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轻拂衣
我和江从文是父母之命。
但嫁进他家之前我就知道,他有一个早已许下海誓山盟的外室。
洞房花烛夜,他扔下我去关心那个妾室。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主母之路举步维艰,但我却并不在意。
因为,我的母亲教导我:
「你不必把目光放在夫君身上,等他死了,你就是府里的老太君了。」
而多年后,我也这般教导我的女儿:「夫君的喜欢并不重要,流水的恩宠,铁打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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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太子太傅的女儿。
就连当今圣上亦是我父亲的门生。
按理说,我到了适婚年纪,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的。
可惜我娘胎里就带病,需要好生将养。
京都许多高门贵族都怕我不好生养,不敢登门求亲。
于是一直到了二十岁这一年,父亲才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二小姐,外头都说这勇毅侯府的江从文早已养了个外室,您这要是嫁过去还不得被欺负吗!」
身边的丫鬟秋竹看起来比我还不满这个未来夫君。
我却笑了笑,说道:
「恩宠随时可以收回,只有权势抓在手里才最永久。」
临近出嫁,我和母亲的贴身嬷嬷去买首饰。
刚看好一套朱钗却突然被旁边的一个姑娘抢先。
「这个我要了!」
我扭头看去,竟看见了我那未来夫婿。
看来这个跟我抢东西的姑娘就是他传闻中的外室了。
「你这人好生没规矩,这是我家二小姐先看好的!」
秋竹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出言呵斥。
那姑娘不甘示弱,轻哼了一声:「她看了,又没说要买,难不成她眼睛扫过的都是她的?」
我面不改色,心想这外室倒是挺伶牙俐齿。
她仰了仰头,一脸的得意和挑衅:「荀二小姐大度,肯定不会跟我这样的人抢东西吧。」
我望着她身边的江从文,开口道:
「侯爷觉得呢?」
江从文没想到我会突然把他扯进来,愣了一瞬后,缓缓回答道:
「你将来是勇毅侯府的主母,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了,首饰你再选一套就是。」
我看着他的脸,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侯爷说的是,既如此,这套朱钗就让给这位姑娘了。」
还未等我回到家中,外面的流言就已经散播开了。
「这还没等成婚,勇毅侯就已经有宠妾灭妻的势头了!」
「勇毅侯竟然当众要未来妻子给外室让东西。」
「勇毅侯府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未来的婆母便带着江从文登门道歉。还把前一日我让给他那个外室柳禾的朱钗带了过来。
话里话外言说此事都怪江从文处理不当。
她明天就派人将那外室遣送到偏远庄子上去,还再三保证不会让我再看见她。
我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江从文。
若是我真同意了这些条件,硬拆散了他们,江从文恐怕会就此对我心生怨恨,得不偿失。
随即,我笑了起来,摆出一脸温顺体贴:
「既然侯爷喜欢,抬入府中做个妾室也无妨。」
江从文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既有惊诧又有感激。
未来婆母一脸愧疚地握住我的手:
「前日的事,都怪从文,我代他向你道歉。」
「这里头是南长街的两间铺子,算是我这个婆母单独给的,一点小心意。」
我抬头看向未来婆母。
只见她额角已经渗出细汗。
我与母亲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她见我没有反应,又连忙解释道:
