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雪
1.
大姑姐常娜最近有些反常。
她总是训斥我老公常子韬，说他再这样AA制，夫妻感情都作没了。我连忙打岔：“没事，没事，我早已经习惯了AA制，突然不A我还不习惯呢，最好A一辈子吧。”
常子韬瞪着眼，没好气地怼常娜：“你这人闲得没事，总是喜欢插一杠子干啥？”
大姑姐也是好意，为了我们的婚姻，说道说道也不为过，毕竟常子韬没妈了，大姐如母。
2.
和常子韬定亲时，我就听说，他妈是高龄产他时去世，是比他大十二岁的姐姐把他拉扯大的。大姑姐常娜为了常子韬确实牺牲不少。
她自己就上了个初中毕业，他爸说他一个人供用两个孩子确实困难，俩人得有一个退学的，常子韬看看常娜，常娜头一甩，就回到学校把东西收拾回来，为了弟弟，她甘愿放弃学业。
后来常子韬他爸劳累过度，瘫痪了，常娜到了结婚的年龄，说媒的倒是不少，可是，看到她养着一个弟弟，还拖着一个生病的爹，人家扭头就走了。等到把常子韬爸送走，常子韬考上大学，常娜也成了老姑娘。
没资本选没资本挑，最后只能嫁给一个二婚头的男人，刚结婚就给人家俩孩子做后妈。更让人气的是，那男人不顾常娜的感受，认为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不想再增加分担，所以，他不愿常娜再生孩子。
常娜也只能认命了。
3.
知道了常娜为常子韬付出这么多，结婚前，我就和常子韬说，大姐没有一儿半女，将来那俩继子要是不孝顺，我俩给她养老。常子韬嗯了一声。
彩礼的事，我说服我妈，就形式上要一点就行了，常子韬刚工作，这费用还是得常娜来出，她命够苦的了，我不想再让她为难。
我妈同意了，她也说，就是自己亲妈也未必会这么为常子韬着想，他有这么个姐姐，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为了替常子韬报恩，我们俩的云南蜜月之旅，我都建议把常娜带上。
我为常子韬着想，他也为我着想。
结婚当晚，常娜没回婆家，她说她不想新娘子第一天都得起来亲手洗手做汤。她看着我脸回了卧室，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好像完成了一项使命。
姐姐能这么好，常子韬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果然，常子韬没让我失望。
他握着的手说：“梅梅，我家条件也清楚，我爸治病的钱还欠很多，我不想连累你，婚后，咱们AA制吧，你家的财产我也不会觊觎半分的。”
尊重是对感情最好的保鲜剂。
我没有反对他，我暗自想，明面上AA制，私下里我一定会偷偷帮他。
4.
常娜回了娘家，我和常子韬来不及做饭时都是叫外卖，每次他都会半对半地把钱转给我，如果是我买菜做饭，他也会按着发票给钱。有时，我都想笑，夫妻俩至于这么较真吗，可是，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再说什么。
我想等我们有了孩子，我看他怎么AA，一罐奶粉难道要一人出一半钱吗？
常子韬认真地执行着，而我在很多他不注意的地方一直为这个家添砖加瓦。我买了净水器，说是大姑姐常娜送的，买了新空调，也说大姑姐给买了，我奇怪的是，常子韬每次都不会问常娜，好像习惯了常娜应该给他一切一样。
我们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我也此时发现自己怀孕了，常子韬高兴得像个孩子，他叫嚷着，说自己可以做爸爸了。没想到，喜事一出接着一出。
中秋节的时候，常娜给我打电话说家里的老房子拆迁，分的两套房下来了，她婆家那边也没人真心对她，她也不想把财产带过去，所以，这两套房子她决定都留给常子韬。等下晚饭，我们一去聚聚。
5.
挂完常娜的电话，我愣了半晌没回过神了，这天大的馅饼竟然砸到我们头上。可是，喜悦过后，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么重大的事，常子韬从来没给我提过一嘴。
我哼着歌，抚摸着并不显怀的肚子，轻快地向常娜预订的饭店。她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如果我告诉她，那不是喜上加喜吗。
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到常子韬焦急的声音：“姐，这拆迁分房子的事可别告诉梅梅，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真心跟我过呢，知道我为啥和她AA制吗，就是怕她惦记咱分的房子，万一，哪天她说离婚就走了，房子是婚姻共同财产，那不得白分给她一套啊！”
“子韬，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们不能AA制，这样夫妻感情都没了，人家梅梅嫁都嫁给你了，咋不是真心跟你过，你可别不知好歹啊！”常娜的语气很重。
我腿一软，差点跌坐地上，经过的服务员扶了我一把，我只感觉后背阵阵发凉，常子韬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一直是在提防我。
我抚摸着肚子，孩子都有了，居然说不知道我是不是真心跟他过，我苦笑了一下，我算是瞎眼了，遇到这么个男人。我默默走出了饭店，任凭手机肆意地响着，看着常子韬的号码，我只觉得讽刺。
更让我吃惊的事还在后面。
6.
