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双手,捏过笔杆子,也握过钢枪。
我的那杆枪,枪号是一串很长的阿拉伯数字,我记在日记本上。后来,本丟了,枪号也忘了。
说说枪的故事吧!
1964年考上武汉大学后,军训,同学都算基干民兵,校人民武装部每人发一杆步枪,练练立正、稍息、枪上肩、预备用枪等科目,没让实弹射击。
每天用枪之后,交还人武部保管。今天这杆枪,明天那杆枪,没有哪杆枪算我的。
1965年到黄陂驻军当兵锻炼,空降兵,特级英雄黄继光生前所在部队。
我被分配到三炮连,每月27元伙食标准,比武汉大学的13.50元好多了,大米干饭、白面馍,放开肚皮吃,还有肉。
吃饭前要排队在食堂外唱歌,一首接一首地唱,还与兄弟班排互相拉歌。我记得常唱的歌是“说打就打,说干就干,练一练手中枪刺刀手榴弹……”
连长、指导员都是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战士,威风堂堂,上尉军衔。我们去当兵时,适逢取消军衔,红帽徽、红领章,“三点红”,也神气。
我对那杆步枪爱不释手,每天擦得锃亮。
当兵,最怕夜里站岗,一个班,两小时,赶上夜班,就得从热被窝里爬出来。
那天半夜里,我上岗,老兵带班。看守仓库,库里装满炮弹。老兵说:“李德民!不准打瞌睡,小心美蒋特务把仓库炸了,咱俩TMD一块完蛋!”
我一个立正一声“是!”老兵伸出大拇指头。
进行过一次实弹打靶,在雨中,因为雨水蒙住了我的近视眼镜片,两发子弹脱靶。
如果说,夜里站岗有点怕,长途拉练则真是苦,风里雨里急行军。我除了背着背包,挎着步枪,因为个子高,班长还叫我扛75炮的炮筒子,碗口粗,一米多长,几十公斤。
扛得动,心里还有种被信任、被重用的骄傲和自豪。
当兵时,哥们说:“你小子不是块捏笔杆子的料,而是一块扛枪杆子的料,在部队,至少可以混个连长!”
自己命运不由自主,叫干啥,干啥。干啥都是一辈子。不过,在我心中,难忘那杆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