「这柳禾是我远房姨母家的女儿,父母走得早,临终时托付我照顾,我也确实是不好推脱。」
江从文也顺势接过话说:
「我已经意识到,今日行径的不妥之处,望请谅解。地契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望二小姐能够笑纳。」
「你我成婚后,我会把她安排在外院,毕竟妻妾有别,断不会让她逾越半分。」
我看着江从文,他说话间情绪有些激动,整个人都很紧张。
看来这个外室在他心中的地位颇高。
母亲和未来婆母几番推诿后,收下了地契。
他们也长呼了一口气,想来他们也是怕我因为今日之事心生不满。
母亲边喝茶,边与未来婆母交谈了起来,
「我家清儿虽然不是嫡长女,但好歹也是嫡次女。她怎能用她人已经用过的头面出嫁呢。」
江从文立刻接话说:
「我这就安排京中最好的工匠,重新给二小姐打造一副新的头面!」
随后母亲吩咐小厮准备好菜肴,留他们吃完晚宴再送离去。
2
父亲作为两朝太傅,门生无数。
朝中六部皆他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若江从文不上门致歉,到时我父亲必会出手。
何况妻妾情谊再大,也大不过整个家族的荣誉。
所以我算准了他今日会来。
其实三个月前,我就经常碰到江从文和这个外室一起当街闲逛。
他们会经常出现在我常出没的茶楼,胭脂店,布庄等地。
这个外室想借此让我知难而退。
可她真的想多了。
「这个男人虽不爱我,但该争的我也一定争。」
「你知晓这个道理就行。」
母亲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意味深长的说:
「你也不必把目光放在夫君身上,若他比你先亡故,那你日后府里的老太君了。」
我笑着点头以示我明白了。
候府登门拜访后,坊间的传言也不攻自破了。
候府担心迟着生变,三月过后便用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我迎娶了进来。
我进门的当晚,外室轿子也从后门,抬了进来。
这个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婚后我开始从婆母手中,慢慢接手府内一切事宜。
结婚当晚我并未与江从文同房。
在江从文踏入我房门没多久。
突然外院小厮通传,外院的那位,肚子疼痛难忍。
急需江从文去看看。
我们刚举起的酒杯也缓缓放下,他一脸歉意看向我:
「柳禾小时候救过我一命,我不能不管她。」
话音落下后,他急忙跑开了。
第二天婆母便知晓了此事,大发雷霆。
当即让下人直接把别院封锁,让她闭门思过。
不料她竟用绝食来反抗,夫君听闻此事也很是心疼她。
他向婆母求情,婆母当即拒绝了。
江从文和往日一样,来我房中陪我享用午膳,
他夹起菜,递到我碗里说道:
「清意,我知晓你最为和善了。柳禾小孩子心性,想必你不会多计较吧。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我早已立誓,此生必护她无忧。」
我搅动着燕窝,笑意莹莹:
「夫君你我本是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相信我去求情,婆母一定会放她出来。」
柳氏出来后,江从文直接训斥了她一番。
随后她不情不愿来到我房中,端起一杯茶水,
「柳禾给夫人敬茶,谢过夫人求情之事。」
眼神越过茶盏,我无意间瞥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瞬间我就全都明白了,
原来候府提前调整婚期,是因为江从文他们无媒苟合,外室的肚子快藏不住了。
他们怕走漏风声,毕竟他江从文未娶妻,就在外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
如果这个事情外传,那么我断不可能嫁与他为妻,所以将婚期提前了。
听到她说的话,我并未应答,沉默良久后,刚将茶水喝下,门外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原来是江从文回来了。
江从文见柳氏跪着,直接上前把她扶起来。
他也没过多言语,语气带着几分怒意说,
「我找柳氏还有其他事情就带她先离开了。」
临走前,柳氏还望向我,用嘲讽的眼神挑衅我。
我也不在意,倒是身旁的丫头秋竹看到他们离去后,愤愤不平道:
