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物业保安亭外，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支烟。深秋的风裹挟着几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我脚边。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最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1那是个周六的下午，我刚把新买的绿植摆上飘窗。老式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制冷系统运转时的金属声让这个家显得格外安静。门铃响起时，我以为是网购的窗帘到了。
可门外站着的，是一张让我意外又熟悉的脸。照片里见过无数次，却从未真正见过。她穿着一件驼色风衣，身后站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眼睛跟我老公一模一样。
“你好，我是晓东的前妻。这套房子是我们的婚房，产权在我名下。”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麻烦你搬走。”
我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记得上个月刚换的门把手，摸上去还有细密的纹路。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公总说这个小区位置偏，执意要换房子。
2去年十月，我跟晓东领了证。那天下着小雨，民政局的红色地毯边缘有些潮湿。他说要给我一个家，带我看了这套房子。
六十万，我掏光了积蓄，还找家里借了二十万，把这些钱交给了晓东，让他去处理房子相关的事情。 我本以为，终于在这个城市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没想到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是别人的呼吸残留。
茶几上还摆着昨晚喝剩的柠檬水，杯壁上的水珠缓缓下滑。我打电话给晓东，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是某种讽刺的提示音。
“你先去隔壁坐会儿，让阿姨收拾东西。”她蹲下来，轻声对女儿说。那熟稔的姿态，仿佛这真的是她的家。
3保安亭的灯在暮色中亮起，忽明忽暗。我翻出房产证，手指划过每一个签名。产权人那一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张雨晴。
晓东终于接了电话，说正在开会。 我问他房子的事，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传来一声叹息。原来，他从未和前妻办理过房产过户手续。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有片树叶粘在我的裤脚。那是去年栽的法桐，当时我还跟晓东开玩笑，说要看着它长大。
4派出所的值班室里，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十五。民警记录着双方的陈述，键盘敲击声像是某种审判的倒计时。
张雨晴拿出一沓证据。房产证、离婚证、还有一张泛黄的存折。那是他们的共同财产。
“离婚时他说要换个大房子给孩子，所以房子一直在我名下。”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想到他会…”
我盯着桌上的笔录本， 突然记起晓东说过，他最讨厌别人欺骗。可现在，最大的谎言竟是由他亲手编织。
保安小哥端来两杯温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茶叶。我忽然想起，这个牌子的茶叶，是晓东最爱喝的。
5凌晨两点，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要把过去的一年也拖进这个秋夜里。
手机震动起来，是晓东发来的转账。六十万，整整六十万。备注写着：先还你这么多，我还没来得及办完房子的事，对不起。
月光下，我的影子和泪水一起碎在地上。原来，爱情最可怕的不是分离，而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保留不住。
我删掉了所有与晓东有关的照片，却发现记忆像顽固的水渍，怎么擦都擦不净。就像客厅墙上那幅油画，是我们一起挑的，现在想来，大概他也陪她买过同样的画。
路过小区门口的面包店，飘出阵阵香气。那是我最爱的肉桂味，可今晚，连这熟悉的味道都让我觉得陌生。
