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你会听见北京人谈到故宫,国贸,“我们”如何;听见上海人谈到东方明珠,新天地,外滩如何;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有人骄傲地谈到“我们”如何宽广,好像整个城市就是自己的天下。但事实上,我们常常连在国际贸易中心的一套服装都不愿意去,连新天地的一餐都不愿意去,就连故宫和外滩,我们也只能拍张照片,让亲戚朋友知道自己去了那里。而我们真正的生存空间,依然是那一栋栋还在抵押的房子,那一栋栋即将被推倒的巷子,那一栋栋即将被推倒的房子。《海上钢琴师》中的1900,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多,他一辈子都待在游轮上,不愿意离开那个让他感觉安全、自由的地方,所以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登上过岸去,去过自己的“远大前程”,虽然他很自卑,但他却很冷静,他选择了一个人去死,而不是去送死。
1900出生时看起来很孤单,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在游轮上,但他很庆幸自己被一个大胆、无礼的水手丹尼收留,并取了一个又大又奇怪的名字。这就是1900在游轮上的传说,随着他的成长,随着他对外界的了解,他被一种名为“音乐”的事物所吸引,一个名为“钢琴”的女子,成了他的爱人。
从那以后,他就跟着游轮周游了整个世界,但是,他很快就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游轮上,即便是一场浪漫的恋爱,也只能让他的内心更加激荡,更加激烈,但他依旧爱着这条游轮,依然爱着他的钢琴曲。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1900很孤傲,很有自闭症,很想“治疗”,就像他的好朋友迈克斯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鼓励他,让他走得更远,1900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虽然他的房子看起来很大,但却没有陆地上那么大,或者说,他的房子比陆地上的房子还要小,因为他只有八十八个键盘,所以他很享受自己的生活。
电影的结尾处,他告诉迈克斯,“你应该明白,钢琴上一共有八十八个按键,每一个按键都是有极限的,而你却是无穷无尽的,所以你可以用每一个按键来创作出无穷无尽的歌曲,这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可是当我站在楼梯口时,我看到了无数的按键。”足足有数千之多!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些句子都饱含着哲学,我想,原著作家巴里科和影片制作人托纳多雷在写这个童话时,并不只是想营造出一种非常“文艺”的氛围,更像是在表达一种生活哲学。
旅行就是要周游天下,就算累了也只能在一个接一个的名胜里匆匆地跑来跑去,拍几张照片;股票市场上,也有“不赚一笔就不开心”的说法,即便是天天被股指折腾,也在所不惜。不如看一看那个1900的“宅男”,再想想自己吧,大家都是宅,大家都活在自己创造的一个小天地中,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天地,然而“开疆扩土”却好像成了人类的天性,大家都想把自己的小天地变得更大,更广阔。
事实上,一个人并没有把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都逛过,他的世界就会扩大,他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座比这座城市还要大的房子而已。因此,一千九百年来没有过多的奢望,他一辈子只住在一条小船上,而那只小船也是有限度的;然而,一个人的生命,伴随着他的音乐,伴随着他的幸福,那就是他的生命,那就是他的幸福,那就是他的生命。就像我们竭尽全力扩大的社交网络总是有限度的,而与少数真心相知的朋友相处的乐趣却是无穷无尽的。
1900在游轮上有他的开心,也有他的忧愁,不过,开心这种事情,并不能简单地用他的生活环境来衡量,就像你有钱了,你可以在一栋大一点的别墅里简单地装饰一下,也可以在一栋小一点的别墅里随意地装饰一番。1900则是在一个比较狭窄的环境中,小心翼翼地构建着自己的天地,轻松又愉悦。当一个人因为坚持在乡下做一些实验而失败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是一个理想家,你就会觉得他做了一些“不实际”的事情。
类似的情况有很多,我们都是很自恋的,经常会为别人的“独特”而“悲哀”而“同情”别人,尤其是那些为了自己而活下来的人,或者像1900一样“找死”的人。事实上,人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仔细想一想,1900人在一条船上就能过得很好,有的人整天窝在房间里,看着武侠小说和漫画,而那些自称是心理素质好,性格开朗的人,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嘀咕一句“真郁闷”,这个时候,我们会不会忽然觉得很失落,也会嫉妒那些宅在家里的人,但也会发现,我们只是一个宅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