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跟我们走吧,以前我们对不起你,现在我们再在不会扔下你不管了,我们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把这些年亏欠你的都弥补回来。” 一对衣着讲究的中年夫妇站在简陋的农家小院里,满脸期待地看着面前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孩晓晓。
晓晓微微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纠结,下意识地看向身旁身形消瘦、面容沧桑的二叔。
二叔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内心的波澜,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晓晓,你跟他们走吧,他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跟着他们,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晓晓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中年妇女走上前,轻轻拉住晓晓的手:“晓晓,妈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我们真的很后悔当初把你遗弃。”
晓晓的思绪被拉回到了那个寒冷的风雪夜。
二十二年,岁月的长河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静静流淌,也在二叔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他的脊背不再挺直,双手也满是粗糙的老茧。
曾经意气风发的二叔,为了她,在生活的重压下过早地衰老。
二十二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二叔像往常一样,骑着他那得破旧的自行车,从打工的地方向县城租住的房子奋力地骑得着。
狂风呼啸着席卷着雪花,天地间一片苍茫,路上早已不见行人的踪迹。
二叔顶着风雪,艰难地走着,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到家中那温暖的炉火旁。
就在路过县医院的垃圾箱时,一阵微弱的啼哭声传来,二叔心头一紧,顺着声音找去,在垃圾箱的边上,他发现了一个被冻得浑身发紫的婴儿。
婴儿身上仅裹着一件单薄的襁褓,小脸被冻得通红,气息奄奄。
二叔向四周望了望,这大冷的天,巷子里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是谁这么狠心地将女孩扔在了这里。
他打开襁褓一看,原来是个女婴,不用说,肯定是哪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干得缺德事。那些年,因为种种原因,许多家庭为了生一个男孩,直接将刚出生的女孩就偷偷地遗弃了。
这时女婴的哭声更大了,二叔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女婴裹住,紧紧抱在怀里,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到家后,二叔急忙找到房东老太太,给她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老太太一见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婴,一边嘴里骂着“造孽呀”,一边找来了自己的奶粉,用温水冲了奶粉,一勺一勺地喂给女婴。
在房东老太太的悉心照料下,女婴渐渐恢复了生机,睁开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看着女婴可爱的模样,二叔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时房东老太太对二叔说:娃呀,你还没有结婚呢,拾下了这个娃,以后你可咋娶媳妇呀,要么等天亮了,赶快到医院去找一下这娃的亲生父母去吧,可不敢耽误了你娶媳妇!”
第二天一早,二叔就抱着女婴去了医院产房,可任凭他怎么打听怎么询问,也没有人承认那个孩子是自己的。
后来,终于有人给二叔说,可能是昨天离院的一对夫妻的孩子吧,不过那对夫妻好像是外省口音。
虽然后来二叔通过医院找到了那对夫妻留下的电话和身份证信息,但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无奈之中,二叔只好抱着女婴回到了农村老家,毕竟他带着一个婴儿怎么可能打工呢。
二叔带着“私生子”回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甚至邻近的几个村,任凭二叔怎么解释,也没有会相信这个婴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好心收留的一个婴儿。
二叔给那对夫妻身份证上的地址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将这个孩子抱走,可那封信发出后却始终没有回信。
正在二叔为这个捡到的婴儿苦恼之时,二叔没有过门的未婚妻找上了门。
任凭二叔怎么解释,未婚妻只是说,你只要把这个孩子送走,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如果送不走,咱们的婚就不要想结了。
这是一个婴儿,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送走呢,更何况他能送到哪儿去呢?
