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竹马有了渐冻症的早期症状。
为了救他,我绑定了共生系统。
可我没想到,我认为的坚不可摧的爱情,几年就变了,男友出轨了学校里人淡如菊的学术女神。
而我,遭受系统反噬。
他大言不惭,“得了这个病,一定会死的。难道你走了,我要跟着去死吗?”
我简直笑了,既然嫌弃我得了渐冻症。
那我也就不必替你痛苦了。
我立马解除共生系统,生龙活虎的看他饱受病痛折磨。
第一章
1
云雨过后,我躺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里传来一阵阵疼痛,我不受控制蜷缩成一团。
自从男友郑璟初被医院确认之前的渐冻症是误诊后。
他做什么都很有活力,像是使不完的力气。
就连最亲密的事上,也是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不过,每次事后他会给我端来温水和吃的,帮我擦拭身体,涂药。
想到这里,我身上的疼痛都好似减轻了不少。
可这次,我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来。
费力起身,腿部突如其来的肌肉跳动让我一下又摔在床上。
手臂撞上了床头柜的尖角,瞬间青紫一片。
我这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抽筋了吗?
努力绷直小腿,可根本做不到。
小腿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在跳动。
脑海里,系统久违的声音出现。
【忘记了吗?你的好竹马18岁那年就这样啊。】
我直接愣在原地。
是啊,肌肉跳动是渐冻症的初期症状。
郑璟初家有亲人得这种病,很不幸,他18年那年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所以我主动绑定共生系统,只要我们彼此相爱,他一辈子都不会犯病。
可若是他变心,原本在他身上的症状,就会转移到我身上。
我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我太清楚郑璟初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不会变心的。
为了求证,我咬着牙起身,口腔里已经有了血腥味。
扶墙往外走,好几次差点瘫软在地。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我听见隔壁书房传来动静。
“你躲起来,小心点,我出去打。”
电脑里传来一道清幽的女声,“我计算过了,大概3秒后你攻击最合适。”
郑璟初笑出声,“学妹你也太拼了,带你打游戏是来放松的,怎么又算起这个来了。”
“我给你点了份宵夜,好好补补,放心,是你爱吃的那家。”
“你的喜好,我记得比我自己的都清楚。”
我的双腿突然卸力,径直跪倒在大理石砖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我疼得喊出声。
“学长,什么声音?”
郑璟初满不在乎,“外面的吧,专心点,这是你升星的关键局。”
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跟我好似不在一个世界。
从小一起长大,郑璟初不可能听不出我的声音。
有次我们看完演唱会走散了,人群漫漫,声音嘈杂。
在这么吵的环境里,我喊郑璟初,都被他听到,并努力挤到我面前,抱住我。
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听他们打完这场游戏。
那个陌生的女孩夸郑璟初。
他们又开始闲聊,语气熟稔,话题丰富。
我看着墙上的钟表,凌晨两点钟。
可我连站起来冲过去都做不到。
终于,小腿的肌肉跳动停住,我推开书房的门。
几步上前,拉住电竞椅。
“郑璟初,你在跟谁说话?”
一系列的变故,郑璟初没反应过来。
麦克风里就传出一道淡漠的女声。
“你这质问的口气,好像我们做了什么事。”
“郑学长,你还记得我们谈过的,只有脑袋空空,精神世界极度匮乏的人,才会满脑子情爱。”
“我的眼里只有学术,不会谈恋爱,何况是别人的男朋友,我不屑。”
对面连线被挂断,郑璟初从椅子上起来,居高临下怒视我。
“秋实,你在做什么?”
“我们只是谈恋爱,我不是作为奴隶卖给你了,我也得有自己的社交吧?”
“在这之前,我们在讲题,像你这种普通大学一辈子也不会接触到这些题。”
“我不跟她聊,跟你聊吗?你会吗?”
“以后别老是画画刷视频,多看点有营养的。”
说完他避开我离开房间。
我站在原地,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我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啊。
我看着短裙下流血的膝盖,和胳膊上的淤青。
这么明显,怎么就看不到呢?
