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苏武回到匈奴单于的驻地。在这段时间里,一些部落中流落的汉人得知消息赶来相投,希望回到汉地;与苏武出使的一百多人至今剩下包括常惠仅剩七人,也已被送来;傅公还是希望李陵能够回去,他多次登李陵家门劝说,李陵也不拒绝,每次都设宴招待,听一听长安逸闻旧事,说一说当年的灞柳风情,时而痛哭流涕,时而苍凉长笑。一旦提到回长安,便顾左右而言他。傅公摸不透他的心思,倒是回来的苏武点醒了他:“李陵回不去了,当年不论他是真降还是假降,母亲弟弟妻子因他而死,回去后如何面对族人;司马迁因他而被宫刑,回去后如何面对同僚;当年随他血战战士死伤无数,回去后如何面对他的兵士。他只能终老于匈奴,寄希望于他的后代重返中原。”当年的事本就论不的对错,先帝惩处投敌罪人不算错,李陵陷入绝境不得已投降也事出有因。再回头时才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
“胡天八月即飞雪”。天气冷了,大雁南归。使团完成了使命,也要回去了。风冷的刺骨,手、耳有冻的感觉,这几天的天一直阴沉沉,草原上的草枯萎了,没有了随风摇摆的灵动,空气被冻结,剩下的只有两个字“死寂”。在一个小雪终于飘落的清晨,使团踏上了归途。匈奴单于派左贤王和李陵一起送傅公、苏武,左贤王冷冷的看着相互道别的几人:李陵拱手道“一路保重”,再也说不下去;苏武脸色复杂,拱手道“保重”;傅公也无话可说拱手道“有缘再见”。“有缘再见”,还能再见吗?看着远去的队伍,李陵纵身上马,奔向前方小山坡。他站在小山坡上遥望远方已模糊不清、若隐若现的长长的队伍,忽然浑身发软,跪倒,额头重重的砸在地面,向着南方,哪里有一座城市名叫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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