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成替身之后

十三弦声 2024-04-15 09:14:37

世人皆知皇帝心头有抹白月光,是他潜邸时的发妻,后追封靖仪皇后。

秩序安定曰靖,美貌谦卑曰仪。

简而言之,他希望我当个安分的花瓶。

但是他忘了,他的天下,有一半是我打下来的。

他登基前一个月,我死在他的后宅里,死在他的生母手上。

连同我腹中已经足月的孩儿。

1

这是皇帝登基的第十个春秋,天下太平,百废俱兴,纪临渊的明君之名已经传遍了四海,而他早逝的皇后白云卿,也就是我本人,坟头的树已经三丈高了。

钦天监预言这一年有妖孽乱朝纲,于是满朝文武都把目光盯上了后宫。

妖妃乱世古来有之,倒也不能怪他们没见识。

只是我觉得他们的格局不够大。

毕竟,谁说妖妃就不能出自前朝呢?

没错,在我死后的第十年,我复活在了时下风头正盛的云麾将军江亭雨的身上。

2

江家是簪缨世家,到了江亭雨这一代,嫡系一脉江老头连生八个闺女,也没得一个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儿子。

江老头艺高人胆大,和妻子一合计,便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们把刚出生的小女儿,谎报了性别,从此当作未来的家主培养。

原本他们只求小女儿平平安安长大,顺顺利利继任家主,却没有想到,小女儿被当作男儿教养长大,便也拥有了男儿的志向。

她好武,想当个将军。

且不谈她到底是怎么实现这个离谱的志向的,现在问题在于,我复活成了她。

而她,正躺在中和殿的贵妃榻上,锦被之下不着寸缕,浑身酸软无力,意识里还残留着某种极致欢愉之后的空虚感。

虽然我是个素了十年的鬼,但不妨碍我分辨得出,我现在这具身体,刚刚进行过某种双人运动。

而一同运动的对象,此刻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他没发现我睁开了眼睛,我得以有了片刻的安宁时光静静打量十年前的爱人。

我一直知道他是生得极好的,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时隔十年,三十六岁的他,比之二十六岁更多了一份久居高位的气势。

我不知道江亭雨去了哪里,是否还在这具身体里,又或者已经被我的灵魂所吞噬,但我的脑海中,确确实实多出了江亭雨短短二十年的记忆。

我记得江家一家老小,记得江老头手把手地教她念书,记得她一圈一圈地裹紧束胸布。

也记得她在猎场以命相搏,徒手打死了一头猛虎,救下纪临渊一条命,由白身进入朝堂,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年轻将星。

更记得纪临渊发现了她的身份,却没有拆穿她,反而处处替她遮掩,将她调到御前,日日相对,任由她情愫暗生。

他在某一年除夕之夜,借着酒意将她压在了这张贵妃榻上,含笑低语:“朕与将军解战袍。”

他在意乱情迷之时,亲吻着她耳后那颗痣,黏黏糊糊地叫她“卿卿”。

3

“还装睡?再不起来傅泽要进来送宵夜了。”

我睁眼,对上纪临渊那张被上苍钟爱的面容,他幽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柔情笑意,一瞬间让我回到了我们十六岁初见的那一天。

那一年天下还很乱,纪临渊的父亲下场角逐天下,常年不在家,家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纪临渊是纪家庶子,行九,和他的生母住在纪家最偏僻的院子里,缺衣少食,他那时正抽条,瘦得令人心疼。

而我,作为白家嫡脉仅有的女孩,抓周时抱着祖父那柄没人拿得动的马槊不肯撒手,喜得祖父抚须大笑,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是白家没人惹得起的小霸王。

三月三花朝节,是年轻男女难得可以抛开男女大妨彼此相看的节日。

我惦记着城南的芳婆糕点,兴冲冲地出了门。

然后遇到了拍花子。

那是一个壮硕的婶子,身后隐隐约约跟着几个彪形大汉,婶子捂着头装晕,脚步一歪就往我身上倒。

习武之人,你们懂的,我小手一摸的力道就能把她拍飞。

她演技太拙劣,该配合演出的我差点演崩了。

但好在我当时一眼就瞧见了在街边买糖人的纪临渊,那脸,那身段……

幸好慢了这么一拍,我成功接住了大婶的戏,顺利被骗到无人的角落,再被偷偷靠过来的壮汉敲了一闷棍,我顺势装晕,被他们运到了东市,藏进了某个散发着牛马腥臊气的破院子里。

那院子里还有十来个被拐的少女和婴儿,最小的那个,在襁褓里细细弱弱地哭,头上还带着白色的胎脂,显然是刚生下来的。

我掂了根棍子,把看守的八个壮汉揍得五彩斑斓,抱着那个刚生下来的女婴雄赳赳地踹开了大门,迎面便撞上了纪临渊,和他仅有的帮手——一名细狗一样的小厮。

纪临渊看了看门里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问他你来做什么。

他说路过。

扭头便想走。

我说你等会儿,让你小厮去白家送个消息呢,让我娘带几个嬷嬷过来,这里面有十来个被拐的姑娘和小孩。

那小厮机灵地跑了。

我和纪临渊站在门口,有些尴尬。

他目光无处安放,耳朵慢慢红透,我瞧着有意思,便盯着他看。

他大约实在受不了了,缓缓抬起头,看进我的眼睛里,无奈含笑道:“别看了,我承认我是不自量力想来救你的。”

按照我的狗性子,此刻应该说,我还需要你救?

但看着他那双眼睛,我心头狠狠跳了跳,嗓音夹了八个度,我说:“对不起啊,让你担心啦!”