02我不知道二叔当时是怎么和他的未婚妻说的,反正二叔再也没有结婚,同时也没有把这个婴儿送出去,反倒是收养了起来,并给她取名晓晓,寓意着她如同清晨的小草般充满生机与希望。
村里的人也都议论纷纷,觉得二叔太傻,为了一个捡来的孩子,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但二叔却不在乎,因为他曾经饱受过早早失去父母的痛苦。
二叔还是七八岁孩子的时候,二叔的父母也就是我的三爷三奶在打土窑时窑塌了,双双遇难离世,二叔是跟着我爷爷奶奶长大的。
虽然爷爷奶奶非常的疼爱他,但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哪个孩童又能经历起早早失去父母的痛苦呢。所以当他捡到晓晓后,他就决定自己要给这个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从此,他独自挑起了抚养晓晓的重担。
我妈知道二叔抱了个孩子回来后,根本他没有管孩子的经验,只好多次上门手把手地教二叔怎么样带孩子。并时不时地把晓晓抱到我们家,和我弟弟一同照料。
可能是上天照顾这个小女孩吧,晓晓虽然被亲生父母所抛弃,但她的命的确很硬,数九寒天没有被冻死,而且在二叔粗放式地照料下,竟然逐渐长大。
等到晓晓两三岁时,二叔每天天不亮,就把晓晓扔给了我妈,他要进城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晓晓。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身上总是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泥土。
可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一进门听晓晓亲切地叫一声“爸爸”。
晓晓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二叔总是心急如焚地抱着她去村里的诊所,守在床边一夜不合眼。
有一次,晓晓半夜突发高烧,二叔背着她在漆黑的夜里狂奔了几里路,才赶到镇上的医院。
医生说,如果再晚来一会儿,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那一刻,二叔紧紧握着晓晓的小手,泪水夺眶而出,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她健康长大。
随着晓晓渐渐长大,这个被抛弃的孩子越来越有出息了,尽管她从小没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但这并不影响她以优异成绩考取知名大学。
03一晃出是四年过去了,晓晓即将大学毕业,二叔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借着五一放假这几天,晓晓回来看望二叔。
可谁知,在晓晓才回来的第二天,二叔家便来了一对中年夫妇。
原来,他们就是晓晓的亲生父母。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他们为了生一个儿子,才狠心地将她遗弃在医院的垃圾桶旁里,然后就偷偷地回到了老家。
二叔给他们写的那封信,实际上他们也收到了,他们虽然没有敢给二叔回信,却将那封住留了下来。
虽然他们如愿以偿生下了儿子,生活条件也逐渐改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心中对晓晓的愧疚却与日俱增。
最终,他们决定鼓起勇气,重新找回抛弃的女儿。于是他们随着当年那封信上留下的地址,经过多次打听,终于找到了二叔家。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亲生父母,晓晓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二叔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早已把二叔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是,亲生父母的出现又让她对自己的身世有了新的认知,毕竟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爸,我……” 晓晓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二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挤出一丝笑容:“晓晓,去吧,这是你的机会,跟着他们,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晓晓的亲生父亲走上前,感激地对二叔说:“大兄弟,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晓晓的照顾,我们会好好报答你的。”
二叔摆了摆手:“不用了,只要晓晓能幸福,我就满足了。”
04晓晓的离开,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村民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各种评价如潮水般涌来。
村头的老槐树下,几个平日里就爱唠嗑的大妈围坐在一起,一边择着菜,一边摇头叹息。
“这晓晓啊,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大伟(我二叔)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供她读书,她倒好,一看到亲生父母有钱有势,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怜大伟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咯。” 村东头的张大妈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满与失望。
旁边的邻居五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几个烟圈,附和道:“就是啊,想当年大伟为了她,连自己没过门的媳妇都气跑了,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没日没夜地干活。那时候村里谁不说大伟傻,可咱心里都明白,他是个好人呐。这下可好,晓晓这一走,大传的魂儿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看着真让人心疼。”
村里的小卖部前,几个年轻小伙儿也在谈论着这件事。“我看啊,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晓晓,毕竟血浓于水嘛,她亲生父母来找她,她也不好拒绝。说不定她心里也不好受呢。” 二楞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哼,不好拒绝?再怎么说也不能忘了大伟的养育之恩啊。我要是她,就算亲生父母来了,我也不会走的,肯定要守着二叔,给他养老送终。” 三娃则激动地反驳道,眼神中透露出对晓晓行为的不理解与谴责。
“你们听说了吗?晓晓跟着她亲生父母走的时候,大伟还强装着笑脸,让她放心去呢。这大伟的心也太善了,要是换了别人,怎么也得和晓晓的亲生父母理论理论,要点补偿啥的吧。” 二楞继续说道。
“补偿?大伟可不是那种人。他要是想要补偿,当年就不会收养晓晓了。只是这晓晓,以后可别后悔才好。” 三娃接话道。
这些议论在村庄里回荡着,有指责,有惋惜,有理解,也有期待。而晓晓和二叔,在各自的世界里,也都在经历着内心的挣扎与成长。
如今,二叔又成了一个人,他每每干完农活之后,都会朝远方望去,或许他在等一个人,或许他在思考着什么。
有人说二叔太傻,为了一个养女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落得一场空;有人说晓晓不懂感恩,为了富贵抛弃了养父;也有人说晓晓的亲生父母太自私,当年遗弃了孩子,现在又来破坏二叔和晓晓的感情。
但无论别人怎么说,晓晓和二叔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已超越了血缘的界限。
在这个世界上,亲情是最复杂也最珍贵的情感。它或许会被贫困、无奈所考验,或许会被时间、距离所冲淡,但最终,它总会在人们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让人在迷茫与困惑中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