「小姐 你就让那个妾室独占侯爷的恩宠呀?」
我抿了一口茶,轻蔑一笑,
「她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只能仰仗男人。而我就不同了 即便没有夫君的宠爱,他也不敢轻视于我。」
3
近来中州有水患,江从文天天忙着处理朝政大事。
也没空去看望柳禾,柳禾也安分了许多。天天请安完后就安静待着她屋中。
这日江从文刚下完午朝,
近日的政务搞的他疲惫不堪,眼下都一片青黑。
我刚要扶着他回房歇息一下。
柳禾就像蜜蜂闻着味似的,派来了她房中的丫头玉珠。
禀告江从文说:
「近来天气燥热,夫人肚子腹疼难忍。不晓得是不是吃坏啥了,侯爷赶紧去瞧瞧姨娘吧!」
听完这番话,江从文揉了揉疲惫的眼角,就想往外院赶去。
我拉住他的衣袖,温柔将他按下:
「夫君,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最近这么操劳,应早些歇下。照顾柳氏的责任就由我替你代劳了。」
他也深受感动,立马激动抱住我:
「夫人能这么说,为夫真是太欣慰了。」
我整理好衣裳,直接朝后院走去。
打开房门看到,柳氏面色略显疲惫的样子。
她看到我进门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询问道:
「姐姐怎么来了,侯爷呢?」
我顺势接话:
「侯爷近来公务繁忙,回来后我就让他先歇下了。」
话毕柳氏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怕我和你争宠,所以才不让侯爷来看我的?」
我轻声安抚她,不承想她竟然大叫起来,说肚子疼。
于是我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叫太医帮柳氏瞧瞧。
熬好汤药后,便让柳氏服下。
当晚,因不舒服柳氏辗转难眠,我便在她房中照看了一晚。
此事过后,京中谁人不说我良善。
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江从文愈发忙碌过去了。
去柳氏房中也次数逐渐减少。
柳氏也因此闹过多次。大多时候我都打发走了。
今日更是打听道江从文已回府,她还是之前一样借肚子疼,叫江从文去看她。
江从文听闻这样的话 其实有些略微烦躁。
毕竟他最近那么忙了,柳氏也不体谅他,还借着肚子争宠,
我直接轻声安慰江从文道:
「毕竟女子有孕也属实不易,夫君理应多体谅才是。」
江从文听闻后,也是惊叹不已:
「还是夫人善解人意。」
江从文放下茶盏,往柳氏屋内走去。
半晌过后,江从文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我房中。
据说是柳氏多日未见江从文,仗着肚子,在江从文面前满腹牢骚,抱怨他的不是。
也不管江从文神情是否疲惫,江从文到柳氏房中更是连杯热水都没喝上。
气的江从文直接甩袖子来到了我房中。
我直接端起了一碗燕窝拿给江从文:
「喝点燕窝,养养神。」
江从文喝完后,我给他捏捏肩,给他放松一下。
江从文也因此在我房中比往日,呆了更久点。
柳氏闻讯后,在屋内大发脾气,把屋内好多摆件摔了个稀巴烂。
我听完小厮汇报后,放下了手中的汤勺,并未理会此事。
我在房中拨弄着算盘,打理家中诸多事宜。
不料这日坊间就流传出来了,我与江从文并未圆房之事。
我听着手下丫鬟说起此事,嗤笑一声:
「这个柳氏当真蠢笨至极」
第二日婆母耳闻此事,怒不可遏。
直接把江从文叫到房中说了一通。
江从文从婆母房中走出时面色平静,并没有任何不悦。
对于江从文有此神情,我也没有任何意外。
我和往常一样,在房中核算着账目。
未曾想,当晚江从文竟在深夜敲响了我的房门。
4
翌日我醒来的也比往常晚了些。
我到婆母那请安也稍微比往常迟了点,她意味深长看向我的肚子。
我低头微微羞涩一笑,
等我回到房中歇息片刻后,柳氏挺着肚子来我房中向我请安。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昨晚我有点劳累,也没有心情应对她。随即让她赶紧回到了她房内。
我的母亲也从丫鬟口中悉知此事来龙去脉。
我母亲便直接来到侯府看望我。
母亲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普通,眼神坚毅,身上带着一股药香的女子。
