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雪

1.

凌晨1点半，前夫老赵给我打电话，我身手摁掉了，婚都离了，又没有共同子女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谁知，电话犹如固执的 老赵本人，执拗地响个不停。我只能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小梅，你能过来给我烧点开水吗，我口渴得不行了，呜呜……”老赵哽咽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挂了电话，犹豫了许久，想起老赵之前那嘴脸，我真心不想去，可是，一夫妻百日恩，我毕竟和老赵过了十年。他三个儿子那样，如果万一他半夜走了，我内心也会不安。

我披上外套，入秋的夜晚凉飕飕的，正如两年前，我和老赵离婚时的心情。

2.

和老赵结婚，我是头婚，他是二婚还带有三个儿子。

十二年前，我嫁给老赵时，也有很多人劝我，说老赵三个儿子，我当这个后妈容易。亲妈一碗水还难端平呢，何况我这个后妈。

我苦笑着摇摇头，生活对我来说，从来就没容易过。

我是个命苦的人，8岁那年，父亲癌症去世，父亲下葬第二天，舅舅就接走我母亲，我母亲临走时给我说，去外婆家帮个忙，过几天就回。我那时小，不知道过几天到底是几天，就傻傻地掰着手指头等。

当然，那时母亲走的借口，自此，我再也没见过母亲，我就和71岁的爷爷相依为命。

那时，我家有几亩宅基地，几个堂爷爷都是儿子多，所以，他们没地方建房子，就想着占些我家宅基地。我爷爷死活不肯答应，他说这宅基地是要留给我的。

几天堂爷爷没有得到好处，所以，我们家有啥困难，他们都不会伸把手。

在爷爷的抚养下，我长到了十四五岁，看着同班同学都来了例假，我却没有，这事我也不好给爷爷说。后来我高一时，爷爷一病卧床不起，我只能辍学，靠着五亩地和十来头绵羊生活。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爷爷抓着我的手，老泪纵横，他说终于熬到我成人了，那晚，爷爷就走了。我一直怀疑，爷爷是硬撑着，等到我十八岁的。

只是，爷爷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完整的成人。

3.

二十岁那年，村里人给我介绍了对象，领完结婚证那天，我心里忐忑，自己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晴天霹雳，我是幼稚子宫，根本无法生育。

我踌躇一夜，第二天，我还是告诉了对象。他也是老实人，也知道我命苦，但是，他们家不能没有后代，所以，我退回了彩礼，我们又把离婚证扯了。

我本想着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的，可是，村里总有不三不四的人，我自己守着个大院子很害怕。后来，我城里的一个远房表姑，给我找了个保姆的工作。后来，表姑就给我介绍了比我大22岁的老赵。

老赵条件也不好，妻子车祸走了，撇下三个儿子，我和老赵结婚时，老大10岁，老二8岁，老三6岁。

当我表姑说我不能生育时，老赵当场就答应娶我。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女人，有人娶我就不错了，就将就着过吧，横竖都是一辈子，有个男人总归比自己过有个依靠。

老赵是个机修工，经常加班，家里也没父母，三个孩子一天到晚吃泡面，各个脏兮兮的。因为没有机会做母亲的缘故吧，结婚后，我对三个孩子特别伤心。

4.

说实话，三个男孩都不好管，我也是操碎了心。打不得骂不得，不是我不想往好了管，只是，但凡我说了哪个儿子的不是，老赵立马就变脸，说不是亲生的，就是看不顺眼之类的。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瞅着三个儿子的品行都堪忧，所以，我一直想着能管管他们，可是，老赵护短。

老大好吃懒做，我做点好吃的，给老赵留一口，总是被老大偷吃掉，我一说他，他就嬉皮笑脸地说，给他爹说说味道就行了。

老二精明，一点亏不吃，啥事都掰着手指头算，唯恐自己比哥哥或者弟弟多干活少吃东西。

老三最小，性子最烈，三天两头在外面打架，我和老赵都管不住他。老赵教训他一下他就嚷嚷着，说长大不管老赵，气得老赵吹胡子瞪眼。

我没少操心，但是，磕磕碰碰，三个儿子总算长大了。

正愁着三个儿子房子的事，听我表姑说，老赵要发了，他老家的房子拆迁，分了好几百万。

5.

我心里乐开了花，老赵不用为孩子们的房子发愁了，我俩以后的养老也有保障了。

拆迁款下来那天，我吃饭时，给老赵说：“你把拆迁款分分吧，儿子都大了，一人90万，让他们自己看着买房，房子一天一个价，讨老婆早晚要买房子的，剩下的27万，留着咱俩养老，以后，我比你年轻，我照顾你，咱们少麻烦孩子们。”

“这拆迁款是我们赵家的，你甭惦记，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没有，我已经将297万平分给他们哥三个了，我是他们亲爹，还用自己留钱养老呀，到时他们不得争着养我。”老赵胸有成竹地压了口茶。

我气得直哆嗦，他一声没吭，已经将钱分完了，我做牛做马十年，说和我没一毛钱关系，你是他们亲爹，那我呢，他们会养我吗？

晚上，不管我咋给老赵吹枕头风，老赵都不耐烦地说：“你给我养儿子，不会就图这拆迁款吧？”

我气得爬起来，半夜就要回我自己的房子，这些年，我掏心掏肺拉扯三个儿子，伺候老赵，老赵居然还这样说我。

我本来是赌气，想着老赵肯定会去接我回来。结果，邻居们说，老赵提着酒瓶悠哉地到处说我因为没分到拆迁款，赌气撂挑子了。老赵还扬言，反正儿子们都大了，离开我，他们家照样能转。

6.

三个儿子还说我势利贪财，我真是十年的苦心白费了。

我一气之下和老赵办离婚手续办了，老赵也没服软挽留。他还自信地说：“就你那条件，没了男人依靠，早晚你得自己回来找我。”

我收拾行李搬走那天就给老赵说了一句话：“希望你不会后悔！”

离婚后，我专门去家政中心，学了月嫂，我心细又能干，主家对我一直很好，口碑都是积攒的，我的生意就没断过。我一次体会到自己挣钱随便花的感觉真爽，想想现在惬意的生活，真后悔当年嫁给老赵。

我正顺风顺水时，我表姑说，老赵可惨了，没有我管，他血糖和血压都飙升，中风瘫痪了，三个儿子，你推我，我推你，都没肯管老赵。可怜的是，他连个养老钱都没给自己留，上个医院就只能靠自己的医疗保险。找了个保姆，因为都不肯出保姆的工资，保姆也走了。

我是没想到，老赵还有脸求我。我去了，给老赵烧了开水，他嘟囔着说昨晚饭都没吃。我拉开冰箱，还有两个鸡蛋，就给他烧了碗鸡蛋汤。

老赵喝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求我复婚。我呵呵笑了，复婚？我免费做了十年保姆，我还要搭上后半生了，我已经不是那个懦弱自卑的女孩了。

出了老赵家，我就把他号码拉黑了。山水一程，但愿我们不再相逢。

有了这个惨痛教训，我只想说，婚姻需谨慎，女人啥时候都要清醒，都要想着独立，不要委曲求全错付了自己的精力和人生，自己强大了，比男人更能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