2
我自己去洗澡后,给膝盖和胳膊上好药。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郑璟初在打电话。
他半坐着靠在枕头上,眼里满是愉悦。
出口的声音更是温柔:
“我当然知道你了,咱们院里人淡如菊的女神,你才不是那种人。”
“好了,别生气了,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很难理解到的。”
“要不我让她给你道歉?不用啊,哎,真是立见高下。”
郑璟初余光看见我,火速挂断电话。
躺好背对我,表示自己还在生气。
之前每次吵架,不管对错,我会主动哄好他。
知道郑璟初是搞学术的,未来对这个社会大有用处,我尽可能不影响他的心情。
何况我喜欢他,愿意处处包容他。
可今天,我实在有点累了。
躺在另一边,我也背对郑璟初,闭上眼睛。
安静没多久,感觉到身后的床铺传来响动。
郑璟初翻身过来,靠近我。
见我还不动,又凑近一点。
我的脖颈甚至能感受到他鼻息喷出的热气。
我们都没有再动,可我想起郑璟初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人得渐冻症时的样子。
肌肉萎缩、整个身体呈扭曲状。
甚至不能正常说话,吞咽都困难。
到最后,自主呼吸都是奢望。
从不掉眼泪的郑璟初在无人的角落抱着我。
泪水浸湿我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他害怕。
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他18岁那年有类似症状的时候,整晚都没法睡着。
怕自己第二天醒来,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我也跟着不睡,陪着他。
直到绑定了共生系统,我很肯定告诉他:
会没事的,这辈子都没事。
拿到医院正常的检测报告那天,郑璟初和我正式在一起。
他把我抱得很紧,像是要揉进骨子里。
他说会和我长命百岁,一辈子对我好。
后来,他确实说到做到了。
郑璟初聪明,长相好,家世好,不管在哪里都是风云人物。
可他只对我特别,对别的异性向来冷淡有分寸。
我吸吸鼻子,决定再挽救下。
后腰覆上一双大手把我拥进怀里。
第二天我特地去很远的市场买了不少食材回来,想给郑璟初做份大餐。
可门口的鞋柜上,我的拖鞋不见了。
客厅里,是两道刺眼的人影。
3
客厅里,一个栗色长卷发的陌生的女孩半躺在我的专属懒人沙发上。
郑璟初直接盘腿坐在她身旁,两人说说笑笑。
看见我,他没有一点被抓包的慌张。
“这是李沫,我天才学妹。”
女孩的声音很耳熟,我听出来,是昨晚的那个。
她敷衍跟我打了个招呼,两人又继续说话。
只是从闲聊,又变成我听不懂的学术讨论。
茶几上乱七八糟摆着很多纸张,有的被水打湿。
颜色晕染开来。
我瞧得有些眼熟,再一看。
满张马克笔写的公式下,依稀能看出精美的漫画人物。
这是我设计了三个月的漫画人物,为下一本漫画书准备的。
我弯腰把茶几上的纸都捡起来,想用自己的衣袖去沾干水。
可无济于事。
我眼眶湿润,可余光看见李沫冲我讽刺笑了下。
再看过去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清冷模样。
我看向郑璟初,要一个解释。
“秋秋,李沫就是看你画得好看,拿出来欣赏下。”
“没想到最近一直困扰她的一个课题突然有灵感了,这个项目很重要,临时找不到纸,在得到我允许后,就用了。”
我身体有些站不稳,整个肺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喘不上气。
四肢逐渐麻木,直到遍布全身,感觉一身骨肉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
无力感爬上心头的同时,心脏又被刺入上千根针。
密密麻麻的痛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漫画人物稿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加了几笔。
离开的时候放在卧室我睡觉那边的抽屉里。
郑璟初向来看不上我这个爱好,甚至避如蛇蝎。
他根本不会主动拿出来。
那就一定是李沫拿的,她去了我们的卧室。
而且怎么会没有纸,书房有几大箱。
我喜欢在纸上找灵感,就买了很多囤着,还是郑璟初帮忙搬进来的。
他自己平时也会用,根本不存在找不到这回事。
我今天刚跟编辑聊好,可以开始更新了。
现在一切全毁了。
偏偏罪魁祸首两个人,没有一点愧疚感。
“你画上的女性角色穿着有些暴露,想赚钱可以理解,但总不能昧着良心,荼毒青少年吧。”
我抬眼看向李沫,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的。
我这是古风漫画,露个脖子就暴露了?
“不问自取就是偷,你问郑璟初,那我请问,这是他的东西吗?”
不止画纸,整个房子都是我画漫画买的。
李沫从沙发上起来。
“本不想跟你这种人多说,但我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郑学长以后都会是国家的人才,社会的栋梁,我们的课题很重要,用一下怎么了,你这种人又不能为社会做什么贡献。”
郑璟初凑过来,“秋秋听话,李沫这也是让你的画纸沾点智慧学术,保佑你以后漫画有内涵点。”
我抱着画纸,推开他跑出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都不知道自己跑哪了。
只是累了,就干脆坐在路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郑璟初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凭什么擅自做主,任由别人践踏我的心血。
很多个日夜,我在书房熬夜画画,他不是不知道。
每次还会送来热牛奶。
眼泪越掉越凶,可我发现自己没带纸巾。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包纸。
我呆呆接过,忘了自己手里的草稿,一阵风吹过,全散开了。
还没来得及起身,男人就帮我捡起来。
在看清了纸上面的东西后,他又看了几眼,笑了。
我想起郑璟初说这个很重要,赶紧起身抢过。
“不能看,机密。”
男人笑了,“你不是数学系的吧?”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我,“你是说这个吗?这就是我给他们临时布置的作业而已,纸上的还做错了。”
在我摇头后,男人干脆补充上评价:
“技术不行,还想用高阶公式炫技,弄巧成拙。”
怕我不信,男人还拿出证件给我。
明明是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竟然已经是国外藤校的博士。
男人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我也是学生,过来交流学术的,只是临时被拉来上几堂课而已。”
他看着我手里的纸:
“这种水平,当我学生肯定不合格,不过这画挺好的,怎么被毁了?”
我吸吸鼻子,“在你们这种高智商学霸看来,漫画不是荼毒青少年,影响智商,没有内涵的娱乐项目吗?”
男人一脸震惊,“哪来的歪理,就像数学,永远没有什么万能解题公式,社会也一样,百花齐放才精彩。我倒是觉得,画比上面的解题好。”
再好也来不及挽救了。
直到男人说他朋友可能有办法。
我们加了个微信方便联系,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言齐。
心情平复一点,我回到家里。
郑璟初和李沫都离开了,只留下乱糟糟的客厅。
垃圾到处都是,这就是他人淡如菊的高洁学妹。
恶心。
来到卧室,想到这里被陌生人来过,我拿出新的四件套。
只是在床中心的被子下发现了一根栗色的弯曲长发,而我是黑长直。
我们的床是定制的两米多大床,如果没有躺上去。
头发不会飘这么远。
我拿着头发的手开始无力、麻痹,扭曲,呈鹰爪状。
丑陋、难看。
可是渐冻症的显著症状之一。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秋秋,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郑璟初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变形的手,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