母亲拉住我的手告知我:
「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寻来懂的医术的医女,她会给你调理好身体,帮助你尽快有孕的。」
「只要你顺利生下嫡子,你以后才是在候府真正的稳了下来。」
我低声应下。
自从江从文和我同房后,去柳氏房中的时间也没有往常那么频繁。
更是多日都是留宿在我房中。
柳氏也观察到这点了,最近也安分多了。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谁不曾想,那天意外发生了。
我和婢女在花园赏花来着,柳氏迎面挺着孕肚朝我走来。
我手扶着牡丹和她交谈着,
「妹妹现在身子太笨重,还是少出门为好。」
柳氏笑盈盈的和我说着话,眼神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恶意。
随后手搭在我身上,俯身在我耳边轻轻说:
「姐姐,你说要是我出事了,侯爷会不会怪罪于你?」
闻言,我甩开她的搭在我肩上的手,侧身准备离她远点。
正准备开口,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竟直接借着我侧身躲开的那一瞬间 佯装我推了她一把。
跌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江从文听到声响后:
「柳禾你怎么了?」
她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用淬了毒的眼神看着我,同时手还指向我,
「是姐姐……」
话音未落,柳氏突然羊水破了,要生产了。
江从文马上把柳氏抱起,跑向外院。
我也有条不紊的,叫来了稳婆给她接生。
江从文也待在外院,等着她生产。
经过一天一夜,她生了个男孩。
江从文把男孩抱在怀中,走到我面前神情平静道:
「妻妾有度,这孩子就抱在你名下养着吧。」
我微微一笑,体贴说道:
「妹妹生子不易,就留在她房中抚养吧。」
我抬头看向江从文,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便知晓江从文其实还是很在乎柳氏的,只是因为近来柳氏的行为,让他稍微失望了点。
丫鬟和嬷嬷替柳氏收拾好室内后,我便和江从文一同走入她的房中看望她。
推门而入,柳氏一看我和江从文入她房中。
柳氏脸色惨白道:
「侯爷,妾室今天摔倒都是姐姐……」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咳嗽了一下,随后我俯身靠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
「今日我们俩的对话,侯爷其实站在不远处看到了哦!」
柳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马上镇定了下来。随即岔开话题:
「姐姐我生产不易,想请你允许我把孩子留在房中。」
我摸了摸小孩的脸蛋:
「既然妹妹都开口了,我哪能不答应呢。」
身旁的江从文也用欣慰的眼光看向我。
5
清明节将至,江从文政务也没有那么繁忙了。
这日我吃着点心,和往常一样等着江从文一起共进午膳。
不料小厮通传:
「侯爷今日要在柳氏那用膳,就不来了。」
一连多次江从文都没来我房中,我身边的陪嫁丫鬟跳脚说: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侯爷因为柳氏的缘故,这么多天都没来你房中了。」
我把茶盏放下神色含深,
「我并不指望和她能和和气气在一个后院。只要我大体上不走错,男人该尊着敬着正室的时候,绝对不会头脑发热,宠妾灭妻的。须知多少大家的覆灭,都是从根子里烂掉的。」
「侯爷以后会知道我的好的。」
江从文近日都是留宿在柳氏房中,婆母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找来江从文谈话:
「清意是懂事,体谅你,你也要心疼一下她,多陪陪她呀。」
江从文也很是听话,当日便来到我房中过夜。
丑时江从文竟然开始大呼小叫:
「祖父你也是受苦了!」
一声大叫后,江从文直接惊醒了。
江从文起身告诉我他梦到祖父了。
