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川美眉
都说港台电影已经没落了,可2024年1月19日上映的《临时劫案》让人眼前一亮,剧情设计的巧妙,人物造型的突出,三位影帝同台飙戏,喜剧元素涂抹在一群聒噪的废青人设中,令人发笑中思考人性的善恶与社会问题的深层动因,荒诞戏谑感十足,却在嬉笑中完成了小人物时代的悲歌吟咏。有料、有深度,有创意,好看。
这是我对这部电影的基本评价,再+出其不意-剧情的巧合,起承反转,无缝对接,让你想不到可又无可挑剔。
《临时劫案》由尔冬升监制、麦启光执导,郭富城、林家栋、任贤齐、张可颐等实力派演员出演,这些名字个个都是闪光的哈,且看他们怎样在打劫中被别人打劫,怎样临时组合成新年伊始最为怪异的存在,去破罐子破摔,去疯狂一把,再被打回原形。
电影一开始就是出租车司机阿怂(林家栋饰)一面接客做生意,一面开着视频处理家里鸡飞狗跳的老婆和老妈的矛盾,两个女人都是他的最爱,在逼仄的住房条件下开骂,给他示威。其实呢,他的老父亲已经被挤出家门,住到慕容辉(任贤齐饰)做社工的养老院去了。
这就引出了废青社工阿辉那间养老院捉襟见肘的尴尬状况,收容的很多被子女遗弃的老人,房租经常拖欠,带着基础病,吃着仿制药,生活也在风雨飘摇之中。换句话说,被悍匪梅蓝天(郭富城饰)称为“废青中的废青”的慕容辉也穷困潦倒,底层劳碌命的他也萌生了“打劫”的念头。他只认识阿怂,求他给自己买枪。阿怂联系了关系户,电话里报价一万八,他随口加价三万八,秒赚二万。
可他俩都不是打劫的专业户,抖抖索索还没踩准点,就被正牌悍匪梅蓝天搅了局了。
最出彩的是郭富城扮演的装了“龅牙”的墨镜悍匪梅蓝天,他彪悍凶狠,对行动中受了伤的兄弟“补一枪”,说“少让他受苦”。他口中吐出“sorry”两字,全然不考虑伤员性命是否还能救治,就让人家一命呜呼了,显得很是残忍。他在打劫分赃后,不忘叮咛手下说声“谢谢”,仿佛很讲义气,很懂礼貌。他还会考虑死了的兄弟的安家费,其实骨子里还有几份善良。他生来就这样凶狠冷血吗?
NO!他告诉怂辉俩兄弟,自己曾经是东亚奥运会摔跤冠军,然而搞体育养活不了家人。家人被人欺负,他为护崽,杀了人,不得不铤而走险做抢劫的营生。出生入死赔了兄弟,抢来的钱还被老板坑了大半。他就是底层受压榨的穷人。他一直念念叨叨的西瓜是他的儿子,被雷劈死在他面前,他崩溃了,有些神经不正常。
这个劫匪老大被郭富城演活了,他出镜就冷血范儿,一头油油的黑发径直向后梳,一丝不乱。他枪法很准,和警察枪战果断冷静。他抢来的两袋钱,一袋被小弟扔到阿怂的出租车上,由此,他和阿怂阿辉有了交集。他听说他俩缺钱过得不好,突然有了同情心,说我带你们抢劫,临时组合一起共赴劫案,表现得颇有义气和章法。
林家栋饰演的出租车司机阿怂其性格也很立体,她老婆快生了,他作为男人要迎接自己的骨血,他必须多赚钱。于是他小奸小坏,出车多绕路想坑顾客赚昧良心钱。他还秒坑多年朋友阿辉买枪的钱2万,被阿辉识破他们打成一团。当和悍匪老大一起抢劫被警察追捕时,他动念那一包钱独吞一走了之。他自私奸猾,但有时心会软,认错。
任贤齐扮演的社工也可圈可点,他胆小怕事,那种被生活折腾的焦头烂额的窘态和无奈的苦脸,让人想起他的成名曲《心太软》“你就是心太软心太软/所有事情都自己扛”啊哈,可不是嘛。
想做好人做不了,做坏人又不会,他和阿怂磕磕绊绊,阴差阳错参与了悍匪的劫案了。最终侥幸活下来了,由于染指了劫案,他们被判做义工,二位“废柴”还是兄弟,那句嘴边的话“都是男人嘛”。生活还得继续,养家活口,责无旁贷,继续苟且过日子。
影片看起来劫案,劫匪和警察周旋对抗,狂飙追杀,但它走出了港片英雄正义的套路,底层小人物的命运挣扎与慌乱悲鸣,跃然银屏,引发观众对寻常生活和人生追求的思考与共鸣,很有看点,深有意境。
有人定义该片“一部凶狠狂暴又很’废青’的奇特港片”,我赞同。一袋钱引发的蝴蝶效应,底层小人物对生活无望的挣扎与混乱,让我们通过抢钱-藏钱-追车-打劫-枪战-互劫的乱局中,去领略这个杂乱、荒诞的世界。
正如张爱玲那句名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我们眼里这三位影帝联袂演绎的人生,哪一位不是千疮百孔,他们穷困潦倒颓废困顿,最后竟然殊途同归,走上了劫匪之路。
最后,张狂跋扈的悍匪梅蓝天丢了性命,临死前他还死死抓住那袋钱,身后袋里掉出的一卷卷钞票已然与他没有毛关系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眼前飘过儿子西瓜的小脸,老婆甚怒的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如此绝境。
而那个胆小笨拙的老男孩社工阿辉,他家里墙上贴满了“欠债、还钱、无用辉!”的纸片,他被无望的人生几乎淹没了……
同样,出租车司机阿怂,他的人生有如其名“怂”,有时机敏、小聪明,划拳亮出自己身上的纹身,想冒充江湖老大,结果啃出了“左青龙,右白虎”年轻时混迹黑帮的退休老爸。他自己什么都不是,只会啃老,有时还坑兄弟,一堆废柴,组合的临时废青联盟,不败才怪。
悍匪老大,出场就龇着两颗龅牙,射击精准,杀伐果断,显得凶狠残暴。但听说二位兄弟上有老下有小的困窘时,大手一挥,“我带你们去打劫”。哈哈,荒诞慈善,废青加盟的临时劫案喧闹一场,落得个流水落花人去也,悍匪大佬死了,这二位被罚义工,好了,打回原形,继续卑微人生,这就是生活的法则,你服不?
走出影院,我眼前闪回的是三位废青奋力推车走在山路上的图景(那时车没油了),耳际飘来安南语的片尾曲《只想一生跟你走》“我愿默然带着泪流/很想一生跟你走”。就连那个追捕他们的女警察姜姐(张可颐饰),也是一个眼看就要退休,还没抓住过一个贼的小毛警,人生也是灰暗的。
我的眼角溢出一滴泪,人活着,谁都不易。都说废柴痴,谁解个中味。
这部电影就是一首底层小人物的无望挣扎悲鸣曲,每个人都张牙舞爪,每个人都无能为力,大闹一场,仓皇离去,留下惺惺相惜的残局,顾影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