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是我爷爷在1959年11月16日写的回忆录,从他老人家的回忆中我拼凑出了当90多年前乡村的生活,他笔下的二娘三娘都是生活在清末民国初年的人,虽然爷爷没有写他是那一年回老家的,但是1959年写前些年回老家……那就是1955年左右的样子吧?那年爷爷的三娘70多岁,那她老人家是1885年左右出生的,而1885年是清朝,为清光绪十一年。
《二娘和三娘》
从收音机中听到《三婶教子》的戏,忽然想起二娘和三娘的事来。
我们那里“土话”:“大娘”就是伯母,二娘和三娘甚至再多,都是类推的。我没有大娘——有是有的,只是死的早,我没有见到,他比我的祖母年纪还大,进门还早,在我未问世时,她早已变成了塚中枯骨,剩下的是二娘和四娘。
二娘是个精明而仔细的老人,一直到老都会劳动,会说笑话,是个乐观人,但命运偏偏和她过不去,早年丧夫,靠儿子们过活。而大儿子多年是个赌棍。输过土地,毛驴也被赢家拉走过。有这种瘾的人,劳动是用不着提的,咀友子却不能受苦。他们有句很自豪的话:“有输的没吃的?”输钱,好吃而不事生产,岂不叫寡母发愁!
次子自小是个痨病,三十来岁死了。三儿子口吃,在家不得志,十八岁上当了奉军。这亲,一个环境她居然应付得了,还基本作到叫孩子们有吃有穿。这些事她不大跟人讲,却经常对人说:“我一辈子不舒心,两家事办坏了!媳妇不如小子好看,女婿不如闺女好看”。也许是有点偏心吧,不过街坊们对这也都公认的,岂止女婿不如女儿,女婿的品行也很成问题,很殷实的一个光景叫他糟蹋光了,后来逃荒到山西。
有一次,我母亲去住了几天娘家,托二娘帮我做几天饭,她于是一边帮我做饭一边说:“《三娘教子》那出戏上有,大娘死了二娘亲,没有你大娘了,就看我说吧”。我点头应着,不知她把戏的意思搞错了,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错呢。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二娘很小气,大概是我七信息岁上,我们家没有盐吃了,可以我从二娘那里借了些来(记得容器是个盅子),借的时候,她不用盅子到盐缸里去挖,却用手抓起一把,慢慢的往下放,这样自然不会太实,后来去还盐,还是这个容器,二娘却不?用盅子去挖,还用手好几次往里按,这样自然会实一些,这样不要?一个抢?大娘死二娘亲?的二娘的威望,从我的眼里抹去很多。
三娘的脾气又有不同,她有子无女,后来孩子分居,他独自做饭。平日性格刚强的一个人,现在无能为力了,分家后孩子们给的粮食不够吃,他就去吃“轮头饭”,结果是更不好,她常向我母亲诉苦:“明明铜陵人家推碾子了,到咱吃去,就是光米汤”。三娘日渐消瘦,我母亲就给她些饭吃,那年我回去,她说起老来,我问她多大了,谁知她却忌讳甚深,为难了半天,才说:“我七十多了”。谁知这竟是最后的一面,过了些时,父亲来告诉我:“你三娘死了”。过了一会又感慨地说:“其实是饿死的。到死她都吃的很多。”可惜,她没有活到实现公社化,其间只有两年之差。
这种“命运”的人,以后决不会有了吧!
后人记:
时光荏苒,如今我看爷爷关于他童年时的回忆录,近100年前的事浮现在我眼前,爷爷笔下的大娘死的早、二娘家三个儿子、三娘有子无女在后来编写的家谱中都是有的,但这些人在家谱中只是一个个名字,至于他们的事迹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有爷爷的回忆录,让后人更清楚的了解了当年的人与事,于是,家谱上一个个名字又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