梦中祖父身穿破烂棉袄,向江从文哭诉说清明烧的纸钱和宅子,被路过的鬼差给昧下来了,身上这件露出黑黑黄黄的棉絮都还是祖父捡来的。
而且江从文还发现祖父没穿鞋子,脚后跟都快磨了出来,就在江从文想继续询问时,鸡打鸣了,祖父也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起初江从文没在意,一连多日都梦到这样的场景。
江从文连忙告诉婆母,没想到婆母也梦到这样的梦。
江从文和婆母合计了一下,准备回乡祭祖。
第二日江从文下朝,我正和婆母核算祭祖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南下后府中各项事宜,需要安排好。
江从文看我们忙碌,开口道:
「柳禾也曾是官家小姐,候府事忙,清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让她在旁帮衬一二。」
婆母直接将筷子甩落:
「成何体统,你是疯了吗?」
江从文皱眉:
「母亲,柳禾也是我江家的人啊。」
婆母原本就只有一点生气,闻言后怒不可遏:
「她只是一个妾室,也配给主母帮衬?让她进府,已是对她莫大的恩典了。」
江从文起身欲离开,我出言拦下:
「夫君既然想要柳禾妹妹帮衬我,那就让妹妹准备一下,刚好我要陪夫君南下祭祖个月有余,府中的一些杂事就交给妹妹来办了。」
江从文也坐了回去: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才是一个正室该有点气量。」
「是呢,我作为正室理应体贴夫君。夫君作为嫡子,公公常年不在家,婆母操劳家中良多,养育你长大,你理应体恤婆母。」
婆母哽咽了起来,目光含泪:「清意还是你懂我。」
随后甩门而去。
婆母走后,江从文脸色黝黑,柳氏院中来人请他,他头一回动怒:
「赶紧给我滚。」
只余我和江从文两人,江从文脸色面含愧疚道:
「我欠柳禾一条命,她曾为救我,险些丧命。」
又是同样的话。
我淡淡的回答:
「我知道的,夫君。」
第四日我和江从文离府祭祖后,柳氏一改往日低俯作小的做派,腰杆都挺直了:
「这段时间,我会掌握付府中馈的各种事宜。届时夫人回来就好好享福就好了,也不必再如此操劳。」
「祝你如愿以偿。」
要知道这不是快到月底了,月底可不是发发下人月钱这么简单,小到老夫人和老爷子房里的针头线脑,大到节气礼节上各府的人情往来等等,都需要操持清楚的。
管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柳氏若第一次就出错了,那么江从文以后再也不能开口提及此事,婆母也会因为她出错而厌恶她。
她也将永远无法再提掌家这一事。
盲目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6
自从柳氏掌权后,婆母本就抱恙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起来。
柳氏掌权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机会清除异己,将侯府的人情往来都忘在了脑后。
在我离开第三日,与侯府交好的礼部尚书送来他嫡孙的百日宴请柬。
她只是收下来请柬,却连尚书家百日之喜的礼品都没有准备。
还是婆母要好的闺中好友来看望说起这件事情,婆母拖着病重的身体准备好礼品。
当日婆母就训斥起了柳氏:
「你怎么掌家的,连礼品都没准备?」
柳氏懒懒的回答:
「婆母,都怪小厮欺负我脸嫩,没把请柬的事情告诉我,我这就把当日送信的下人,杖责二十大板,然后发卖走。」
婆母叹了口气,拖着病弱的身体力不从心道:
「清意还没回来,你先管好家,实在有不懂的来询问我。」
柳氏也乖巧应答,但是她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革了厨房掌家李嬷嬷的职。
直接安排她的贴身丫头玉珠担任。
我也是多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李嬷嬷和柳氏早有旧仇。
当初她有孕时,嘴馋吃完一份龙须糕,还想要一份。
但是当日做的份额并不多,各房都只有一份。
当时还有额外的一份赏给了李嬷嬷。
柳氏就跟李嬷嬷说她自己有孕不易,好不容易碰见一份比较喜欢的吃食。