我犹豫着要不要和这样的常子韬过下去，不过吧，孩子都有了，打掉一个无辜的生命，我真的不舍得，过吧，和这样一个算计的人同床共枕，我心里咯得慌。
我想去医院咨询医生，我这打掉的话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当我走到医院门口时，听到常娜的声音，她哭泣着和她老公争吵，我退到一旁。
听到常娜老公嚎着：“你把钱都养你弟弟了，你有病找他去，你又没给我生儿育女的，我凭啥出钱给你治病，况且这病又是不治之症。”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常娜啥时候得了不治之症，从没听她说过呢。看着她老公的摩托车扬长而去，我走到蹲在地上的常娜身边：“姐，得了啥病了？”
常娜眼睛都哭肿了，她把病例给了我，那是三个月前确诊的乳腺癌。
她哭着说：“我不想连累你们，就没给你们说，我给这个男人一家做牛做马，他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出。”
我拍了拍她：“没事，有常子韬呢，你还害怕什么。”
7.
其实，自从那次饭店听了常子韬的话，我都对他爱答不理的了。他看我不热火，他好像也刻意躲着我。
我和常娜分开后，去了趟娘家，给我妈说了她生病的事，我妈说，要是常子韬愿意倾家荡产给常娜看病，要我也不要阻拦，毕竟他姐给他付出太多了。
当我回到家时，已经10点了，常子韬递给我一杯热牛奶：“梅梅，我有个急事，和你商量下，我那姐夫得了绝症了，姐想让我们支援他，我不想咱们的钱打水漂，要不，咱俩假离婚，我把两套房子都化你名字下，这样，姐来找我，我也没钱了，也说得过去。”
我两手颤抖，但是，还是假装镇静地问：“你啥时候有两套房子呢？”
他挠着头说：“也是今天，姐刚告诉我的，说老家的房子拆迁分了两套房，她说也有她的分，她想卖了给姐夫治病，你说把钱花在外人身上，那多不值，是不？”
我脑里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是常娜告诉他是姐夫得了病，还是常子韬知道是常娜得了病，故意给我说是姐夫呢。
我推脱着说先去洗个澡，就钻进卫生间，打开淋雨，听着水哗哗流淌，我拨通了常娜的电话。
8.
常娜告诉我，知道我肯定会给常子韬说，所以，她就把病例发给常子韬看了。她一个劲强调，常子韬熬到现在不容易，她还是不想他为了自己一无所有。
我把手机攥得死死的，我多想告诉她，常子韬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我不想伤透一个善良的心。
挂完电话，我洗完澡出来，常子韬居然拿着离婚协议等着我呢，我笑着说：“你不愧是高智商的大学生啊，这都能想得到。”
我快速地签了字。常子韬着急地说：“明天咱俩都请假就去民政局啊，还有一个月冷静期，我们得抓紧啊！”
只是，常子韬没想到，其实，我比他还着急，如果民政局晚上上班，我恨不得现在就去。
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嘴脸，我一天也不想跟他过下去，至于孩子，我不想让有这么个自私而又无情无义的爸爸，我决定明天就去医院预约手术。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我们离婚了，常子韬笑着说：“手握450万房产的富婆，心里是不是很爽，到时，咱们儿子刚出生，就是富二代了啊！”
我抚摸着瘪了肚子，一股心酸和恶心涌上来。
如果常娜知道她付出所有，用尽全力爱的弟弟，最后这样对她，她会怎么样？
出了民政局，常子韬要送我，我拒绝了。看着他离开，我拨通常娜的电话，我手里这沉甸甸的房产是常家的，也是常娜应得的，也许它能延缓常娜的生命。
我庆幸自己看清了常子韬，也庆幸能和他及时止损，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任何人付出真心，他不配。我也希望常娜余生能为自己活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