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我的认知里,元朝虽由蒙古人建立,但它的普世性远大于民族性。也就是说,与其说它是一个蒙古人朝代,还不如说它是一个普世帝国。因为在黄金家族与蒙古贵族的治理下,元廷一边无差别给予各族上层特权,一边又无差别把剥削覆盖到所有民族头上,其中就包括蒙古底层。
而这种剥削的基础来自蒙古习惯法,即孛斡勒制度,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奴隶制。蒙古帝国建立后,常年的战争让许多战败者和贫困者为成为那颜们的孛斡勒,这使得草原时代的蒙古人口中相当大一部分是奴隶,称为“驱口”。我们可以简单认为:蒙古底层是孛斡勒,那颜是蒙古上层。
蒙元建立后,蒙古底层主要分为两种,一种留在草原上,那是蒙古贵族的私有财产,一辈子都得给老爷们放羊牧马,还得给老爷们服兵役,没得到老爷许可不能随便离开。另一种迁居中原江南的军户,他们绝大多数只能在划定的区域种田并承担兵役,且粮食、马匹、兵器都得自备。
甚至为了服兵役,不得不把田地、老婆孩子卖给色目老爷、汉人老爷,死在战场倒没什么,一了百了。要是活着回来了,蒙古老爷们可没有什么补偿发给你,田地没了,老婆孩子没了,自己也成了赤贫无产阶级。为了苟活,只能狠下心来把自己卖给色目老爷、汉人老爷做奴隶。
由于蒙古奴隶数量非常多,导致一度达到可以出口创汇的程度。早在忽必烈统治末年,就已经有人把蒙古奴隶通过泉州卖到海外。等到了后面,蒙古奴隶甚至还被卖去爪哇,日本,高丽和伊尔汗国,以至于泉州一个与蒙古人没关系的南方城市,因为发达繁荣的蒙古奴隶贸易,让其跟蒙古人绑定在了一起。
虽然蒙元皇帝有时碍于面子,会出钱赎回蒙古奴隶,奈何蒙古奴隶数量巨大,财政吃紧,根本赎不过来,最后只能作罢。有元一代,蒙古底层在黄金家族的统治下活得如同牛马、猪狗一般,并没有因为蒙古人身份就受到特别优待,反倒是因为自带的基本盘身份而被蒙古老爷们往死里压迫,成为他们剥削的第一对象。
对于穷苦的蒙古人来说,生活在元朝绝对比不上在大明王朝的治下做一个顺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蒙古底层也不例外。公元1289年,蒙古别乞怜部民众因不堪官吏之征索及驿站之劳役,发动起义,掳走管理驿站的查验官脱脱禾孙、塔剌海等人,断绝了驿道,阻碍了元廷使臣的往来及物资运输。贵赤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明安率军征剿,起义军与官军激战5次,最终失败。
要知道。忽必烈这个时候还活得好好的。元末红巾军起义后,蒙古义军立马在草原举起反元大旗,进攻上都,两军一南一北共同夹击蒙元军队。等到明军北伐时,蒙古基层官兵带路投诚的不计其数,为此还有不少蒙古人封爵。说来也讽刺,蒙古人的强弓快马几乎踏平了大半个世界,无数蒙古底层的尸体造就了蒙元帝国的辉煌。
可等到享受成果时,蒙古底层却被蒙古老爷们一脚踢开,成了人尽皆知的奴隶。蒙元虽然是蒙古人建立的,但蒙古老爷们却亲手证明了这个政权并不属于蒙古底层。它的统治者在宽容与作恶的时候并不以民族为单位进行识别,也不局限于蒙古人。它的宽容属于全体统治阶级,它的作恶属于全体底层百姓。
这种一视同仁的宽容与无差别的作恶反而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公正:当你无法提供平等恩惠时,给予平等苦难也是一碗水端平。反观满清皇帝,直接把整个满族纳入统治阶级,在中国构建了近300年的“清式种姓制度”,使得整个族群地位超然。有清一代,满人底层虽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可那也是婆罗门中的一员,远不是其他民族的底层可以比的。
同样是少民政权,蒙元可以说是一个普世帝国,它平等的压迫所有民族底层,并不会因为你是蒙古百姓而优待你。而满清彻头彻尾就是一个以满为尊的民族帝国,剃发易服、柳条边、满城、满汉不得通婚、文字狱、皇族内阁等等,无不彰显其异族属性,难怪有人整天在喊“满清非中国”。
而蒙元的普世性来自一种征服者式的自信,它是真刀真枪把汉人打趴下了才统治中国的,因此对自身的正统性与合法性极其自负。极其自负带来的好处就是对民间的管控十分宽容,对其他民族的文化也十分开明包容,因此蒙元没有剃发易服,没有文字狱,甚至写反诗也不搭理你。
而满清是在汉奸带路下,摘了李自成的桃子才得到的天下。这就好比中美俄大战,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刚打完,印度人喝着牛尿过来摘了桃子,统治期间还强迫所有人必须喝着牛尿、露天拉翔和上蜥蜴。由于没有真刀真枪把汉人打趴下,所以一直对汉人十分畏惧,一直在堤防汉人。
为了巩固统治,剃发易服、满城、文字狱搞得风生水起,连写个“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都能把命搭进去,足以见他们对汉人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了,这样一个王朝,能弄出来一个“清条约”也就不奇怪了。如果说蒙元是见过世面但大字不识几个的套马汉子,那满清就是有点文化但小鸡肚肠的辽东村炮。你如果指望一个村炮能有大气量,那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