想让李嬷嬷让与她,李嬷嬷也没说不让她,只是这样回答她:
「主子想吃自然没啥问题了,但您已有身孕不易过多吃甜食,避免胎儿过大难以生产。」
李嬷嬷作为家生子,自然也是很关心江从文子嗣的,所以就多嘴提醒了一下。
谁知柳氏并不领情,还和李嬷嬷吵起来了:
「我说我平时想吃多点,吩咐身边人去拿,多次都说没有多余份额,原来是你在作祟呀!」
李嬷嬷立马辩解道:
「我只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
柳氏气的胸腔上下起伏起来,但是也不敢反驳了。
于是她们两个的梁子也因此结下来了。
如今她一朝得势,自然要报仇了。
可惜她不知道厨房的管事,哪有那么好做呢。
毕竟厨房的还涉及到采买,这可是个肥差事。
听着身边贴身婢女汇报此事,我不禁冷哼一声:
「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我抬头望向屋檐外,风声凛冽,微微呢喃道:
「看来这候府的天也要变一变了。」
「那朵带刺的月季,也要趁机修剪一下……」
柳氏收拾完李嬷嬷后,府中厨房就出现了大纰漏。
下人吃完厨房安排的饭菜,竟然很多下人出现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等症状。
最后竟然死了三五个下人。
虽然下人身卑命贱,但是打狗也得看主人。
这些下人好歹是候府中的下人,死了好几个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府中有管事的上报了此事。
引的京兆尹都来府中查看究竟是何缘故导致如此的。
一时间候府死了好几个人,这事在京中闹大了。
坊间流言越传越离谱,竟传出了侯府仰仗权势草菅人命,简直目无王法这样的传言。
候府管事发觉事态严重,立马飞鸽传书给已祭祖完的我们。
江从文拆下书信,得知事态紧迫。先我一步走水路回到了京中。
7
侯爷刚到京中,就赶忙去了京兆尹赵远的府中询问此事。
赵远是我的表弟,所以江从文追问时,他也如实告知了:
「你府中下人的死,我已查明清楚,是你府中采买的小管事贪污了银两,把下人需要食用的食材换成快要坏掉的食材,才导致出了这样的事。」
赵远给江从文倒了杯茶:
「我表姐虽外表柔弱,但是在家中也是持家的一把手,从未出现这样的纰漏,她一离家就出现这么大岔子。」
江从文扯动了嘴角,面带歉意:
「你表姐因陪我祭祖,现还在返程中。」
赵远哦了一声,继而语气微冷道:
「回京路途遥远,你就不关心我表姐的安危吗?」
江从文沉默良久并没有说话。
江从文不关心我,自然也不会在意我的安危。
而我的好表弟并没有放过他:
「我表姐在闺中,也是万人求娶的好女。她既是国公府家的嫡亲孙女,又是太傅之女,嫁于你本就是下嫁,难道她没有其他选择吗?她嫁给你还不是因为她仰慕你良久。」
江从文喃喃自语:
「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赵远顺势接话:
「你还记得有一次狩猎,你拔得了头筹,而我表姐也是参加狩猎众多女眷之一。」
赵远眸光晦暗道:
「虽然下人之死的事已平息,但是坊间都传出了你宠妾灭妻的传言,你将掌家的权力放在一个小妾的手中,你这样置我表姐于何地?」
赵远说到此处,言辞激动了起来:
「我表姐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你可得好好待她。若她心死与你和离,你作为国公府的前女婿,你觉得谁还敢嫁与你做续弦吗?」
我快步走进京兆府,下人也在房门外通传了一下。
听闻后他们交谈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推开房门,快步走上前握住江从文的手道:
「夫君我担心家中发生了大事,你走后我也直接乘船迅速跟上来了。」
赵远也借机道:
「既然表姐已然安全回京,侯爷和你想必早已舟车劳顿多时,早点回去歇息吧。」
江从文点头表示回应,随后直接快步走出了京兆尹府中。
我紧随其后,但转过头,便看到赵远对我挤眉弄眼小声开口道:
「表姐,你看我做的好吧!」
我点头微笑以对,然后脚步微快,跟上江从文都步伐。
返回候府途中,我乘坐在马车上,还能时不时听到外头传来流言。
诸如:
「国公一生为民,他的孙女竟然碰到一个宠妾灭妻之人,可惜了。」
