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把妈送过来了，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她只能住在你这儿了。”弟弟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旧皮箱，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我看着弟弟身后的母亲，她坐在轮椅上，瘦瘦小小的身子像被岁月压弯了一样，脸上全是疲惫。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怎么突然就送来了？”我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弟弟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嫂子说她每天上班下班还得照顾两个孩子，实在忙不过来。再说了，妈的退休金卡也在我这儿，我每个月都给你转一千，这总没问题吧？”我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你每个月从妈的退休金里出一千块，这叫尽孝吗？我一个月出三千，你出一千，就把妈往我这儿一推，你觉得合适吗？”

弟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嘟囔着：“哥，咱两家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两个孩子，负担多重啊。再说了，妈住你这儿，也不是白住，她的那点退休金，不是也能贴补一点生活费嘛。”我正想开口反驳，身后的妻子刘岚冷冷地说道：“你负担大，我们负担不大吗？退休金是妈的，不应该花在妈的身上吗？”弟弟脸色一僵，不再说话。他把手里的皮箱往地上一放，转头就走了：“哥，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妈也没几年了，你多担待点吧。”

我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堵。母亲坐在轮椅上，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手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抬头看我。“妈，进屋吧，我给您把房间收拾出来。”我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往家里走。刘岚站在原地，脸色却异常难看：“你倒是会答应得痛快，咱家这条件，怎么养得起一个卧床的老人？你妈要住这儿，那你干脆跟她一起过吧，我不伺候！”

“岚子，你别这样。”我压低了声音，试图安抚她，“妈年纪大了，生活不能自理，咱们做儿女的，总不能不管她吧。”“做儿女的？”刘岚冷笑了一声，“你是儿子，你弟弟就不是儿子了？他就拿一千块钱甩手不管，你倒好，一个月出三千，还把人接家里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不少邻居都探头往我们家看。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也涌起一阵烦躁：“刘岚，妈都这样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她是我妈，也是你的婆婆啊！”

“婆婆？”刘岚冷哼了一声，咬牙说道：“行，那我告诉你，我刚退休，没那个精力伺候你妈！她要住这儿，你自己伺候去，我可不奉陪！”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站在客厅里，推着母亲的轮椅，手脚冰凉。不知道是因为刘岚冷漠的态度，还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的窘境。母亲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愧疚：“小志啊，妈还是回去吧，别让你媳妇为难了。”

“妈，别说了。”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您住这儿，我伺候您。”母亲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我推着她进了房间，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晚上，刘岚收拾了几件衣服，拎着行李箱就准备出门。我拦住她，声音颤抖着问：“你这是干什么？”“离开这个家。”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早说了，我没那个精力伺候你妈。既然你非要逼我，那我只能走了。”“刘岚，你非得这样吗？”我咬着牙，声音里透着一丝哀求。“非得这样。”她冷冷地看着我，“你可以孝顺你妈，但别指望我陪着你一起孝顺。你自己选吧，是你妈，还是我。”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刘岚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箱走了，留下一片寂静的房间和我满腔的无助。接下来的日子，我独自照顾母亲。她卧床不起，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每天清理床单、喂饭、端屎端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弟弟每个月只转来一千块，连请护工的钱都不够。我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多分担一些，结果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哥，我家负担重，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实在不行，不如送妈去养老院吧！”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得心如刀割。母亲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有一次，我清理母亲的房间时，发现她枕头底下放着一沓钱，旁边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小志，这些钱你拿去用吧，别让岚子为难了。妈对不起你们。”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母亲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一直在为我们兄弟俩的冷漠和自私买单。后来，我终于撑不住了。白天伺候母亲，晚上还要接一些兼职补贴家用，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几次提出要回乡下老家，都被我拒绝了。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一天，刘岚突然回来，看着我憔悴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叹了口气，说道：“小志，我知道你孝顺，但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把自己累垮的。”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岚虽然冷漠，但她说的却是实话。最终，我和弟弟商量，把母亲送进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养老院。费用由我们兄弟俩平摊，虽然压力依然很大，但母亲的生活质量却得到了改善。每个周末，我都会去养老院看望母亲。她总是笑着拉着我的手，轻声说：“小志，别太累了，妈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每次听到这话，我的眼眶都会湿润。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但我知道，母亲的晚年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凄凉。而我和刘岚之间的感情，也再难回到从前。她虽然回到了家里，但我们之间的裂痕，却始终无法弥合。有时候，我会问自己，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每当我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时，我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人生没有完美的答案，但我希望，至少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给母亲多一些温暖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