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者 杜一用

在原董事长赖小民受贿17亿、总经理白天辉受贿11亿后，中国华融垮了。继2022年中国华融划转到中信集团后，今年1月，中国华融正式更名为中信金融资产。到这里，中国华融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中国华融是1999年为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化解金融风险，促进国有银行改革和国有企业脱困而成立的四大国有金融资产管理公司之一。已经在2021年被执行死刑的赖小民是中国华融的第一任董事长，今年5月28日一审被判死刑的白天辉是中国华融子公司华融国际控股的原总经理。

上下级的职位差异，在受贿金额上也存在着挺符合逻辑的落差。赖小民受贿17.88亿，白天辉受贿11.05亿。两个人被判死刑的共同原因，都是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个人利益，数额特别巨大。

赖小民有一点不同，在合法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还与他人长期以夫妻名义共同居住生活，并育有两子。最耸人听闻的是赖小民有100多个情妇，这些情妇还一起住在珠海的一个小区。这故事听起来有点像古代帝王拥有三千后宫佳丽，赖小民的胆大妄为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在赖小民被查后，中国华融接着落马的高管不只有白天辉。曾担任华融投资股份董事会主席的秦岭、华融置业原董事长汪平华、华融华侨资产董事长杨宏炜，以及华融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黄宪辉等，也都相继被查。

以赖小民为首的华融贪腐窝案，印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那句老话。但中国华融的贪腐窝案是值得警惕的。

中国华融的主营包括不良资产经营、金融服务，以及资产管理和投资。其中不良资产经营是中国华融的核心主营，涵盖“问题资产处置、问题项目盘活、问题企业重组、危机机构救助”四大业务功能。换句话说，中国华融的主营就是围绕四个字，即“变现”和“花钱”。“变现”就是把问题资产处置了，而盘活、重组、救助则需要“花钱”。

不难想象，一家不需要拓展业务“挣钱”，只需通过买卖资产“变现”和“花钱”的央企，管理团队的权力到底有多大，诱惑又有多么惊人。

按照常识逻辑理解，变现资产卖给谁，打多少折扣，花多少钱重组、盘活，都有巨大的权力寻租空间。在资产并购中，如果里应外合，通过往重组资产里注水把估值提高，坐地分赃，那么买卖双方的决策者都可能从中受益，其中唯一受损的是国有资产。最近A股市场那么多参与造假的审计机构被查，也说明资产估值这个东西，在过去根本就没个准数，完全可以按照雇主的意愿为所欲为。

赖小民受贿的时间跨度11年，从2008到2018年；白天辉受贿的时间跨度只有5年，从2014到2018年。这或许可以解释，赖小民和白天辉为什么能在短短的数十年时间里，用一个人的力量干过了了绝大多数上市公司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2023年，在A股的5300多家上市公司里，只有110多家的净利润超过10亿元。如果把赖小民和白天辉两个人的受贿金额相加，那整个A股净利润能够超过27亿元的上市公司就只剩凤毛麟角了。

不过非常诡异，在赖小民和白天辉大贪特贪的2014到2018年，中国华融的业绩居然出奇地好，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佳记录。2014年中国华融净利润为106亿，接下来的两年保持稳定增长，到2017年达到了创记录的219亿。2018年开始逆转，净利润只剩下15亿，2020年出现了1000多亿元的巨亏。划转到中信金融资产的2022当年，中国华融又巨亏275亿元。直到2023年，接管后的中信金融资产才扭转了2018年以来的颓势，实现了17亿元净利润。

中国华融的业绩变化似乎隐藏着一个真相：赖小民和白天辉为了掩盖自己的贪赃枉法，制造了中国华融的虚假繁荣景象。两个人在2018年相继被查后，中国华融的业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2020中国华融出现千亿巨亏当年，负债1.58万亿，负债率高达96%。显然，划转到中信金融资产的背后，是中国华融已经几乎破产了。

现在，赖小民已经被执行了死刑，白天辉一审被判处死刑，他们制造的一地鸡毛留给了中信集团收拾。赖小民和白天辉的下场说明，无论是谁，越是位高权重，越要对法律怀有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