我观看江从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坐在马车上。
吁的一声,马车到侯府了。
迎面走来的就是柳氏,她紧紧抓住江从文的衣袖,小心的看向江从文。
柳氏紧随我们入府,候府门一关,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
柳氏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抱住江从文大腿哭诉起来:
「侯爷你和主母都离家,府中老夫人有抱病在身。府里的下人还不想稍微松快松快,门口吃酒的都不服我。我进门也不过一年,那些婆子都十几年了的老人了。我当了家却立不了规矩,还望侯爷和主母赎罪!」
我观察到江从文眉头紧锁,神情略带疲惫。
我立刻上前给他按了按眉心,给他缓解一下。
柳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声音越发的尖锐了:
「侯爷你也别怪我没用!」
让人忍不住的烦躁了起来,江从文一甩衣袖:
「收回你的掌家之权,责令你在院中禁闭三月。」
我紧跟着江从文的脚步,随即吩咐下人端来洗脚水。
我端过洗脚水放在江从文脚边,帮他脱掉鞋袜,给他按摩了起来。
「之前我偏疼柳禾一个妾室,让她帮你管家这件事,是我做的欠妥。没有考虑到她门第不高,怎么有能力掌管家中事宜呢。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家中一切事宜都由你做主,不用再过问其他人。」
我帮他擦拭着脚上的水,异常温柔:
「能为夫君分担压力,也是我作为主母应该做的。」
江从文起身朝我屋内走去,我喝完婢女递过来的汤药。也往房中走去。
一晚的颠鸾倒凤,寅时江从文起床准备上早朝,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伺候他更衣。
他按住我的肩膀轻声细语:
「以后都不用这么早起来,往日你辛苦了,这些都由婢女做就行。你再多歇会吧。」
多日来江从文都是宿在我房中,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8
我搅动着碗中的燕窝,迎面走来的竟然是已经在禁闭中的柳氏。
她怒气冲冲手指着我,
「之前府中出的事,是不是你设计我的?你管家时没发生啥事,怎么我管家时就发生这些糟心的事。」
我舀起一口燕窝,吃了起来,并没有作答。
身旁的贴身婢女秋竹愤愤不平:
「你这个外室,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对主母讲话!」
柳氏闻言,直接把秋竹推倒在地:
「你这个丫鬟少管闲事,我是在跟你主子说话呢!」
我放下汤勺,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你私自出院,你可以知这样的后果。」
柳氏得意洋洋:
「侯爷宠爱我良久,绝对不会怪罪于我的。」
门外传来江从文的呵斥声:
「大胆,你平日里就是这样跟主母说话的吗?一点分寸都没有!」
江从文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下,随即一个嬷嬷走向柳氏:
「柳小娘,侯爷吩咐掌嘴十下。」
柳氏神情也慌张了起来:
「侯爷你不记得,妾身小时候……」
柳氏话还没说完,江从文立马打断了:
「还不来人,把柳氏拖走!」
柳氏真的是愚蠢至极,携恩相逼是大忌。
经此一事江从文也越发的宠爱于我,皇上赏赐的琉璃等名贵之物都悉数给了我。
江从文照例和我一起用午膳,我夹起来一块鱼肉,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我整个人都要吐死了。
请来大夫一瞧,竟然是有孕在身了。
已经有孕一月了。
怪不得之前葵水推迟了好几天,还以为是身体近来受寒了呢。
有孕后江从文把我当成了掌中宝,出门必要叫上个下人搀扶我。
房中的珍贵补品血燕不断,上供的水果也不断的往我房中送。
外院的柳氏听闻我有孕此事,大发了一顿脾气,把房中的花瓶瓷器都摔碎了。
小腹也随着时间推移日益隆起,走路也越发吃力了起来。
婢女搀扶着我在花园行走着,迎面就瞧见,柳氏的儿子在花园追着蝴蝶。
柳氏也瞧见了我,她抱着孩子,微微行礼,眼神晦暗不明:
「姐姐真的是好福气,看着尖尖的肚子,恐怕是个男孩了。」
我轻轻抚摸着肚子,并没有和柳氏有过多纠缠,直接回到了房中。
我站在鱼塘前撒着饵料,不曾想柳氏的孩子,直接冲撞而来。
嘴里还叫嚣着:
「撞死你肚中的孩子,姨娘说了只要你肚中的孩子不在了,父亲以后肯定会独宠我一人的!」
就在我快要倒进鱼塘时,一道身影闪电般出现了。
直接抱起我,迅速的离开了鱼塘边。
我大口的喘气着,肚子也疼的发紧,脸色瞬间惨白着。
江从文见状后立马斥责柳氏:
「你就是如此教导孩子的?从今以后这孩子就不用你管了,直接放在我母亲名下养着。」
江从文怒气冲冲拉住身边的小厮吩咐道:
「给我把柳氏送到城外的庄子,以后就在那好好反省自己吧。」
经过这件事情我越发的小心了起来。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终于诞下一名男婴。
江从文抱着孩子神情温柔道:
「候府终于后继有人了。」
我也欣慰一笑。
9
自从孩子出生后,江从文每天都要来我房中。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夫人辛苦了,能娶到夫人是我荣幸。」
坐在妆台前时绾发,他还会亲自给我插上发簪。
我和平日一样待在房中看看账本,逗逗孩子。
满怀期待地坐在房中等待着江从文下朝,和我们一起用膳。
不料江从文今日下朝的格外早。
江从文直接推开了房门,把儿子伯顺抱起来:
「最近边塞流寇作祟严重,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吩咐我出兵边塞剿灭敌寇。你也不用担心,我军士兵个个兵强马壮,我不日便能归来。」
听到这样的话,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能阻止此事,毕竟皇命难违。
只能在江从文出征前给他备好护心内甲。
临别时,江从文还是看出了我的不安,他亲吻上了我的额头:
「我保证会平安归来!」
等待日子很是漫长,三月后我接到来信说江从文大获全胜。
已在赶往京中的途中,闻讯我长呼一口气。
我坐在房中喝着茶,突然小厮的一声通传,吓的我都打碎了手中的茶盏。
小厮急报:「侯爷在归来途中,风邪入体,已昏迷多日。」
闻讯此事,我的眸光含泪,吩咐下人赶紧找来京中有名太医。
让他随我一同前往江从文目前的落脚之处。
我们走着水路,三日后,便来到了江从文房中,我拉着太医来到江从文跟前。
太医几针下去江从文竟然醒了,我面露惊喜。正要询问太医情况如何。
不料太医把完脉后:
「侯爷的病耽误太久了,之前的大夫并没有完成根除。多日的积累,导致侯爷病情加重。老朽只能帮侯爷续命二年有余。」
我愣愣地呆住了,抹去了眼中的泪水。吩咐太医先给江从文治疗。
经过多日的治疗,江从文身体也稍微有点好转。
七日后我们直接回到了京中候府。
我母亲也得知此事摸着我头安慰道:
「既然事已至此,你也只能接受了」
江从文养病的这两年,整个人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我还为他生了个娇俏可爱的女儿。
因生产我落下了病根,平日里总是腰疼,他都会主动上前替我揉揉。
夜晚就寝时还会放下侯爷的架子给我端来洗脚水。
对伯顺也宠爱有加,还会手把手的教导他识字,出门也会带上伯顺一起。
窗外的日光弹指而过,江从文过世了。
他死在了最爱我的那一年。
……
无妨,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后来孩子也逐渐长大,儿子也逐渐在混出了名堂,中了榜眼。
人人都羡慕我,有个这样优秀的好儿郎。
我的女儿也出落的如我当年一般。
我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傻孩子,夫君的喜欢并不重要,流水的恩宠,铁打的权势。」
我为她挑选了一个家世稍低,但对她千宠万娇的儿郎。
女儿婚后过的也是琴瑟和鸣。
过了几年,儿子也娶妻生子了。
没过多久我就成为了候府的老太君,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日子。
完
格局啊,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