我眼睁睁看着纪临渊的俊脸上了一层胭脂。

“咳,你要不帮我抱着这孩子,太小了,我手重,怕弄伤她。”

我把手里不到我小臂长的婴儿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动作很生疏,但又很温柔。

他没话找话:“这小孩儿,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

我低头细瞧,还真是。

这大约便是缘分。

4

的确是缘分,那小孩便是刚出世的江亭雨。

江老头决定谎报江亭雨的性别之后,便第一时间把刚落地的江亭雨托忠心的嬷嬷送去庄子上养,从别处抱了个男孩回来养着。

他不可能让别人的血脉成为江家的家主,只是家族嫡脉是要验明正身的,所以他打算先弄个男孩糊弄一阵,等一切稳妥,再把俩人一换,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他有私心,别人也有私心,他不知道那那个男孩是嬷嬷娘家的侄子,而嬷嬷从抱走江亭雨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要把这个女婴丢掉,让她的侄子成为名正言顺的江家继承人。

江老头能力平庸,但他能跟着纪临渊一路踏上最高位,成为平阳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足够果决。

他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丢失之后,当着嬷嬷和她娘家人的面,亲手掐死了那个男婴,在套出江亭雨的去向之后,便挥刀斩杀了剩下的人。

也因着这一茬,江老头结识了纪临渊和白家,由此有了日后的平阳侯,和反贼白氏。

5

“别撒娇,快起来,你们习武之人哪里就这样娇弱了?”

纪临渊笑着在我额头上亲了亲,又亲昵地与我蹭蹭鼻子,呼吸间是淡淡的桂花酒的香气。

而我失神地在想,他说“你们习武之人”。

我依言坐起来,作为一个十年没有穿衣经验的鬼,我摩挲着把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好麻烦,怎么这么多带子要系。

还是当鬼好,随便找个香炉一蹲,能吃能睡的。

纪临渊轻笑着上手帮忙:“笨姑娘。”

我心头狠狠一跳,又很快归于平静。

傅泽走进来,垂着眼,手上端着几样小菜,和两碗清粥。

他像是没看到我一般,恭敬地摆好餐具便出去了。

傅泽是纪临渊身边的总管太监,是他登基之后提拔的,而他身边那个细狗一样的小厮,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纪临渊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当他一心一意地对待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就像夏日的一缕凉风,像傍晚的一丝流云。

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舒心和体贴。

也不怪江亭雨这个傻丫头沦陷。

毕竟,当年的我,也是这样沦陷的。

6

吃完夜宵,我以为纪临渊该就寝了,却没想到他站起来走了两圈,说了句,去看看淑妃吧,她前日说身体不适,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太医。

我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努力克制自己想要飘起来的欲望,奋力控制两条后肢,尽力走得像个人。

他看出了我的不自然,背着人伸手揽住我的腰,笑意盈盈道:“今日是我过了,对不住你。”

我心想,就凭你?

他牵住我的手,细细地摸索我指掌之间的老茧,轻声与我说话。

“前些日子,我处置了淑妃的哥哥,我知她心里不快,但法不容情,她那哥哥咎由自取,我若轻饶,便是对不住百姓。如今事情平息,我去看看她。”

淑妃的哥哥是京城有名的二世祖,喜好娈童,虐杀了不下十名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尸骨埋在别院的枯井里,前些日子被人查了出来,捅到了御前,纪临渊最恨欺辱百姓之人,派了大理寺最刚直不阿的大理少卿负责此案,证据确凿,判了秋后处斩。

见到淑妃的时候,我险些没有认出来。

淑妃是纪临渊登基之前纳入府的侧妃,我当年也与她相处过一年。

印象中,她是个没脑子的颠婆。

同为世家嫡女,我先嫁一步,成了纪临渊的王妃,她晚了两年,便只能当个侧妃,她心中不服,自然视我为眼中钉,因而在府中闹出了许多的幺蛾子。

争宠,争赏赐,争脸面。

争谁先怀上孩子。

后来,我和我的孩子死了,她生下了纪临渊的长子。

算一算,那孩子如今十岁了。

纪临渊不重欲,对子嗣也没有过多的执念,后宫人丁寥落,淑妃有皇长子傍身,想来应该过得相当不错才对。

可眼前这个满目憔悴,看起来仿佛与皇帝差了辈分的女人是谁?

细看倒还是那张脸,五官明艳,有饱满的前额和高挺的鼻梁,可她当年最引以为傲的美艳红唇,如今却像黯淡枯萎的花瓣。

我看那枯萎的花瓣开开合合,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沙哑:“见过皇上。”

纪临渊看她这副样子,竟然没有一丝意外和心疼。

我心里默默咒骂狗男人,当年这颠婆跟我争的时候,动不动就故意受伤碰瓷我,偏偏纪临渊还吃她那一套,每每破个皮都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还要怪我手重。

可如今呢,这娇滴滴的跋扈大小姐成了这副一潭死水的样子,他连句安慰都没有!

皇帝往里走,我也习惯性往里飘,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皇帝嗔我一眼:“云麾将军今日怎么神思不属的?”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身份,我不能进去。

却听淑妃淡淡道:“有什么不能进来的,不都是自家姐妹吗?”

我:……?

我说姐妹谁叫你这样说话的?

我偷眼看皇帝,他脸色阴沉地往里走。

我想了想,这一步跨进去我应该死不了。

但吃不到瓜我兴许会死。

所以我就昂首挺胸地进去了。

7

“你哥哥的事——”

“他死有余辜。”淑妃淡淡地打断了皇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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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弦声

简介:写点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