多,睡觉这几天都是一觉醒来已是六点多,在家时是经常失眠。

比起所谓的大富大贵,当下的一切安然,才更是求之不得。

回顾这些年,虽然命运给了我沉重的打击,但父母用他们无私的爱,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现在的我,依然坚持写作,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每当夜深人静,听着父母的呼吸声,我就觉得,生命虽然沉重,但有爱在,就永远有希望。

县里的领导去看望李祥宁

这些年来,我深深体会到,生命的重量不在于能走多远,而在于有多少人愿意为你停留。父母用他们的一生,诠释了什么是无条件的爱。这份爱,比山重,比海深,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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